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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欲坠。
“还不够沸沸扬扬的,还嫌闹得不够惹人笑话,你还有脸提封锁城门,是怕江南百姓不知道他们的世子在帝都遇刺一事?”上昔看着他,缓复了心神,转而讥诮道。
“微臣……”京兆尹在他的盛怒之下说不出半句话,只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上昔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终究压抑住满心的焦虑,片刻之后,便强行沉静下来:“你不能大肆搜捕,让出入帝都的出城关卡好生低调盘查,云阳王追捕在外,让方铮秘密在帝都中追查,你协同搜索,流寇生性狡诈,城中权贵的宅邸别馆也要仔细搜查。”
京兆尹一听头皮发麻,想到要得罪那些高官同僚,心中一沉,然而事到临头,两相比较,显然是皇帝的雷霆震怒更为可怕,只得唯唯点头。
上昔又低声说了几句,这才吩咐他退下,后者未及喘息,急急接了令便准备出宫布置。
行到殿门,却又被皇上的声音唤回:“这些事,明日之后再办,世子那边你亲自入府安抚,将宫中的御医带去给他好好看看。”
京兆尹心中诧异,明日再办,那岂不是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心中正在惊诧时,那一方紫楠木御案突然断裂,惊得他一身冷汗,再不敢质疑,接下令便退出了乾元殿。
第二日早朝时分,百官正鱼贯而入金凌门,却被当值的侍卫统领阻止道:“今日早朝取消,万岁一早便吩咐了下来,诸位大人还是请回吧。”
“今日是十日一次的大朝,这般悄无声息便取消了,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众人议论纷纷,有消息灵通的,已经神秘的向同僚卖弄道:“各位回到家中,最好闭门谢客,近日实在不吉。”
“你说什么?”
这人打量了四周,笑的暧昧:“江南世子在水云间遇刺。”
众人哄笑了一阵,赞叹着江南世子果然不负风流盛名,转而便四散开来,神色凝重惊慌,纷纷回府紧闭了府门。
天光初露,四月罩了披风,从锦匣中拿了紫阳凰玉便准备出门,温映月看了她一眼,只觉得经过昨日一夜容色越发红润,神采风扬丝毫不见惨白虚弱。
“子烨伤势如何?”四月轻声问道。
“无妨,不过是皮外伤。”温映月轻笑了一声,昨夜那三名刺客武艺虽不凡,倒还不是陈子烨的对手,连番交手之下,刺客早已毙命在他剑下,这皮外伤却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四月低低笑了:“他这是要推波助澜,可别枉费了他流的那些血啊。”
转而思及到昨夜潜入水云间行刺陈子烨的鞑靼人,心中疑惑丛生,眉头微蹙,神色高深莫测。
“这才两个时辰,送到他府中补品都快堆成山了,听说御医也去了三波。”温映月拿过披风,打趣道,“若不是如此,他还舍不得从我这水云间挪回他的别院。”
陈子烨虽是江南世子,却因他每年春日都会入京朝贺,所以上昔便将帝都中一处宅院赐给了他做了每年入京朝贺的下榻之所。
“这倒也是。”四月看了她一眼,收回心神,沉声说道,“有李斌陪我前去,我也并未打算与沈青岩大打动手,此番前去是将灵岫救回来,你就守在水云间,怕是过不了一刻,便有官府的人前来盘问。”
温映月望了一眼伫立在阁楼下的挺拔身影,微微点头,李斌既然与她一同前往,他定会护她周全,那她也不会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想到接下来要应付的那些官兵,不禁一阵头疼。
四月与李斌驾了马车行到城门口,便看见守城将士正在细细盘查,四月不禁拧眉,李斌取过银色面具覆在脸上,遮掩了半张面容,伸出一只手,江南世子的通行令牌晃了一眼在守城将士面前,低哑了嗓子,声音如同老鸦:“我奉世子之命,有要事要出城。”
守城将士一见令牌,面露难色道:“启禀大人,上头有指令,凡是来往车辆,皆要仔细盘查。”
李斌正待发怒,四月阻止道:“无妨。”说着便掀开车帘,车驾中尚且宽敞,一眼便看了个通透,车中不过两个人,一人面覆银色面具,眼神凌厉肃杀,守城将士早有耳闻,江南世子的一名亲信武艺不凡,面带面具,应该就是这位了。
转而看向他身侧端坐的人,一身黑色长袍笼罩了全身,黑色面纱遮挡着容貌,露出的面容洁白如玉,青丝如瀑披散在身后,守城将士正待细细查看,却被那黑衣女子冷冷一瞥,那将士只觉得那眼神凛然高华,犹如寒光冰雪,竟是一愣,掌心之中也蓦然冒出了湿润之意。
第105章()
“看够了吗?可以放行了?”那面具男子冷冷发言,将士连声道:“打扰了。”这才放下车帘,让车通行。
将士看着渐渐远去的车驾,周身的压抑之感这才渐渐消除,心中却在诧异,那女子是何身份,竟让他生出了恭敬膜拜之意。
马车出了城行了一阵,四周越发萧索荒芜,马车停驻,李斌扶着四月下了马车,蒿草几近没膝,脚下的路,虽然被埋在蒿草之中却依稀可辨。
