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结衣咬咬唇,咽下心头转了七八圈的念头。却是刚养好身子的苏韵走到她跟前,道,“结衣。”
“……嗯。”结衣硬着头皮转过身,低着头几乎不敢看苏韵的眼睛。想一想,受伤时,她没有答应过苏韵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吧?
沭阳看他们二位有话说,就让出了位置,去找远远站离了几尺的洛浦说话。从醒来后,洛浦便沉默寡言,心事重重地看天看地,好像天 会塌了地会裂了似的。
苏韵盯着结衣的表情看半天,苦笑,“我想,你现在不会跟我回京城了吧。”
“……苏韵,”结衣小声,半是嗔半是恼,“其实,京城也没有那样好。我以前去过的,真的。”
“……是,京城哪有我说的那么好,”苏韵低着声喃喃一句,然后声音就哑了,人跟痴了般,看着面前好好的艳鬼撑着一把伞,“京城 哪有我说的那么好啊。”
“……”
“结衣,它没有那么好,却是我的故乡,我要回去了,”苏韵轻声,衣袂被风轻扬吹起,人抬头看着远天,“结衣,你答应我一件事吧 。”
“……嗯。”
少年公子手抬起,放在她细瓷般雪白的面上,柔和微笑,“等有一日,你和洛浦走得累了,来京城,看一看我,好不好?”
“好的。”结衣低喃,心中因即将到来的分别,也有一丝怅然,“你是我的朋友。”
细小的雪花飘落下来,洋洋洒洒,像是他四分五裂的心虚,纷纷扰扰,无休无止。苏韵不说话了,一翻身骑上了马,最后深深看了她一 眼,驾马而去,尘土飞扬。他乌黑的发凌乱地打在脸上,眼中涩涩的,紧紧抓着缰绳的手在颤抖。
他想,在桃花旖旎的时光,他遇到一个很好的姑娘,但他们不是一路人,迟早要分别。
只是既然要分别,当初为什么要相遇呢?既然要分别,他为什么要对她一望定睛呢?
那道红衣,立在他身后,越来越远,像是要消失在生命中。他知道她肯定只看了他两眼,便回过头,扑向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将他遗 忘。
京城、京城……
或许她永远不会去。
他却会一直等着她,到自己垂垂老矣。
事实上,结衣回头,看到洛浦和沭阳、还有那二十几个侍卫已经走远,不由大惊,快步追上去,“喂,洛浦!等等我哎。”
44.不变
离开了金陵,是一直向着大西北去的。一路上见多了战乱的痕迹,许多人饿死在路边,白骨嶙峋。结衣才明白,金陵是怎样的纸醉金迷 ,离那些战乱是多么遥远。
沭阳告诉她,他们的国家大燕国在和大昭国打仗,已经将近十年了。人力物力耗损特别严重,百姓艰苦流离远走他乡,皇城贪官**,皇 帝高坐庙堂只知道参悟人生不老之药,对百姓的苦难理都不理。
结衣是真的不了解人间事,她大多数时间都沉浸在自己的儿女情长中。听到沭阳讲了那么多,才想到大燕国是沭阳和洛浦的国家,就关 心问道,“那怎么办?大燕国怎样还能恢复繁荣昌盛呢?”
“没有办法。”洛浦牵着马在前面走,步履悠缓。结衣从后面看过去,那一人一马都融进了金色余晖中。艳金色的天光兜头洒下来,他 抬袖遮住脸,一个人在旷野里默默走着走着。
沭阳沉默,结衣回头看他身后还尾随着那么多的侍卫,心中不甘,盯着洛浦的背影,道,“怎么会没有办法?”
一路过来,冬天过去了,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大风呼啸,吹动着洛浦的白衣在飘扬飞鼓。他头向上稍抬,道,“这个国家,从上到下 都被虫蛀坏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结衣心中不以为然,对她来说,这没有什么区别,她已经没有人类那样复杂的归属感了。但她看到洛浦的样子,仰着头,墨黑的眼睛盯 着苍穹。眼底像是落了什么,像是被风沙吹过,一瞬间就苍老了下去。
他模糊的背影在前面走着,结衣便渐渐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一点儿酸,一点儿甜,还有一种迷惘。她忘记了洛浦对她的冷淡, 快步走上前,到他身边与他并行走,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呢?”
