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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苇沉思片刻,咬咬牙,缓缓开口:“院长,谣言无论真与否,都应是官府之事”,又一指脚下的泥泞,断然道:“这脚下的污浊,世间的风雨,人心的险恶,就让它停在院门之前吧。生香学堂,是古城道统所在,以道统之力,蛊惑学子,扰乱民心,此之祸,更胜谣言万分”。
林少暗暗点头:这人虽善溜须拍马,洞悉官场之道,此番言论也只是职责所在,但终究底限尚存,尽心尽力保护懵懂热血的学子们不染人心险恶。
众人闻言哗然,龙平仄也不料易苇先恭后倨,直指自己暗中挑动学生情绪,扰乱民心。心中有鬼,气自不正,一口气提到胸间,手指着易苇抖动不止,却一句字也辩不出口。
那边突然一阵欢呼,几人雀跃道:“善人和老爷来了”,龙平仄眼前一亮,哼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不再理会易苇,大步迎了过去,两名打伞的学子紧随其身。
善人和老谋子含笑下了马车,阿年正欲撑起一把雨伞,被老谋子轻轻按下。三人就在雨中,湿了一身,缓步前行,直至人群中。
龙平仄阔步相接,一脸的喜颜,口道:“善人兄,老谋兄,两位如何莅临寒地啊?原来这风雨洗尘,是为迎接二位啊,啊,哈哈”。
此般不合时宜的恭语听得老谋子暗暗摇头:场中学子、衙役皆立雨底,淋地通透,唯你还摆个谱,两名学生打伞护着,这也罢了,竟又说出“风雨洗尘,是为迎接二位”这等拉仇恨的言论,所谓猪队友,莫过如此了。哎,看来这生香学院当真后继无人也。心下不屑,面上却丝毫不露,和善人春山如笑,一一施礼。
易西席眉头皱起,不知他二人为何突然至此。也对施一礼,却不说话,踱到一旁,思忖道:若他二人再来搅合一番,恐事态更加严重。易苇深知:善人和老谋子这两人,在学院中威望之高,犹胜于院长和众先生,乃是因为生香学院有如今此般场地规模,与两人在背后鼎力支持大有干系,对贫困生员的资助亦是不遗余力,因此他二人在学子尤其是清贫学子中时望所归,若登高而招,必是一呼百应之局。
善人和龙平仄寒暄两句,便走到学子们面前,紧握住他们的手,眼中有泪,颤声道:“孩子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其中一名学子高声道:“善人,您见多识广,传言必有耳闻,还请替我们一辩真假啊”,众人附和,七嘴八舌,场面混乱。
善人抹了一把雨泪相和的脸,显得悲天怜人,跺脚道:“糊涂啊,糊涂。此事胡大人已派人去确证,今日之内必有消息。孩子们,请听我一言,先去学院上课,不能耽搁学业啊!”
龙平仄故作为难道:“善人,你也知晓,若传言为真,那便是异族要杀我汉唐大儒,断我道统,如此不共戴天之仇,朝廷、衙门却不作为,甚至以流窜大盗杀人劫财为借口,糊弄悠悠苍生,如何让我等儒学之辈心服身安?”
此话出口,众学子一阵喝彩。
林少也远远喝了一声彩,当然,他喝彩是觉得这场对手戏不仅双方表情到位,眼神有物,而且台词功底深厚,气氛渲染直入人心,堪称一部经典无间大作,颇值得自己这种靠脸吃饭的浮夸派学习学习。
善人闻言在雨中振臂而呼:“孩子们,孩子们,能不能听老朽一言”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只余雨声。
善人悲声道:“我古城千载传承,以文为本,以礼教化,以传道统。若传言为真,异族意图灭我道统,而官府依旧尸位素餐、庸碌不为,那老夫即是豁出身家性命,也与众贤生共进退,便是热血流尽,血荐轩辕,也要唤醒古城百姓,唤醒悠悠苍生,唤醒汉唐大地”。
善人慷慨激扬,掷地有声,话一落音,海啸般的掌声平地而起,学子皆是热泪盈眶,胸中激荡。
这时,善人大手又是一挥,犹如一个高绝的音乐家,精准地切中转合节拍,场中立刻又静泰下来,所有目光聚于一身,恭听鸿音。
善人语调一转,嘶哑中带着关切,柔声规劝道:“但是,我们既要自由、平等、公正,也要文明、和谐、法治。我们不传谣、不信谣,同时也会不妥协、不将究,人民的呼声、人民的名义要以事实为根据,此时此刻,我们应当团结在胡大人身边,静等消息,静候佳音。孩子们,同学们。。。”
忽然学院的钟敲了十下。上课的钟声响了。善人笔直了身子,显得尤为高大。
“我的朋友们啊,”他说,“我——我——”
但是他哽住了,他说不下去了。
他转身朝着马车,拿起一支炭笔,使出全身的力量,在车身上写了几个大字:
“学院万岁!”
