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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钟离晴的拒绝,九婴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急切地解释道:“不、不会的!阿霁,阿白她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阿白的主人给她下过血咒,她杀不了你的!你信绯儿!阿白不会的”
钟离晴不置可否地弯了弯唇,并不回话,只是背过了身去,不愿再看她们,显然是失望透顶。
她抬步就要离开,却听背后忽而响起一个极为柔媚的女声,轻缓又含着轻蔑,教她如遭雷击,定在原处,再也迈不开步子。
她说:妘霁,你这个废物。
——妘、霁?
妘霁?
她在喊谁?是在喊自己么?
不、不会的,自己怎么会姓妘?
真要算起来,也该是姓姜,怎么会姓妘?
那不是和妘尧一个族姓了么?
钟离晴好笑地摇了摇头,笑却僵硬地凝在唇角,怎么都牵不起来。
记忆中,仿佛真的有人唤过这个名字。
唤她妘霁。
作者有话要说:换了个新封面,你们觉得怎么样?
没错,钟离晴就是妘霁的转世。
至于她跟妘尧是什么关系比较复杂,你们慢慢猜呀2333
后面会解释的。
剧透一下,按时间线的话,其实是先有“妘霁”这个名字,再有“妘尧”的哦
第166章 遗迹崩()
有两个声音在她脑子里打架;一个强硬冷漠地要求她立即离开,不要被对方所影响,另一个则切切地哀语着;教她耐着性子等一等,且听听对方如何说。
她踟蹰了片刻,终于在绯儿含着哭腔的呼唤中慢慢停下了步子。
转过身;一面警告着自己不可心软;一面又不可抑制地为眼中所见而难过起来。
——粉面透红,涕泗横流;她几时见过这丫头哭得如此伤心?
这个身着红裙的小家伙;突然地闯入她的生命中,死气白咧地赖上了她;虽然不愿承认;但当小家伙泪眼朦胧地望着她时,钟离晴的心里的确有了一丝不忍。
而那一丝不忍;在对上她身边杀意凛然的蓝眸时,便即刻烟消云散了。
“绯儿;我是你的什么人?”气氛凝滞了片刻,只有九婴低低的啜泣声;钟离晴忽而弯了弯唇角;率先打破沉默;柔声问道。
“阿霁是绯儿的主人。”擦了擦眼睛,对上钟离晴几乎可称得上是温柔的目光,九婴好似看到了几分希望,立即乖巧地回答道。
“那主人的话;你是不是都要听?”钟离晴试探着朝她靠近了半步,伸出手,眸光如水地望着她,笑意恬然,颜如皓月,教人生不出半分拒绝的念头。
“自然是听的”愣愣地盯着她,九婴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那好,你过来,我带你离开这儿。”钟离晴满意地笑了笑,又朝她踏出半步,就要牵住她,将她从阿白身边拉开。
指尖堪堪相触之际,九婴仿佛忽然醒悟过来似的,小手一颤,侧身搂住了沉凝不语的阿白,急切地说道:“阿霁,你先把阿白的禁制解开,我们一起走!”
钟离晴脸上的笑意一顿,而后缓缓地收起了笑模样,指尖摩挲了一番,终究耐不住凉意一般,也跟着收回了背后,不教人看见攥得发白的拳头。
她的神色淡淡的,连声线也不复方才刻意的温柔,变得凉薄起来,只是单纯的绯儿却没有察觉出异样,仍自顾自憧憬着:“这锁链下了禁制,其他人都解不开,但是阿霁的话,一定可以,只要你滴一滴血在上面”
“够了。”钟离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随后扫了一眼专注地凝视着她的阿白,眸光越发转凉,也没有耐心再听她念叨,直接打断了她,“我且问你,这阿白又是你的什么人?”
——在你心里,莫非比主人还重要么?
这句话,在嘴边滚了滚,终究没问出口。
“阿白,阿白是”小家伙呢喃了几句,小脸先是一白,随即想到什么似的,倏然红透了——不仅是脸,就连耳垂脖子都一路漫起了薄薄的粉,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教两人双双定睛一瞧,竟是自顾自垂下了头,拽着那阿白裙衫衣角的手也隐约有了松开的趋势。
“她是我的恋人,是此生唯一的伴侣。”钟离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刚要岔开这话题,那柔媚的女声却替她答道。
九婴猛地抬起头,惊讶又害羞地看着她,与那双湛蓝的眸子对视,眼神迷离,唇边却不自觉泛起一个甜蜜的笑来。
这笑却深深刺痛了钟离晴的眼。
她蹙了蹙眉头,又马上松开,暗地里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让声音平稳无波,却因为她不自觉轻柔的语调而显得空缈悠远:“绯儿,在你心里,是主人重要,还是阿白重要?”
绯儿浑身一震,像是没有料到钟离晴会有此一问,又像是为自己条件反射般生出的答案感到万分痛苦。
她眼眶陡然红透了,颤抖着,想要回过头去找那双蓝眸,脚下却不由自主地朝着钟离晴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那双蓝眸了然地暗下神色,而后也不再看她,阴沉地望着故作温柔的钟离晴,恨声质问道:“妘霁,你怎么敢、怎么敢逼她!”
