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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道东林侯如有神助,能撒豆成兵,魏阳郡城楼之下,天朝好几员大将铩羽而归,极尽狼狈,而那时的帝都,皇后离宫,皇上闭宫静思,朝中更是诡异丛生,曾经与圣上一同征战沙场的将军们各自沉寂下来,直到当初尚不及弱冠的洛氏少将主动请缨,亲率了五万洛氏亲兵讨伐魏阳郡传出捷报,而洛少阳回京之后,被授以云阳王爵位,其姐更是成了宠冠后宫的洛贵妃,贤名远播,曾经一门孤寡的云州洛氏,已然成了大宁朝最为煊赫鼎盛的世家大族,连带着旁支亲眷亦在朝廷中身居要职。
楼上雅阁中,凭栏而坐的两人似乎对外间的喧嚣不以为然。
灵岫一手支着额头,一手抱着七彩公鸡,瞧着楼下的士兵,指着队伍前端的人笑的玲珑动耳:“姑姑你看,那将军腰间还系了个玉佩,打仗都搞得这般糊里花哨。”怀中的七彩公鸡适时的鸣叫了两声,似乎极为赞同她说的话。
四月没好气的打量了她一眼,放眼看去,果然见到洛少阳金甲腰带上系了个玉佩,通体雪白,在日光下,盈盈闪耀,而他的神情,更是高傲的比之七彩公鸡有过之而不及。
四月眼前不禁划过一个站在洛姝雅身后拒不行礼的倔强少年,那时上昔刚刚夺得天下,鞑靼递呈国书,愿与中原永修兄弟之盟,互不犯扰,鞑靼驱逐了,倒是四海未平,割据势力依旧波涛汹涌,既然外莽已除,他们的目光更是凌厉,盯准了新朝初立,根基不稳,暗里的波谲云诡层出不穷,想要将上昔从那龙庭上拽下来,忠心前朝的一众死士连连出手,勾结乱党使得天下人心惶惶。她便急于收复这些分裂,却不料早已有人在她背后伸出了手,这只手,让她与上昔恩断义绝,让她从此坠入了黑暗的深渊。
上昔登临九五,天下尽握,对跟着他一同南征北战的同袍将士论功行赏,封赏极厚,对于鼎力相助的洛氏一族,更是厚待,将云州十三郡化作封地,赐封洛氏姝雅为永康郡主,洛氏少阳为云阳侯,五万亲兵亦归其统辖,此诏一出,引得朝廷震荡,朝臣议论纷纷。
洛姝雅接到圣旨之后,带着洛少阳于睦清宫求见与她,望陛下收回成命,只愿在宫中不求名分服侍陛下,那时她忙着与上昔收复割据,且没有见到洛姝雅跪在自己身前是何种模样,翻看着各地呈上来的军情,信眼扫去,戎装少年身形挺拔傲然而立,最后是洛姝雅拽着他,他才极不情愿的行了礼,望着她的眼,炯炯有神,眼中的凌厉锐气令她如今都历历在目。
朝堂之上传来姑苏城失守,她匆忙离去,遗留下那两人孤单落寞的身影。
花吉在侧问道,将两人如何安排。
她揉着疲乏不堪的额头,漫不经心的朝殿中仍旧跪在地上的两人望去,巍峨典雅,锦绣千重却越发显出两人的落寞来,两人便那般跪在那根横梁之下那日母妃悬梁自尽的横梁之下。
对于洛姝雅的情深与执着动了恻隐之心,只言道,那就遂了她的愿吧,册封为妃。
“咯咯咯……”七彩公鸡的啼叫打断她的思绪,她抬眼看去,灵岫正拿着捏碎的草饼屑喂它吃,七彩公鸡倔着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头上的血红鸡冠威风凛凛。
这丫头……
她打断灵岫的动作:“它都老的快掉牙了,吃不了那么多,你想把它撑死么?”
灵岫担忧的抚摸七彩公鸡的羽毛:“自从下山之后,七彩都吃的少了,姑姑你说,它是不是噎食了?”
她眨着天真的大眼,忧心忡忡问的四月哭笑不得,当初她是为什么答应这个小丫头将这只招摇过市的公鸡带下山来的,一路而来,见到这只七彩斑斓的公鸡好奇不已的人不在少数,更有人出资千金想要将这只公鸡买走,真是悔不当初啊。
“没有,你喂它喝些清水。”望着她水汪汪的大眼,四月柔声安慰道。
楼下酒客依旧喧嚣,小二苦苦相劝,却听见满堂喧嚣一时止住。
“咯咯咯……”远处传来清脆响亮的鸡叫声,小二正在好奇,大厅之中哪儿来的公鸡。
抬头间,只见楼梯上徐徐下来两个人,一大一小,一黑一白。
第68章 往事悠悠昭憾恨(中)()
这两人来时便直上二楼,女子一身黑袍,以帷帽遮面,行止间风姿卓然出尘,那女童,一身雪白斗篷,粉雕玉琢,仿若仙家童子,怀中还抱着一只七彩斑斓的宠物,令小二印象深刻。
店中诸人看去,却听见女童清脆的笑声,小手抚摸着七彩宠物的羽毛,那宠物的头在女童怀中蹭了蹭,这才挺直了脖子,众人一看,竟是一只公鸡,七彩公鸡,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由的好奇心起,纷纷上前看个稀奇。
“咯咯咯……”
纷纷涌上前的人潮使女童将公鸡在怀中抱得更紧,身侧的姑姑更是凝住身形前行不了半步。
“小姑娘,你这公鸡哪儿来的?真漂亮。”
“这毛可以送我一根儿不?”
