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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拿着手中的冰魄,学着道泽的模样挥动手中的剑,可师父却将这剑舞的那般好看凌厉,到了自己手中,总觉得别扭,要不是脚步跟不上,便是动作慢了半拍。
四月懊恼的看着师父,师父缓缓走到身前,持剑的手被师父稳稳握住,嗓音沉沉在耳边响起:“这套剑法虽简单,可实用无比,讲究剑到身到,步伐尤为重要。”
待师父带着她将一套剑法舞完,松开她的手,她也已稍有些顿悟,持了剑循着记忆舞了一遍,倒也是颇有些像了,师父俯身捡起外袍与佩剑,缓缓说道:“时日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不知不觉,已到了明月高悬的时候,白亮的月光被山中薄雾掩住,山中微风吹动满山的白花纷飞,四月拉过师父的手,漫步的走在回天灵山庄的路上,只觉得这一生,只要握住这双手,什么公主的身份,什么繁华富贵,与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不知不觉已在山中过了五年,曾经那个活泼顽劣的四月跟着玄恆变得更加活泼顽劣,师父依旧时常炼丹,闭关修炼,每到这个时候,两人便会自寻乐趣。
四月的袖子挽的老高,在一汪碧潭中摸着鱼,咬牙切齿的看着岸边坐着的人,嘴里念念有词:“若不是方才输了你一招,我才不会给你摸鱼打牙祭,等师父出关了,看我不告诉你师父去。”
岸边的人一身月白长袍,容颜俊朗,褪去了年少的锐气,更显得沉稳儒雅,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饶有趣味的看着在碧潭中的四月:“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别想着等师父出关了告我一状,好歹你也是我带大的,君子协定,愿赌服输。”玄恆这话说的没错,师父长年闭关修炼,平日都是他这个做师兄的对她循循教导,教她如何上树掏鸟窝,教她如何下水摸鱼给他打牙祭,教她如何将剑舞的好看又顺手,教她如何看懂藏书阁的藏书……
碧潭清澈见底,四月弓着身子看着一条鱼悠悠然然的游过来,顾不得玄恆说了什么,动作极快,将鱼抓住,笑着对玄恆说道:“快去生火。”
第9章 下山()
师父不喜荤腥,只吃素食,每日山中都是青菜萝卜,早已吃得着两个徒弟一肚子清水,好不容易待师父闭关,玄恆便带着四月到碧潭摸鱼打牙祭,这也是他们在山中勤修苦练之外的乐趣所在,每日到了摸鱼的时候,两人便比试一番,谁输了谁就下潭摸鱼,碧潭看着青翠晃眼,却是千年雪山所化,寒彻入骨,时常下水摸鱼,四月的体质倒是变得越发好了,自打四月来了天灵山,玄恆便不用自己下水摸鱼,乐得不可开支。
四月已经上岸,打量着立在一旁的两把宝剑,毫不犹豫的拿起玄恆的剑,刷刷两下便将鱼鳞除去,穿好放在一旁,生好火的玄恆转头看着四月,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两跳:“我说许四月,你可知道你手中的那把剑是什么来头?”
四月打量着手中宝剑,轻薄的剑身迸发着渗人的寒气,在日光底下明晃晃一片,四月伸手拂去剑身上的鱼鳞摇了摇头。
“那可是赤霄!除了师父的太阿剑,它就是天下神兵之首。”玄恆怒不可遏的对四月吼去,若是被天下剑客知道,这人居然拿了赤霄剑来杀鱼,可不得气得吐血。
“那又怎么了,不用它,你难道让我用手把这鱼鳞给拔了,要不下次你试试。”四月擦干净赤霄身上的鱼鳞,将剑放入碧潭中洗了洗,玄恆一把夺过赤霄,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了,手挽剑花,赤霄稳稳入鞘。
吃完鱼,四月枕着玄恆的腿在碧潭旁晒太阳,还不停抱怨玄恆吃得太多了,最近都有些长胖,太阳透过斑驳的树影照在两人身上,碧潭波光粼粼,但闻鸟雀声声,四月声音渐渐小了,玄恆抬起手,窄袖正好挡去照在四月脸上的阳光,听着四月沉稳的呼吸,嘴角牵起一抹宠溺的笑意。
每日有玄恆陪着,四月也不觉得山中时日无聊,至少还能找个人斗斗嘴,没事过两招,刚开始之时,四月在玄恆手底下过不了十招,随着时日越长,四月的武功越发高深,渐渐的也能打个平手,她心中知道,若是玄恆真心要跟她打,那结果定是不言而喻,注定她惨败而归。
玄恆下山那一日,四月刚将七彩公鸡喂饱,七彩公鸡抖擞着七彩羽毛在院中散步,倨傲成狂,师父将玄恆唤入房内谈了许久,出来时,玄恆面色凝重,与他相伴了七八年,早已将他的心性摸透,却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