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上失去了笑容,失去了见到钟离晴之后一直都是胜券在握的沉稳,变得无法控制地癫狂起来,好似教钟离晴戳中了逆鳞:“总是这样你总是要逼她做选择你混帐!混帐!”
钟离晴不解地看着她,却只是沉默着,没有收回先前的话,也没有询问的打算,面上回了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心中则是念头纷乱。
“她选了你从始至终,她一直都选的是你!”钟离晴不吭声,阿白却不肯罢休,那蓝色的眸子像是破碎的蓝晶,淬出大滴大滴剔透的泪珠,迷神炫目又教人心疼,嘶声哭道,“你还嫌不够吗!绯儿选了你,就连主人也一心向着你向着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混帐!”
钟离晴抿紧了唇,想要说点什么,却无从开口,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随着阿白一声声的控诉而越发揪紧,难以呼吸——就仿佛她说的全都是钟离晴遗忘的过去,是无从抵赖的事实。
钟离晴彷徨着,迷茫着,阿白却没停下。
“你不自量力要与天斗,主人为救你而自散魂魄;你世世轮回移情别恋,主人怕你受伤,眼睁睁看着你与旁人嬉笑却不肯插手你薄情寡义也好,忘尽前尘也罢,千不该万不该,却是为了求一把趁手的武器,就斩下绯儿一颗脑袋,拆了绯儿一段脊骨!”
钟离晴隐约知道这件事,但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儿,教人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又是一回事儿,就像是欲盖弥彰的伤疤教人毫不留情地揭了开来,连皮带血,扯得生疼。
她每说一句,钟离晴便头疼一分,待她话毕,钟离晴却觉得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炸裂开来,那痛更是几十几百倍地膨胀,教她几乎要昏死过去——那是属于“妘霁”的记忆。
可那些记忆碎片只是浮光掠影地窜过去,并未整合还原,也没教她想起什么有用的。
唯有那尖锐的痛楚,摆脱不掉,却让她不愿再多尝试了。
“阿白,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求你,不要说了!都是绯儿自愿的,不关阿霁的事”九婴见她眼神茫然,面上却不自觉露出痛苦之色,知道她怕是记起了什么,顿时扑过去想要搂住她。
钟离晴虽然头痛欲裂,神识却依旧敏锐,感觉到九婴的靠近,神色一凛,立即避了开来,只是半捂着眼睛,强迫自己忽略她泪盈于睫的可怜样儿,对着阿白沉声说道:“我可以放了你,只有一个条件。”
她一边说着,一边抽出匕首,摊平手掌,蛮不在乎地在白净柔软的掌中划了一道——血线沁出,却教她虚虚握着,兜在掌心。
美目半挑,觑向一脸恨意的阿白,平静地问道:“你告诉我,你的主人是谁她、她在哪儿?”
看似镇定,盯着她的双眼却一眨不眨,仿佛害怕错过什么似的。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阿白翘了翘唇,像是为着能够刁难到钟离晴而愉悦,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九婴,随即闭上了眼睛,不打算再开口的冷淡模样。
钟离晴眯了眯眼睛,握着刀柄的手一紧,脑海中无法克制地闪过将匕首的锋刃划开那雪肤和细颈的念头,顿了顿,终究还是忍住了,瞥了一眼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九婴,内心天人交战。
——救、还是不救?
不救她,难道由着绯儿哭下去?
可若是救了她,她要杀了自己又该如何?
她的主人,到底是谁钟离晴不想承认,自己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求知欲,竟已超过对性命安危的担忧。
虽然想不起来,但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对她非常重要。
直到被无意识攥紧的手掌中那血珠即将滑落,她咬了咬牙,终于还是伸出手掌,抱着不能浪费的心思,将那滴血抹在了锁链上。
血珠才堪堪接触到链子,那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锁链便陡然覆盖了一层血色;而后血色蒸腾起一片雾气,逐渐形成一条血龙——这血龙与此前阿白以湖水凝成的又是不同,相较起来要更为纤细,却没有那股子狰恶乖戾的邪气,反而透着大气磅礴的庄正——绕着钟离晴转了一圈,而后又回到了锁链上,将整条锁链再次染成血红。
随即,只听铮然一声,锁链寸寸断裂,化为齑粉。
“阿白!”九婴开心地叫道。
束缚既解,那雪发蓝眸的姑娘清啸一声,在钟离晴忍不住要捂住耳朵时,啸声戛然而止,而那柔媚动人的姑娘腾身而起,竟化成了一只通体纯白的巨大妖兽——形似狐,耳若猁,后生九尾,豪似银针,根根分明,碧蓝的眼眸如海浩瀚,周身隐有莹润的云气白光浮动,若是忽视那股子淡淡的血气,倒真如那等天启瑞兽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