然后他呆在那儿,头靠着马车,话也不说,只向学子们做了一个手势:“上课了——你们走吧”
善人教科书般的学院派表演深深折服了林少,林少喃喃自语道:“这一段我貌似在哪见过呢。。。”。
学子们仰慕地回看善人高大的背影,眼含热泪,在龙平仄的引领下,渐渐退入学院。
易苇长吐了一口紧张的闷气,赶忙过去连声道谢,善人口称“不敢”,谦恭仁厚。易苇吩咐留下几人,躲到四处,暗中戒守,切勿太过张扬。余者跟着自己回衙复命。
众人皆尽散去,老谋子方才轻声疑惑道:“善人,这个忙,好像算不得大吧?”
善人靠着马车,反问道:“你知道,雨停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老谋子会心一笑:“风起,云动”
善人一掀帷裳,上了马车。马蹄飞踏,惊起一地洿泥,溅在了学院洁白的外墙上,将高无庸的讣告泼了个正着。
第37章 抗蛮奇侠()
秋日的天气,变幻不定。雨来地急,去地也快,像一个肾虚的男人,前戏尚可,又是飞花又是落叶,然后迅速吻湿了古城,随时身体的抖动,将精华抛向人间之后,一切就变得索然无味,进入了贤者时间,躲进云层,静静思考人生去了。
雨水的精华渐渐干涸,被吸入了大地的体内。古城累了,静极。
江山也累了,读书是件枯燥的事,没有高潮,没有起伏,永远平平淡淡,快感少了,便易困乏——当然,快感多了,也易困乏。
江山洗了把脸,走进店中。林少早晨在对过摊上吃了二十个油煎包子,此时已饥肠辘辘,江山未吃早点,也感腹空。两人一拍即合,出了店门,一路觅食而去。
走了不多远,林少瞥见左侧有一小食肆,店中坐地满满当当,想来味道必然不错,抬头一看——方记馄饨,汤汤水水的,最是喜爱,便拉着江山进了店,择了座头。
江山笑道:“你倒挺有眼光,这家馄饨店是古城名吃之一,若论历史,可以把之一去掉。不少在外行商走动之人,回到古城第一件事,便是来此喝碗馄饨。我也是从小喝着这家馄饨长大的,那时,我奶奶还在,有了闲钱,便买一碗带回家中,笑眯眯看着我把碗舔地干干净净。馄饨还是那个馄饨,只是味道,再也回到小时候那般温暖了”,笑着笑着,突觉有泪涌出,便低下头,装着继续介绍:“他家除了馄饨,炒面味道也不错,你可以尝尝”。
江山话刚落音,林少便喊道:“三碗馄饨,两碗炒面”,喊完搓搓手,嘿然一笑:“跟你后面比郭芒强多了,这生活,直奔小资啊”。
两人聊了几句,外面又来了几拨人,一时座无虚席,人声鼎沸。连两人面对面独坐的四人位也被两个找不到座头的客人占了去,江山在陌生人面前一贯腼腆,身边坐了他人,顿感不自在,向墙边贴了贴,让出一点空间,才略感舒适。抬头一看,发现林少亦然如此,当下对视一笑,也不说话,静听三教九流之客高谈阔论。
听着听着,觉得气氛不太对劲,众人大多都在谈着传言之事,甚至搁桌而叙,吐沫四溅,戾气渐浓。
其中一人声音尖锐,道:“妈的,贪狼国蛮子竟然嚣张至此,要是老子当时在场,四十米大刀抽出来,分分钟砍翻在地”
有人得意洋洋道:“想当年,老子途经边关,登高远眺,八百里外一弓箭干掉异族弩手,就问你们服不服?”
另一人不屑道:“这有什么,我当年喝完酒,酒瓶往上一抛,你猜怎么着?干下一架贪狼国的飞行木鸟来”
又一人郁郁寡欢:“哎,我是怀才不遇啊”
旁人问:“为何?”
那人道:“你有所不知,我发明了一种大杀器:将黑火药藏于包子中,丢掷出去,威力惊人,我称为包子雷。此物口感纯厚,油而不腻,可边吃边行,亦可藏于裤裆,实乃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神器。可惜官府有眼无珠,埋没人才啊”
江山听得目晕神炫,暗暗寻思:这贪狼国能扛上几百年,也是挺不容易的。
猛地有人拍案而起:“我爷爷九岁的时候就被异族蛮子给杀了,此仇不共戴天,他日必报之”
众人附议:“对,妈的,干死这群蛮子”
有人提议:“我们这些有志之士干脆组织起来,专杀蛮子,专杀卖国贼”
“贪狼国,贪狼国,那我们就叫战狼吧”
“唉,不够威风,没有杀气,我看叫杀破狼吧”
“复仇者联盟怎么样?”
“我觉得抗蛮奇侠更好听”
林少点点头:嗯,都是人才,泱泱大国,何其所幸,此间中人,得其一可武动乾坤,得其三可吞噬星空,得其五可斗破苍穹,得其十便可起点纵横了。
却听坐在身边那汉子猛开口道:“异族蛮子可恶,那与弥夜国、扶桑国通商的商人们也不是什么好鸟,我听闻古城之中有些店铺还卖些他国的舶来品,什么犀角杯、青金石、琉璃、玛瑙、樱花茶,这些商人,狼子野心,其行可诛”
江山朝斜对面高瘦汉子看了一眼,觉得此人说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