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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笑吟吟的说道:“最晚不过明年冬季,皇后指定被废。”那人面色潮红,酒气喧天,显然就是喝醉了的模样,老船主抬眼看去,捋了捋被染白的须髯,摇着头再不理会。
皇后会不会被废,本就与他们这些乡野庶民毫无干系。
不过天家之事,威仪神圣,幸亏这里距离帝都遥远,他们这些乡野百姓议论着天子家事,如同市井短长。
另一人却指着他,讥诮道:“你去年就在这里说过同样的话。”
众人哄笑。
老船主又习惯性的摸向身侧的烟斗,身侧空空,这才想起,刚才儿子端来水时见他咳嗽的厉害顺手也将烟斗给拿走了。
那人被激的脸皮泛热,带着酒憨却也不放弃,将一大串铜板拍在桌上:“不然,咱们来打个赌。”
众人见他这般,却也仍由着他,倒是刚才那位青年犹如赌气一般,搜遍了全身,不过摸出三五个铜板,刚好够今日的酒资,窘的一脸通红,那人见到青年这般,更是傲气的很,斜着眼角挑衅的看着他。
“皇后哪里是说废就废的,堂堂一国之母,还是天灵山的传人,又与当今陛下携手并肩开创新朝,驱逐鞑靼解救百姓于水火,这九州百姓都感沐恩慈,况且谁人不知,许皇后只是入寺为亡师超度,此乃大善大孝。”倒是酒坊老板出言帮扶,青年连连投以感激的眼神。
新朝创立以来,民心所向,皆是因当今陛下于乱世中驱逐异族,救民于水火,鞑靼攻入帝都之时,岁月之艰辛,民间家户皆有死伤,虽如今鞑靼与中原修好,谈及那段岁月,也恨不得将鞑靼谈血食肉,许皇后与陛下携手收复天下的飒爽英姿在他们心中了不可磨灭的神圣印象,纵使皇后已经离宫七年,皇上也未曾入寺请回,可中宫之位却一直没有更改,坊间对于皇后的废立流短蜚长,纵然如今洛贵妃宠冠后宫,却也没见着皇上有任何废黜皇后的意思,连带着帝都中也是三缄其口,任由着流言四散,让族中人管好自己的口舌,莫去揣测圣意。
老船主听见这话,倒是舒缓了眉头,从身侧拿出一串铜钱递给儿子,示意他去跟那人打赌。
儿子不解地看着他,老船主已经眯起眼睛,昏昏欲睡过去了一般。
儿子顺从的将那串铜钱拍在那人面前,却见那人已经抱着酒壶酣睡了过去,抚了抚鼻头将铜钱收回皮囊中,却见到老父泛着精光的眼神。
“七年了,若是要废早就废了,哪儿还等得到今天。”老父悠悠的说了句,这才扶着桌角起了身。
寒江夜风,猎猎透骨。
三分醉意,七分执着,老船主拎了半壶残酒,推开想要将他扶住的儿子,摇摇晃晃的走出的酒坊。
老船主抬头看去,只见前方码头上一抹斜长的身影投在雪地。
待走近了一看,竟是身穿黑袍戴着斗篷的女子,长长的黑色披风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面容模糊,却也隐隐能看出风姿极为绰约,在这雪夜中,仿若精魅一般,那披风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怀中扭来扭去。
听得女子长叹了一声:“灵岫,能不能别乱动了,再动我就把你扔进江里去。”老船主错愕惊异,正欲细细查看,那黑色披风中钻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怀中还抱着一只羽毛煞是好看的宠物,七彩斑斓的羽毛在着雪夜月华中流光溢彩,不禁使老船主与儿子看呆了眼。
“姑姑,你真冷。”那女童瞧着女子说道。
是啊,真冷。落在掌心的落雪久久不融,这自骨髓深处发出的寒意,早已令她身心惧寒。
女童嘟起嘴抚摸着怀中宠物的羽毛,那宠物也甚是温驯的赖在她怀里,见到老船主拉了拉女子的袖子,女子才缓缓转身说道:“我们想要过江。”
说着便示意女童,女童从怀中摸摸索索搜寻了许久才摸出一支玉簪递到老船主面前:“喏,这是船费。”
那莹润通透的簪子照的老船主与儿子瞬间眼前一亮,却也有些担忧的说道:“不是老汉不开船,倒是这风雪……”
“无妨,明日必定天朗气清,今夜也无风无浪。”女子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天空,缓缓说道,清灵的声音宛若珠玉落盘。
那女童将簪子执意给了老船主之后,便拉着女子上了船步入船舱。
船缓缓张帆,在江浪的拍打下平缓前行,一轮明月高悬夜空,映的水色幽碧,万里浩淼。
第65章 别有幽怨各自生(上)()
斗篷下的黑袍女子从上船之后便临风伫立不语,宛如泥塑木雕一般。
倒是那女童,一上船便钻进了船舱,直呼着太冷了,怀中的宠物也在咯咯的啼叫着,竟是一只公鸡,两人皆是好奇不已,还从未见过那般好看的公鸡。
儿子更是好奇不已,待船稳稳划入江心之后,从船尾寻了草谷送入船舱想要一开眼界,老船主见到儿子这般,连忙阻住他,儿子疑惑的问道:“阿爹,怎么了?”