……
感觉身侧的姑姑将她的手牵的更紧了,灵岫的心不由的捏紧了一下,听见姑姑笑了一声,开了口:“诸位请让让。”语气低婉,却透着一丝邈远的清冷,清灵之中带着不可抵挡的赫赫威仪,令人一听不由得敛摄心神。
那声音,令正在喝酒的老者身形凝住,尤带着不可置信的望向那女子,只见那女子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帷帽遮住了容貌,露出的小截下巴如寒玉雕琢,从容优雅的呵斥众人退出,举手之间威仪自生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俯首膜拜。
众人不由的噤了声,纷纷让出一条道路来,再不敢靠近半步。
女童吐着舌头扮鬼脸,怀中的七彩公鸡更是扬起了脖子,血冠如同红宝石一般璀璨夺目,七彩羽毛更是流光溢彩。
两人沿着人潮退出的那条道徐徐而去,满座人仍未回过神来。
蓦然,恍惚发怔的老者,周身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大步追了出去。
门外的一架马车已徐徐驰离,雪地尚留两轮深深碾轧痕迹。
少年迈着腿出门,却见到老者朝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凝视不语,可眼中的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尊崇恭敬。
少年关切的问道老伯怎么了。
老伯摇摇头,脸上却带上了笑颜。
那声音,只要听过一次,便再也难以忘怀。
那年新朝初立,江南世子入京接受朝廷诏封,人山人海之中,他亦跟在人潮中望向江南世子入京的热闹场面,满心激昂的听着旁人赞叹新朝蒸蒸日上,新皇英明神武,而那个声音便是从那赫赫威仪的凤车鸾驾之中遥遥传出,仿若天际传来一般,清贵飘渺,使人一听便心驰神往,难以忘怀。
四月上了马车便摘下了帷帽,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灵岫,灵岫抱着七彩公鸡若无其事的顺着它的羽毛,那公鸡对上她的目光,骄傲的扬起脖子,不屑的鸣叫两声又钻进了灵岫的怀中。
额头突突的跳了两跳,这只破鸡,十几年了,还是臭毛病不改,若不是……若不是你是师父留下来的,早就将你的毛拔了,给灵岫炖了补身子。
想到师父,不由的黯然下来,眼神也变得愈加凌厉起来。
沈青岩,纵然你藏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将你找出来,千刀万剐!
眸瞳中寒光乍现,一双眼里饱含着仇恨的彻骨之冷,唇角微挑,带出些鄙夷的冷意。
“姑姑……”灵岫不安的唤着她,她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手,眼中的冷意也渐渐褪去。
“姑姑,我们去哪儿?”
四月透过车窗,巍巍绰绰的帝都已经在不远处,暖煦的日光也似乎变得清寒,远处的琉璃霜瓦,龙檐凤壁如同伫立千百年的神灵,俯视着苍穹大地,迎接着一个个宿主,也迎接着一个个含着仇怨而归来的人。
“带你去见……”四月思考了一番,当初与她携手作战的人自她离宫之后便被派遣往了各地驻守,帝都之中倒是还有个端庄贤淑温婉柔情的江南女子。
“去了就知道了。”四月卖起了关子,不再理会灵岫,灵岫不屑的偏着头,悄声与七彩公鸡说着自己的悄悄话。
当初带着灵岫下山并非她的本意,却是玄恆主动要求的,说要让这个丫头见见世面,玄恆自从离开西北之后,便继承天灵山,成了天灵山新一任的山主,那时她身心俱伤,独自返回天灵山,面对偌大空荡的天灵山,抱着师父的遗体枯坐在占星台上三日三夜。
什么叫做心如死灰,了无生智。
玄恆在梨花缤纷的尽头见到她,她枯坐在占星台上,单薄的如同一缕烟,抱着师父冰冷的身体,内力散尽,本该清灵澄澈的双眼却如同一汪死水,一身白裳被鲜血染尽,脸色苍白,本该润泽的双唇也已被风吹得干裂,嘴里不停的低喃着:“师父,徒儿不孝。”眼中早已没了泪水,那两行清泪早已流尽,残留着泪痕在脸上,狼狈得使人不忍一看。
玄恆轻声走到她的身前,跪在师父的遗体前,她木然的抬起头问他:“你是谁?”
他心痛不已,想要从她怀中接过师父,她却将师父抱得紧紧的,他只能跪在她的身前痛彻心扉。
她将他认作师父,他也由着她,学着师父的样子教她练剑,调理内息,带她去看满天星辰,听着她在耳边一声一声的唤自己师父,他的心如同被刀割一般。
他叹息道,这样也好。
他小心的呵护着她,这个他从小宠溺的小师妹,忘了也好,至少不用那么伤痛,不用带着恨意千方百计的去想倾尽四海之竭为师父报仇。
直到那日,他前往师父的坟冢叩祭完之后,转身便看见她伫立在落英缤纷的树下,抬眸一笑,唤着他:“玄恆。”
他不知该如何言语,只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向师父的坟冢,眼中的清灵被仇恨悔恨盖过,他知道,她回来了。
自那之后,一身白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