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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海面,偶有白色的水鸟低飞,掠过船舱。
远处天空蔚蓝,竟与海水接连成线,一望无际。
船舱内,弦歌靠在床榻上,支着身子,伸手推开窗户撄。
淡淡的海水味随着风灌了进来,掀起她垂在胸前的长发,她眯着眼睛,手背挡住刺眼的光线偿。
“吱呀。”
修离墨推门进来,见她远眺海面,眼眸淡淡,金色的光线在她眼中折射出柔和的色彩。
他嘴角抿着笑,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醒了?”
娇弱的人,映在他湛黑深邃的眸里,一方天地,为她失色。
“嗯。”弦歌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将碎发别在耳后,这才转眸看向施施然朝她走来的男子。
修离墨俯身将手中的食盒置在榻边的小木桌上,打开盒盖,取出了备好的午膳。
三菜一汤,比不得宫中奢华,却色香味俱全。
弦歌睡了许久,这会儿是真的饿了。
她淡淡地笑了,眼睛在瓷碗上流转。
“饿了吗?过来吃点东西。”修离墨摆好筷箸,掀袍坐在榻边,朝弦歌伸出手来。
俊美无俦的脸上,眉目清晰深刻,嘴角的弧度柔和温醇。
弦歌颌首,乖乖地挪到了他身边。
修离墨搂着她坐在身侧,轻声道:“海上条件不如宫里,没什么山珍海味,你先将就着。”
弦歌握着筷子的手一顿,眸中划过酸涩,抬眸,已盈满了幸福。
“没关系,我不挑食。”她淡淡笑着,夹着一块肉送到修离墨嘴边,“你也吃。”
一顿饭,两人吃了许久,太久没享受过安逸的时光,修离墨眼中荡漾的都是璀璨的光芒。
日光温暖,海风微凉。
修离墨带弦歌走到甲板上,两人随意地席地而坐。
弦歌有些担忧,问道:“你堂堂帝王,江山社稷都要你周顾,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你陪我出海也有些日子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宫里不会出事么?我总觉得不妥。”
是了,他们在出海,正前往白仙岛。
那日弦歌昏厥,修离墨想方设法也不能让弦歌醒来,倒是命悬一线的夏弄影,经了几日修养,身子骨竟恢复得极快。
看着躺在床上的弦歌,气息一日比一日微弱,请遍了名医也无人晓得她到底患了何病,谁人都说她脉象平稳,只是睡着了。
谁会一睡就睡几日,还唤不醒。
他不信,遑论她昏厥前呼痛的模样,分明身体有异。
修离墨想到她是因夏弄影垂危才昏厥,即使百般不愿,他还是让夏弄影来瞧她,既然他唤不醒她,那就让夏弄影来好了。
计较了那么多年,恨了那么多年,真正到了她出事的时候,他才弄清自己的心,不管过往,他只要她安好。
活着,就够了。
哪怕她醒来要随夏弄影离开,他也认了。
与其让她在身边痛苦,身子骨愈来愈差,还不如让她走。
夏弄影见到弦歌之后,脸色微变。
她的气色,比在夏川国还差。
听修离墨说她先前也出现这种情况,夏弄影怀疑弦歌有事瞒着他,当初她不肯随他离开,他就已经觉得不对劲。
夏弄影知道她的身子不能拖,她不苏醒,就没办法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夏弄影想到了一人,就是白羽尊,他必然知道些什么。
而且白羽尊一族承袭上古仙术,治愈弦歌不在话下。
但白羽尊远在白仙岛,夏弄影没办法联系上他,只得带弦歌去往白仙岛。
弦歌没醒,修离墨不可能让夏弄影带走她。
夏弄影思虑一番,决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修离墨讲清楚。
同为男人,修离墨对弦歌用情至深,夏弄影都看在眼里。
修离墨那么狂傲的男人,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偏对一个背叛过他的女人不死心,只能说修离墨中了沐弦歌的毒,沦陷得太深了。
想到此,夏弄影深觉弦歌没爱错人,这些年为他受的委屈,值了。
站在修离墨的立场,如果凉月背着他做这些事,只怕他心疼得要死,会觉得自己窝囊,保护不了心爱的女人,还要她为自己受苦。
平心而论,若他是修离墨,他也不会想凉月一直瞒着他,独自一人承受一切。
对弦歌的做法,夏弄影不甚赞同。
他和修离墨无冤无仇,修离墨却因一桩不存在的事恨着他,他倒是无所谓,就是弦歌,两人若不摊开,只怕会是一辈子的疙瘩。
果然,夏弄影一说有办法救弦歌,只是要带她离开,修离墨想都没想,直言可以,但他要跟着。
夏弄影知道一旦修离墨随他去白仙岛,以他的聪慧,当年的事会被翻出来。
临行前一夜,夏弄影把白仙岛的航线绘下,交给了修离墨,并将当年的事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夏弄影却没想到会因此引来麻烦。
修离墨被震得说不出话来,他想过她有事瞒他,脑中为她想了千百个理由,就连夏弄影抓住她的把柄威胁她,他都想到了。
甚至,她一时迷了心智,被夏弄影诱惑,他都能接受。
可是,夏弄影说的这些,太离谱,什么神佛,什么魔灵,他闻所未闻。
自小阅览群书,从未相信世上有妖魔鬼怪,若真有神仙,世间何须多了诸多痛苦的人。
他只信奉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他不求任何人,求神拜佛都是世人愚昧,更不信命,他只信自己。
那末,夏弄影又不似说假,就连风苏恋都提及,还有白苏,他自己曾经也确实内力混乱,身子虚弱,可脉象平稳,查不出端倪。
修离墨不愿相信,他宁愿那个女人背叛他,也不要她承受那么多痛苦。
一个人,一千多个日夜,想爱而不得,还要承受他的恨,她怎么熬过来的?
