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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目一新,从细节处以显品味。
四个执事两两一组,各撑着一副裱好的立轴画,走到鸾台上。
众人眼光随之看去,竟是一模一样的两幅彩画。彩画在汉唐国并不新鲜,但大多用于建筑之上。民间纸画用彩色颇为罕见,其中一个原因是在纸上用彩对于颜料调配的要求更高,也更复杂,无论“染粉法”、“丝粉法”、“石绿法”、“点珠法”。。。都是极其费时的一件事,大约也只有青楼里北窗高卧的姑娘们才有闲心去慢慢调色,配制颜料吧。
画极好,有山,有水,有美人,美人山水图。
此图以竖幅高远章法,重彩青山绿水,远山浮云缭绕,斜晖之中,一派云海,山涧有清泉,挟乱石而流泻。近景仅有小桥高卧,桥上凌立着一位女子,身披薄纱,发绾乌云,梳影垂肩覆额,正低头侧颜幽思。
看到这女子时,众人发出会心一笑:正是十位女姬中的怜画姑娘。这一题不出意外应是她所出,只是两幅一模一样的画,又要玩什么新奇的花样?
花娘侯众人仔细看了一遍,才解释道:“这两幅画皆是怜画姑娘临镜自描而绘,因此,第六题为——明察秋毫,找出两幅画的不同之处。小小提示:共有五处”。
这道题十分有意思,没什么技术含量,也不靠运气,但娱乐性很强,与眼下的风月场景相得益彰。同时也展现了一把怜画姑娘笔墨苍秀的绘画技巧。
花娘左右看看,笑着主动向齐画一道:“怜画姑娘花名中有一‘画’字,齐大侠尊讳中也带有一个‘画’字,又以画为题,可见大大有缘,齐大侠何不一试?”。
齐画一正对着两幅画出神,耳听花娘搭话,愣了下,随即哈哈一笑,坦然道:“缘分虽有,可惜未至,在下一时寻不出有何相异之处”。
花娘致了个歉礼,退到旁边,一举一动,皆有分寸。
岳荦随便扫了几眼画卷,便兴冲冲喊着:“书呆子,你洞察力最强,这题看来又十拿九稳了,我们这桌要一骑绝尘啰”。
江山眼光从画上转过来,尴尬道:“呃,别说五处,我连一处不同也没找出来”。
“不会吧”岳荦好奇地摇头晃脑盯着两幅画一顿猛看。
岳荦、林少几人眼都看花了,竟和江山一样,一处异常也没寻到。
“我靠,什么情况?”郭芒猛一拍桌子,恼怒之极。——也难怪,他的刀,
可以劈开春风中拂面而来的柳叶,并且一定是飞得最欢的那片;
可以削落夏夜里隐隐聚若的蚊子,并且只削它的一条左腿;
可以掠起秋月下晶莹剔透的露珠,并且将它的一半凝在刀尖;
可以雕刻冬雪后屋檐倒挂的冰条,每一根冰条都刻出一尊相同的冰雕,分毫不差。直到,她融成了一地回忆,化入了郭芒的心中。
这样的目力,竟然寻不出两幅画的不同之处,简直是笑话。
连林少、齐画一也摇头苦笑不止:这青雀舫的争票题真让人大开了眼界,可以称得上业内标杆之作了。
景甲寅对着季朝低耳悄语了一声,季朝饶有兴趣的点点头,以示同意。景甲寅便喊了句:“我来试试”,语调清悦。
景甲寅妍丽冷艳,脂粉不施,有天然姿格。身携软剑,出落大有剑胆琴心之情。十位女姬中小戎、幂幂可与之比貌,气质却远远不及;秋霁、荀侍风采不逊,姿容又稍有不如。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景甲寅微步轻踏,走近画前,软剑一抽,左右在两幅画上一点,正点在发绾上,道:“第一处,这缕头发中有一根分叉了”,接着软剑在两幅画间点动不已,一口气说完:“第二处,薄纱颜色不一样,一为象牙白一为珍珠白;第三处,绣鞋描绘出的绣花手法不一致,左边那个是套针的手法,右边那个齐针的手法;第四处,发钗的花纹不一样,一是波浪纹,一是云纹,看着相似,其实大不相同;第五,左边这幅,百花曳地裙上的花朵,第三朵牡丹花花瓣缺了一个小口,大约锥口三分之一大小”。
转身又对花娘说:“稍后请让怜画姑娘把花的缺口补上,作为强迫症,实在受不了”。
花娘含笑道:“姑娘目光如炬,明察秋毫,所说一处不差。待会我就让怜画把花瓣补上一笔”。
郭芒对着两幅画犹自发呆,口中喃喃自语:“我眼睛莫不是瞎了吧,还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分别啊”。
不仅郭芒,场中所有人均是瞠目结舌。即便景甲寅指出了五个不同之处,在他们眼中还是看不出任何端倪区别。除了景甲寅,好像只有花娘对此无什异议,甚至表情中带着一点意外,仿佛那些不同之处就搁在那儿,轻轻松松找出来才是理所当然之事,怎会一个个大眼瞪小眼?