老船主睁大这双眼,紧紧拽着手中的玉簪,颤声说道:“这是宫中之物。”
“看这纹路花式,定是宫中贵人所有!”老船主见多识广,可此刻他却是满身抖索着,连带着那句话也带上颤意,儿子一听,被老父一句“宫中贵人”激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去打量船头伫立的女子与船舱中逗着公鸡的女童,看向老父手中的玉簪,只觉得素雅低调,波光微动之下,却又映出了簪上玄奥的纹路,隐隐看出凌翔九天的凤凰!
一江冷月,两岸深寂,寒江月色中,女子侧首低喃:“七年了,该了结了,我容忍了你们七年,也该让你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月满寒江,尚不敌四体寒意。
闭上眼,仿若还能闻到氤氲在殿中的袅袅熏香,仿若还能见到那龙台凤阁中永不熄灭的阑珊灯火,仿若还能见到那飘散在风中的皓皓银丝与师父最后一刻的释然神情。
倏然握紧了十指,全身如同剜心刺骨一般。
听见船舱中灵岫的呼唤,转身入了船舱。
灵岫乖巧的抱着七彩公鸡靠在窗前,窗外冷风猎猎,旧窗吱吱作响,看着七彩公鸡在灵岫怀中被冻得瑟瑟发抖,不禁莞尔,天灵山气候宜人,七彩公鸡哪儿遭遇过这般寒冷的气候,解下身上的披风便围住灵岫小小的身子。
灵岫乐呵呵的望着她,那抹笑意,单纯而美好,牵起了她心中深藏的柔软。
灵岫牵过她的手,慷慨的分了她一半披风,她便抱着灵岫在怀中,灵岫抬起小脸问道:“姑姑,我们要去哪儿?”
她沉默不语,默默的将灵岫在怀中抱得更紧。
寒风明月,碧波茫瀚,明亮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灼然生辉,天地之间的光芒,仿佛都聚集在她的身上,眼角的那滴晶莹宛若琥珀一般,随着船的颠簸,终于落了下来。
船随着风浪一波一波的荡起,灵岫觉得又新奇又好玩,耳边呼呼吹过的都是带着淡香的清风,含着淡淡冷梅的清冽。
不由的往姑姑怀中靠的更紧。
静谧中,灵岫只觉得姑姑将自己抱得越来越紧,仿若是抱住这世间的唯一的温暖,灵岫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却听见姑姑在梦中的呓喃:“花吉……”
花吉呵,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那个善解人意的女子,那个为爱付出了一切的女子,是不是你不愿见到我那般绝望,才将灵岫送至到我身边,让我好好活下去。
一场风雪,今日伴着一场小雪倒是天朗气清。
长春宫的嬉笑声与孩童的欢呼声老远便能听见,连带着宫中的宫女内侍亦是一番喜笑颜开。
洛贵妃远远望着玉阶下那个披着紫貂白绒斗篷的小身影,看着他在雪地中跑来跑去,满目都是温柔的眼神,举着一双小手,想要抓住风中飞舞的细雪,乌发以玉环束起,洁白的脸庞泛着微红,在阳光下熠熠闪耀。
两个小太监亦步亦趋的小心跟着,云儿也在他身侧微笑着看着。
这般雪团一样的孩子,与她心脉相连的孩子,他的眉眼轮廓像极了皇上,鼻唇下巴如玉如琢,透着她的影子,这是他与她的儿子,怎么瞧着,心中都是无限的柔软与甜蜜。
“母妃……”大皇子凌澈已经发现了他,黑幽幽的眼瞳里像是闪着光,笑着向她跑来,她也不由的抬步朝着儿子走去。
大皇子跑的太急,脚下一滑,几欲摔倒,小太监抢上前一步,极快的将他抱住,洛贵妃这才惊呼一声,小跑赶来,将他从小太监手中接过,细细查看了一番,揽过怀中,一张脸却因刚才那一番变得苍白,正要怒斥那些奴才护主不利,大皇子在她怀中对着她做鬼脸,一双大眼忽闪,止不住的被他逗乐,这才抬手拂去他头发上的雪粒,疼惜的将他搂在怀中。
洛贵妃牵着大皇子的手爱怜的问道:“澈儿冷吗?”
“不冷,母妃冷吗?”大皇子抬起脸问道,说着还学着母妃的模样,用小手将洛贵妃的手搓搓,洛贵妃看着儿子这番动作,心中一股暖流缓缓流过,止不住的欣喜。
“我的澈儿真乖。”洛贵妃蹲下身子,抚摸着他天真无邪的脸。
大皇子甜甜的笑着,指着庭中的皑皑白雪思考了一阵才问道:“澈儿这么乖,那母妃可以给澈儿做个小雪人吗?”
大皇子天真的一言,令洛贵妃微微怔住了身子,转而低声一笑,便牵着他的手步入庭中。
庭院琼树下,一深一浅的踩在雪地上,咯吱有声,宫中人听见洛贵妃要给大皇子做雪人,纷纷将雪扫作一堆,不多时便堆成了一座小雪山。
云儿一边护着大皇子,一边嗔怪着洛贵妃:“娘娘也真是的,殿下还这么小,让他在雪地玩会儿就成了,娘娘还跟着殿下玩闹,要是着凉了可怎么是好。”
洛贵妃手中捧起一个雪球,不以为然的说道:“澈儿难得这么高兴,由着他玩会儿也好,幼时我与少阳也是这般玩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