他宁愿自己痛一百倍,也不要她伤一分。
夏弄影说:“修离墨,你当真看不出来她有多爱你吗?若不爱,她怎么可能嫁给你,又怎么可能在你毁了我的国家之后,她还要留在你身边?”
“是你,你被仇恨蒙闭了眼睛,你胆小如鼠,不敢相信自己的心,我不信你就没有怀疑过。你不是想拷问我吗?怎么,这下我说了,你反倒不信?”
他信。
可是她为了他做了什么,他又对她做了什么?
明知道她心眼小,也曾允诺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他还为了气她,纳了无数妃嫔,甚至,将后位给了别的女人。
她是他的妻,后位本该是她的。
这天下也是他为她打来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付出了很多,遭她背叛,还愿意接纳她,不过是因为他不舍得,可同样,就因为她的背叛,他一直站在高处,认为自己对她不计前嫌,她该感恩戴德。
他可以肆意伤害她,给她委屈受,这一切都是她该的。
现在,他拿什么立场去怪她,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笑话,甚至是伤害她的利剑。
出海三日,弦歌悠悠醒来,她深觉诧异,却不知修离墨已知悉了一切。
他想,她不愿他知道,那他随了她的意,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此行,无论如何他都要治好她,余下的后半生,他要给她极致的宠爱,把欠她的都补上,再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还有他们的孩子。。。。。。
她拼了命也想要留住的孩子。。。。。。
是他不好,不够强大,没能保护他们,是他欠了他们,他都要还在她身上。
他庆幸,她还活着,没有丢下他。
不然就算得到了天下,失去了她,他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修离墨突然变得很温柔,对她百依百顺,弦歌心里也曾怀疑过夏弄影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
每次她想开口询问,可看到他深邃的眼眸,她就问不出口。
不管知不知道,似乎也没什么关系了,他带她出海,一定是察觉到她的身体有异。
夏弄影让他来白仙岛找白羽尊救命,他哪里知道,白羽尊对她的身体已经束手无策了。
就算夏弄影不说,待她撑不住那天,他也会猜到些什么。
“放心吧,朝中我已经安顿好了。你只需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修离墨抚着她的发丝,穿过云层的光线洒在他的轮廓上,为他铺了一层暖色。
他的声音低沉,蛊惑着她的心。
朝中,修离墨确实安顿好了。
夏弄影当时若没说出实情,修离墨或许还会带他出海,也不至于将他囚禁在宫中。
祸从口出,夏弄影这一次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没想到修离墨卑鄙到如斯境地,利用完就扔。
哦,不,修离墨这是循环利用。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一场深恋,终抵不过数年的陪伴()
且说修离墨听完夏弄影之言,便派人着手准备出海之事,航海图到手,他定是要陪在她身侧。
天下初定,国不可一日无君,修离墨思衬,到底将让谁在他出海期间执政。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夏弄影能稳定大局,当年他力揽狂澜,把内政一团糟的夏川国治理得繁荣兴盛,成为一股不容小觑的实力撄。
也该夏弄影倒霉,修离墨不待见他,暗中叫人囚禁他,自行出海。
修离墨安排好朝中、宫中大小事务,出海只带了十余暗卫,就连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叶落都被支开偿。
至此,除了夏弄影,谁也不知道那艘船使往何处。
修离墨走后两日,阴昭奉命放出夏弄影,带来修离墨临行前留下的圣旨。
圣旨是宣给夏弄影的,阴昭先前也不曾看过。
摊开圣旨,阴昭惊得瞪大双眼,面色极其诡异。
夏弄影骂骂咧咧,又恢复了活泼乱跳,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睨了一眼神色惊诧的阴昭。
正待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