江山若有所悟道:“我明白了!这不是眼力好与不好的问题”。
“那是什么?”郭芒问道。
江山笑了笑:“是男人和女人的问题。好比一个女子,认认真真梳了一下午的头发,挽了个别致的发髻,觉得自己焕然一新,但在男人的眼中,那头发挽短些还是长些,髻是向左斜还是向右斜,别地是碧玉钗还是玛瑙钗,其实并没有任何区别”。
林少赞同道:“没错,直男和女人观察事物的方式简直是水火不容”。
郭幻城脸色一变,犹犹豫豫道:“那。。。那为何她一点拨我便能看出了?”。
林少闻言神色变得古怪,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郭幻城的肩膀:“小四,乘着袖子没断之前,多来喝点花酒吧,往后这种日子不多了”。
一搭眼,瞅见岳荦一脸懵然地还在瞧画,当场笑出声来,声音越笑越响。
郭芒等人顿时头大,心中暗忖:“这货莫不是个傻子吧”。幸亏相处了一段时间,也知他疯疯癫癫的性子,否则都想凑钱替他请个好点的主治大夫了。
林少一边笑一边道:“果然啊果然,只有女人才能看出其中区别”。
几人面面相觑,岳荦突然第一个反映过来,猛地暴怒,随手拿起茶杯朝他脸上就丢,林少吓地往后一跳,歪身躲过,顺势往台边退去,嘴里叽叽歪歪抗议着:“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别以为我怕你啊。我靠,还砸?我说错了吗?野蛮人是女人吗?”。
林少的“问号三连”彻底激怒了岳荦,站起身来就去追打。其余宾客一时瞧地愣了:一桌子起内讧了?还是女的揍男的,啊,还是个女捕头,新鲜新鲜。
季朝身后的张丙辰也看傻了眼,讷讷自语道:“这他妈就是传说中的山河利剑?别说,抗击打能力倒是不错”。常辛卯的憨颜中也冒出一丝笑意:这场景实在有点荒谬。
景甲寅问道:“公子,那林少和你一样,不会武功吗?”。
季朝面上也是哭笑不得,语气却是万年不变的优雅:“会一点”,又轻轻加了句:“大致罗老大巅峰状态能抗过十招的水平吧”。
季朝难得逗趣幽默一次,却把张丙辰吓地差点跌了一跤,常辛卯也忍不住挖挖耳朵,生怕自己听错了——“大谁何”六轮十行第一高手罗天干,在眼前这个二十三四岁、被打地跟野狗一样乱窜的少年手中只能勉强过上十招?这话若不是季公子说的,恐怕也要把对方被打地跟野狗一样才能解气。
但既然是季公子说的话,便是一加一等于三他们也得无条件信奉。
张丙辰吭吭哧哧问道:“那,那他怕那个女捕头做甚?”。
“怕?”季朝嘴角挂着淡淡的自嘲,“老爷子他都不怕你们觉得他会怕谁?”。
张丙辰浑身一颤,他自然知道“老爷子”指谁,一时哪里再敢多言。
季朝复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自语了声:“要说怕么,只有一种可能,嘿,那就是个悲伤的故事了”。
第87章 斗茶()
六题过后,齐画一、乌力滔各拿一局,季朝、郭幻城各胜两场,花谦古、秦道夫一分未取。
花谦古基本放弃角逐,反正后三名一样,也懒得再去费那个劲。秦道夫面子上却挂不住了,因为争票以文斗为主,最被看好的便是秦道夫和齐画一,一个儒名在外,一个见识广博。当下捋胳膊挽袖子,准备哪怕拼着老命,也不能丢了老脸。
争票的气氛渐入胶着,场中比先前安静了许多。唯有郭幻城那桌的角落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啜泣声,乌力滔胆战心惊偷眼去看,顿时心生怜悯,想起了那段小皮鞭挥在身上的蹉跎岁月,庆幸当时拼命护住了脸,英俊的相貌才得以保存。眼前这厮,显然就惨多了。
有人撤走了两幅画,花娘重新上台,宣布道:“第七题,乃是小戎姑娘所出,名为‘斗茶’”。
汉唐国斗茶的方式分两种:一种是斗茶者各取器具,及所藏好茶,轮流烹煮,由众人品评高下;一种是由一人煮茶,分给斗茶者饮之,辨出茶的种类。
前者盛行于文人士大夫之间,后者在民间流传甚广,仅次于蹴鞠。
花娘接着道:“此次斗茶游戏,由小戎姑娘亲手烹煮,分由各位评花才子,以辨茶品。小戎儿,上来吧”。小戎姑娘从台后低头缓缓走上鸾台,羞涩地向众人施礼。
其实,单论容貌,小戎在十位女姬中,可排第一,进入三鼎的呼声也极高。只是身上的小家碧玉气息过于浓郁,连笑起来都十分腼腆,显得不够大气。
——男人永远这样,小家碧玉的嫌不够大气,大家闺秀的嫌不够委婉。归根结底,还是镜子照地太少了,或者,撒尿的时候没有低过头。
众宾客回以热烈的掌声,江山也是兴致大起。当然,并非因为小戎姑娘,而是茶。
江山不好酒色,衣可穿、食可饱、住可眠便行,唯有对茶的痴爱丝毫不在书卷之下,伏案倦时,一饮涤昏寐,再饮唇舌香,三饮神自清,秋看毕卓瓮间夜,笑向陶潜篱下时。月微明时,花影及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