“找洛衍。”洛浦言简意赅,“圣上把他派去西北督战了,一万军士,对方十万。”
“……他不是大贪官么?找他做什么?”结衣不解,在所有人的口述中,洛衍都应该是贪污枉法最厉害的那个啊。
洛浦嘴角莫名地浅勾,讥诮的眼神瞥过她,“确实,我们这次找他,是为了你留下的麻烦——和朝廷**不**实在没什么干系。”
结衣不是傻子,一点就通,讷讷道,“你是指,夏之昕吗?”进而更加语塞,因为她想到夏之昕回到人间已经好久了,她却因为洛浦魂 魄的事,一直没机会去理会。
虽然洛浦曾经在酆都刺激夏之昕回阳的话是乱说的,但谁晓得,时间真的那么恰恰好。洛衍没有被处斩,被派到西北战场却和处斩没什 么区别了。这期间,夏之昕应该是直接去寻他了。
这便也能解释,为什么好端端呆在金陵的夏之湄会失踪。
洛浦嘲讽道,“是她啊,不过这会儿就不好说了,噬魂铃在她身上,八成魂飞魄散了吧。”
结衣不语,慢慢后退,和沭阳走到了一起。沭阳看她的脸色,低声道,“你别生师父的气,他这次醒来后,脾气总是莫名的暴躁,连我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结衣看着洛浦的背影,努力在心中找平衡点,其实她一直想和洛浦好好谈谈,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不像以前那样喜欢和人玩笑,总是 沉着一张脸看天,待沭阳还勉强和颜悦色,对她却是各种讽刺。
洛浦本不该是那种小气之人……但也说不准,他一直在怨恼酆都时她推他下忘川的事。
若不是洛浦其他没什么变化,结衣和沭阳真要怀疑,他是被人冒充的了。
结衣叹口气,算了算了,等有个时间,好好谈谈吧。
再说他们赶去了西北战场,那里的战事早就结束了。马革裹尸,战场上一股腐尸的臭味,夜里传出阵阵鬼哭,各种鬼形在战场上扭曲。
借他们一行人喝口水的老伯叹气,“一万军士,无一生还。幸好几位客人来的比较晚,没有碰上那场战事。城里断水五天,许多人都死 了。”
“老伯,其中有一个军师,从京城派过来的,叫洛衍,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物?”洛浦问道。
“啊!洛衍!”没想到这个老伯真的有印象,老脸笑起来,“将士们都是五大三粗的,就那么一个小白脸似的,当然记得!他还有个未 婚妻,老远追过来找他呢。战事发生前,我们都见过他那个未婚妻,长得可漂亮了!”
似无法描述有多漂亮,老伯的脸盯着结衣,眼睛发亮,“就跟姑娘你似的,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结衣脸上扬笑,接着问道,“那后来呢?战事发生了,洛衍还活着吗?他的未婚妻呢?”
说到这处,老伯的脸就黯淡下去了,摇着头叹息,“战事前一天,我们还给他们证婚来着……当晚,大昭国来偷袭。十万人马一起碾过 来,百姓们都关着门不敢出去,听到外面马蹄跟地龙发作似的,吓人啊。后来、后来……那战事打了整整五天,我们能出门的时候,人 ,全部都死了。……你说的洛衍,还有他的未婚妻,也死了吧。”
众人沉默,光听描述,也觉得必是一场恶战。尤其是沭阳的脸色最为难看,毕竟引发这场战争、却高居庙堂什么都不管的,是他名义上 的父皇。
结衣拍拍他的肩膀,无声地给他安慰。
洛浦道,“多谢老伯告诉我们这么多,不瞒老伯,我们就是从京城里来的。要把那些将士的尸骨带回京城去,交给他们的家人。不知道 能不能在老伯这里借宿几天?”
听到是京城里的客人,大家都是欢迎极了。这便住在了几个家中,如是不提。
夜深时分,结衣并没有在屋里面睡觉。屋前有一棵好大的铁树,她就站在树下点脚尖,时不时抬头看看树叶沙沙。终于看到一道白衣从 里面走出来,忙跟过去,“洛浦!”
洛浦诧异,皱皱眉,“打算跟踪我?”话是这样说,他还是径自往前走,当做没她这个艳鬼。
结衣心里气恼,故意冷笑两声,走到他前面,张臂拦住他,却不敢像以前调笑那样对他抛媚眼,“我觉得你对我很有意见,来和你探讨 一二。”
洛浦眉楷皱的很深,看红衣在风里向后拂动,至阴至柔的女子目光坚定地看他,渺渺如星火。他便是想笑出来,“我们有什么好探讨的 ?我欠你的,还给你了。你欠我的,也早还了。艳鬼,我们现在一清二白了。”
他想一想,对着结衣苍白下去的脸,还兀自笑出声,“对了,沭阳在,我不想说。但现在倒可以提醒你一句,当日我收你,其实是为了 让你勾引沭阳,莫让他真跟着我出家了。你如今……呵,我管不了你,你要是不愿意,明日、不,现在,就走吧。”
像是一颗完整的心脏,就在他刀尖一样的话里,一瓣瓣摔成了碎片。结衣不能理解,为什么有的人,可以温柔如斯,也可以薄情如斯? 她刚尝到他待她的美好心思,就被他决然离去的残酷打败。梦像大雾一样散去,她心中迷茫。
她哑声,心真的被他几句话戳冷了,“我做错了什么?你要对我说这样的话?就因为我在酆都时把你推下忘川么?洛浦,我确实做错了 ,我也在努力弥补。但那是我娘亲……她为了找我在摆渡,已经几百年了,我怎么忍心把她推下水?”
洛浦不说话,只是以一种清冷的眼神看她。
结衣手掩面,声音低颤,“当日你对我发誓,不许我害人,也不许别人害我……这些,你都忘了么?”
洛浦眉峰一挑,顿悟般似笑非笑,“我怎么觉得,你这口吻,像是在挽回情人?”
结衣心中羞愤欲死,却坦然看着他,轻声,“不可以么?”
洛浦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