待他回房出来时,叮嘱四月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师父,好好把七彩公鸡喂饱,顺便还提醒了她若是偷吃了碧潭里的鱼,记得把嘴擦干净。
他是一人独自下山的,师父与四月都没有去送他,他也不让他们送。
四月在房中长吁短叹,玄恆一走,师父又长年闭关,她只觉得山中时日寂寥,每日守着空旷的天灵山,将藏书阁的书一本一本翻看,烂熟于心。
一日,她独自去碧潭摸了鱼,兴高采烈的对着身后吼道:“快去生火。”
一片寂静,唯余风声与鸟鸣,那抹白色身影早已离去,无人回应,四月摸索着上了岸,生好火,将鱼烤好,同样的方法,同样的火柴,同样的地方,同样一汪碧泉里摸出来的鱼,可今日烤出来味道为什么就跟从前不一样了呢?她默默的将整条鱼吃光,只觉得撑得她难受,擦干净了嘴才返回天灵山庄。
今日终于她也要离开了,山中的一草一木她已记在心中,在院中见到那嚣张跋扈的七彩公鸡也觉得它长得确实挺好看的,师父的房门紧闭,她也没有去敲响它的勇气,放下包袱,对着房门叩了三首,便下了山。
第10章 沉疴()
下了山,四月便见到这样一幅场景,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难道他已昏庸到了这个地步。”四月不忍看这惨不忍睹的局面,“这盛世皇朝,已是金玉其外……”
大胤起起伏伏三百多年,早已不复当初的盛世景象,江北一带自去年入春便发了旱灾,连着半年竟未落下一滴雨水,靠天吃饭的庄稼们无水可饮,全都渴死,不过两季,大胤便满目疮痍,饿殍遍野,场景甚是难看。
她那父皇每日只顾着寻欢作乐,享受人间富贵,待被江北八百里加急的折子从脂粉堆中一激,换上龙袍尤带着酒憨下令开仓赈灾,拨下十万官银救济百姓,开仓放粮的圣旨一道一道传了下去,官仓开了,官银放了,可长年累下的积弊一时半会而也没法根除,万石粮食与十万雪花银分到百姓跟前不过一碗薄粥,每人领到的银两不足一两。
眼巴巴的等着朝廷拨下赈灾粮饷,可到了嘴里连肚子也填不饱,百姓们愤懑攻心,眼见着活路断了,纷纷揭竿而起,早已顾不得什么君臣之道,一路汇聚竟已成师,抢劫官府,烧了豪绅,累累下来,也可隐隐看出这些人都是有人带领。
天灾恰逢人祸,北方草原莽族鞑靼早已对中原的锦绣河山垂涎三尺,千方百计探过虚实之后,发现煌煌天朝早已不复当年,不过外强中干,他们一番谋略,绕过西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龙啸关,如同饿狼一般长驱直入,不过半月光景,便已快兵临城下。
不出一日,她便已到了帝都脚下,官道上只见荒凉和血迹,一些尸体胡乱的横卧在地上,血腥中带着腐臭,就连帝都也已是这番景象,可见天下凋零,四月唏嘘不已。
她冷冷低喃,看着这座历经千百年的古城,在这般景象中沦陷,呻吟。
四月走到一座府邸跟前,眼前的府邸张扬跋扈,雕梁画栋,院中不时传出一两声女子的娇笑与荒淫作乐之声,酒香自老远便能闻见。
远处望着它的人无不羡慕,甚至带着贪婪。
四月看着匾额上龙飞凤舞的书写着“倾澜别院”,看来还是遇到了熟人的院落,想到建福侯那臃肿的身子和眼中时时带着贪婪的眼色,一个只顾享乐,奢靡浮华之人竟取了个这么哗众取宠的雅号,嘴角牵起一抹冷笑,一个跃身,便已坐上了琉璃瓦。
“真是虚伪,若真是心怀社稷……”四月坐在琉璃瓦上,看着院中香艳的场景,想起这位建福侯当初在朝廷之上可是将鞑靼一阵痛骂,巧舌如簧的言道若是鞑靼攻入帝都,他定然是第一个出兵抗敌之人,如今这耽于享乐之人,可不是当初在宇玉殿中豪情万丈的建福侯王宥,皇后的亲哥哥。
“真是懂得享乐,一边装腔作势,一边软玉温香。”四月看着建福侯拥着两名侍妾齐扑扑的倒在了软榻之上,一身白花花的肥肉撞入眼中,四月掩袖遮住不想再看,轻声落在别院后方。
四月看着殿内雕梁画柱,珍惜古玩早已被悉数收了起来,悄声翻到了一间书房,果不其然在书房内发现密室,九匙密锁锁着密室,看来里面存有不少好东西,难怪藏有密宝却守卫松懈,四月细细打量着九匙密锁,果然巧夺天工,看似平凡普通却内藏玄机,一环扣着一环,稍有不慎便会锁死,对于别人来说怕没有钥匙一辈子也别想打开,可四月是谁,自小便被天灵山的藏书浸养,取下头上的簪子,三下五除二便解开了九匙密锁,推开门里面堆砌的金银珠宝晃的她眼睛都快睁不开,四月啧啧称奇,顺手带走了几件,这几件怕也是不少民脂民膏。
四月悄无声息的出了别院,将珠宝分给那些快要饿死的人,终究不过是杯水车薪。
眼见着这锦绣山河在父皇手中变得这般满目疮痍,难怪师父当日会让玄恆下山,只说玄恆身有重任,师父是不忍见到这些流离失所,食不果腹的百姓。
第11章 初遇()
城门紧闭,鞑靼大军已经快要攻入帝都,城楼上四处可见身着戎装的守城将士,绕过护城河,并未入城,直往鞑靼大军驻扎的营地而去。
身着异服的鞑靼大军秩然有序,四月身形极快,躲过重重哨卫在驻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