两人不疾不徐的行走,脚踩在腐落的落叶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四月一阵唏嘘,上次来倾澜别院,天下皆是凋零残酷,此地却是雕梁画柱,莺歌燕舞,四月抬眸看去,那悬在高出的一块匾额,半挂着摇摇欲坠,上面被刀剑划得乱七八糟,原有的字迹,倒还影影绰绰能辨别出来。
雕成奇珍异兽的乌木廊柱,在岁月风尘袭扰下,已不再闪亮煊赫,鲛纱裁成的窗纱已是残破不堪,肮脏的不成样子,李斌上前推开大门,咿呀的响声伴着尘土起舞,显示着它的衰老,地下的泥土,早已杂草丛生,凌乱不堪,倒还能从其中寻到一两株奇花异草正含苞待放。
自王宥死了之后,这里便被一群百姓损毁,洗劫一空,曾经煊赫一时的倾澜别院也自上昔登基之后,便尘封锁闭,纵使这里曲径通幽,雕梁画栋,处处精巧繁华,可朝中大臣帝都新贵昭示傲骨忠心,都不愿住进这通敌叛国的伪帝曾经的别院,这里也就荒芜了这样下来。
门板被风吹得来回摇晃,四月四下打量了一番,这别院虽被洗劫一空,仍可见往日的繁华威仪。
两人行步越发谨慎,止步庭院之中,李斌的手也按上了腰侧的宝剑。
“沈青岩,这是你要的东西。”四月从怀中拿出紫阳凰玉,放在手中,淡淡的紫色光晕没被此刻的日光照射有丝毫的暗淡,在掌心之中暗光流转,四月看了一眼,便将手中的紫阳凰玉高高举起。
空荡的庭院中只听得细细风声与鸟雀鸣鸣,两人互望了一眼,四月冷哼道:“四月已经如约前来,师叔何必藏头露尾,久不现身。”
沉寂了片刻,两人站在庭院中远远看着一个黑色身影从大厅暗处行出,四月默不作声的捏紧了手指,尖锐的指甲划入掌心之中,撕扯开掌心刚刚愈合的旧痂,她也浑然不觉,她似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只直直的看着那隐在暗处的人,晦暗的大厅中遮掩了他的面容,他的笑声却是阴沉渗人。
“姑姑……”一个小小的身影被他从暗处拽了出来,洁白的衣衫也变得脏渍不堪,灵岫在他手中拼命挣扎,四月收回心神,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手。
“我已经将紫阳凰玉带来了,你快放了她。”四月沉声说道,暖煦的春阳照在她脸上,那一张脸退却了红润,只剩下苍白凌厉几近透明,一双眼神犹如利刃,仿若要将她眼中倒映出的那个人撕扯吞噬,周身的森然杀意令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暗沉之中。
“想不到我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紫阳凰玉,你竟然会因为这个小丫头交出来。”沈青岩笑过之后,朗声说道,手下力气分毫不减,拽的灵岫的手腕直疼。
灵岫蹙紧了一张脸,看着庭院中立着的两人,想到这三日来的遭遇,禁不住带着哭腔的呜咽唤着四月:“姑姑……这个臭老头,三天来就给我吃了两个馒头……”
四月听着她这话,一时胸闷的不知该说什么,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藏身傲立在暗处的沈青岩,斜眯了双眼说道:“师叔,我敬重你曾是我天灵山中人,此番你行如此见不得人的手段迫我就范,我也认了,如今我只想将她带走。”
四月微眯了双眼,眸中乍现寒光:“至于你害得我师父惨死一事……”无边的惨痛记忆涌上脑海,仿若那皓皓银丝飘散在了眼前,四月只觉得胸口涌上来的是压抑不住的暗痛,撕心裂肺般,她不由的蹙紧了眉头,咬牙切齿道,“总有一日,我会亲手替师父报仇!”
为了灵岫,为了花吉,她不得不忍。
“报仇!?那你最应该手刃的仇人是凌上昔!当初若不是他疑心你,也不会将你师父引下了山。”沈青岩微笑着看着不远处几欲站不稳脚的四月,“当初那杯噬功散滋味如何?”
“是你!”四月抚上胸口,那从骨髓深处漫上的寒意袭上心头,容色霎时变得惨白,唇也微微颤抖,耳边嗡嗡作响,四肢百骸的血液,都似乎散失开来。
“当初凌上昔给你的不过是能够散尽你内力的散功酒,是我偷偷换了将那一杯酒换成了噬功散……”沈青岩看着庭院中的四月,越发阴蛰了一双眼眸,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心中爽快无比,当初泽州一战,令他声名狼藉,狼狈不堪,此时他只觉得心中这口郁气终于稍稍舒缓,“他可真是你的好夫婿,虽不愿让你命丧黄泉,却眼睁睁的看着你在他面前饮下那杯酒他才甘心。”
她低垂着头,长发遮掩了双眸,双眸乍现一道妖冶红光,胸中气血激荡,无边的恨意喷涌上脑,那日高不可攀的王座熠熠生辉,他玄袍王冠,赫赫威仪,冷冷的声音遥遥传来,她的脸色在玉杯琼液的倒映出来是那般痛心与惨白,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双眸中的红光越演越烈,几近覆盖住她整个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