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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拈酸吃醋这活是有代价的……”严厉又是可气又是好笑。
白莲花难得狡辩一句:“今时今日我有必要跟谁拈酸吃醋么?只是忍无可忍而已。”
严厉信这话才怪,严肃声明:“别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白莲花提议:“事毕你真嫌弃我老得不成样子,就一掌拍死我,我下界去重塑一副肉身。”
严厉甚无语:“你怎不打算,让婆婆帮你塑一副?”
“重塑肉身之引过于邪戾,不是我们正道所为。”
严厉心说这倒也是。但若一掌拍死他,她怎么下得去手呢……
是日严厉睡在白莲花怀里,却再度梦见南无。
这次那个吻持续了很久。
严厉沉沦在这个诡异的吻里,明知不可以这样,却竭力也无法动弹。这不对!既然是她的梦境,她便是一切的主宰,岂有无力掌控人事的道理?
她想不通缘由,却很清楚地意识到,她在发梦魇,她必须摆脱这个吻。可她脑子里如同塞了草,思维变得迟钝,绞尽脑汁才总算想出一个办法。
然而未等她施行那个办法,南无忽然退开。
手脚刚一能动,她随即化气为刃。
迅如电光的一击本该让近在咫尺之人避无可避,南无却如同未卜先知,一刹之间消失无踪。严厉听见一声压抑的闷哼,手上则被一片温热粘腻包裹。
同时她身上一麻,顿时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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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厉猛地坐起来时,没看到白莲花,却在他打坐的地方看到一大滩血。
看着手上干涸成暗红色的血渍,严厉呆了一刹,随即跳下思过崖,跌跌撞撞回到竹屋。
屋里没人。
严厉一面呼喊,一面迅速绕山寻找。
方圆百十丈的山头很平坦,随便一看都一目了然。
严厉声嘶力竭的呼喊没得到一声回应,须臾之后她回到思过崖,屏着气息一看,那滩血蔓延到悬崖边上,崖下几百丈深处,就是浪花翻滚的琉璃海。
不会是……
严厉顿时岔了口气,面如死灰地捂住胸口,腿一软,跌坐在崖上。一个念头在她心头脑海翻滚着,让她头疼欲裂,心痛如绞,方寸大乱,完全不能思考。
她想破除梦魇,却失手杀了白莲花?!
“这不可能……不会的!不会的……”严厉呐呐自语,目眦欲裂,死死盯着那滩触目惊心的血。
忽然她爬起来,把凤尾鞭化成绳索系到悬索上,攀着匆匆往下降落。
笔直光滑的山壁上面有零星的血迹,顺着思过崖一路往下。这个发现让她心如死灰,手一松,急坠而下。
堪堪停在海平面上,她运足目力看去。
海水一波一波拍打在山壁上,溅起几丈高的浪花。雪白的泡沫覆盖在海面上,腥咸的味道扑鼻而来。严厉几乎连水面都看不透,赶紧又爬上崖顶,施法驱散乌云。
阳光照射下的琉璃海深不见底,严厉正自观望,忽觉脚下一沉。
一个巨浪掀过来,浪花的一角打湿了她的金丝步云履。
她呆了一刹,迅速蹬掉那只正在变成琉璃的鞋子,往上急攀几丈。然后她就那样吊在海面上方,被狂风吹得像秋千一样摆来摆去。
风不停的吹,她脸上却一直都湿漉漉的。
怎么能够相信,昨日还跟她深情款款、欢度七夕的男人,今日竟便不在了,永远都不在了,还是被她杀死的?
失手杀死她爱的男人,她该一头扎进海里,陪他长眠于这片碧海。可她不能死。她若死了,道祖施加给炎之灵的神力会有波动,那块灵石有碎裂之虞。
凤族永生不死的神话便要结束了!
纵是疯了,她也必须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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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严厉从天大的噩耗当中缓了过来,开始认真思考后事。
无论如何,她不能让白莲花沉在海底,永远都不见天日。
利用身体的摆动,她用拳头,一下一下,在坚硬的山壁上打出一个勉强能让她容身的洞。身处其中,她便可以使用法力。
她没日没夜的使用火术,企图烤干琉璃海水,让水位下降。
可这个办法失败了。
海水确实因烈火蒸发了尺许深,却在半空中凝结为雨云。倾盆大雨降下,那些奇异之水最终又一滴不剩地回归琉璃海中。
没办法了。
严厉回到思过崖。
第79章()
严厉往日吃过龙君的算计,已自血的教训当中确认,他是个野心甚大、极其危险的人。这也是她当年为何要趁他飞升大神神体虚弱之际,揭下他的逆鳞施以禁咒,掌控他生死的缘由。
“世叔没带那片逆鳞,莫非是不须龙君帮手?”
听严厉这么问,晧睿仙师睨她道:“可见先前你磕那几个头,有了效果。”
她急忙求教:“世叔有什么妙招,能从海下捞人?”
“自己琢磨去吧。”晧睿仙师笑得讳莫高深。
严厉可无暇去琢磨,暗忖这老东西一贯算无遗漏,只有他算计旁人的份,没有他落人算计之时,他既肯亲自犯险,把无极宫老少宫主之命交予龙君掌控,必是有应对危机之备。
虽放了心,严厉也凝神防备着。
镜灵、严厉和龙君所做皆是辅佐,成功与否取决于晧睿仙师。
不多时镜灵信手一指,严厉当即丢出一团巨大的火球。
海水的怪力和海面上的狂风都会让她的火术大打折扣,那团十几丈方圆的火球精确降落到目的地时,只跟海水发生一点点冲击。
一道水气升腾而起。
继而,自思过崖正下方的山壁开始,海水如同一块碧色的布,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往两边猛地撕裂开来,裂缝的走向正是她指引的位置。
水路已成。
严厉凝极目力眺望。辰时的阳光照下,青灰色的海底上依次有华彩闪烁之物。尽头的华彩尤其璀璨,看不清楚形状,她也暗自笃定了。
那定是白莲花啊!
“世叔……”她这一唤简直带着哭腔,连连催促:“世叔快啊!”
晧睿仙师却注视她道:“没成想,侄儿你变成水做的人。被你父皇知道,岂不训你?”
对此笑谑,严厉囧然抹了把脸:“都什么时候了,世叔还拿侄儿开涮!”
“只要你稍安勿躁,本座包管你那驸马无事。否则可不定结果如何。”晧睿仙师把双手插丨进袖笼,不紧不慢道:“耐心随本座看看,下面那个能坚持多久。”
严厉哽在那里。
这老东西到底打得什么主意!越拖下去情势越于他师徒不利,难道他不懂么?严厉腹诽连连,也只能竭力压住自己跳下去或是一脚把别人踹下去的冲动。
等待磨人。
眼瞅着那条水路起初只是稍稍波动,忽然间开始收缩,似乎,龙君已经坚持不住了!晧睿仙师这才顺着赤霄化的悬索下去。
严厉望眼欲穿,紧盯他的身影。
在青灰色的海底上,晧睿仙师像是一团醒目的白点,迅疾往水路尽头而去。与此同时,那条水路也在渐渐变窄。
很快的,严厉的提心吊胆变成肝胆俱裂,随即她死灰般的心又被镜灵给救活了。
“主人怀里揣了一颗龙珠。”
“有用么……”
“加上一颗石头才有大作用。”
“啊?”
“海水对他无害。”
“怎么会?”
“蠢材!”镜灵骂完走上悬索,如同白莲花当日一样,一路往海对面滑去。严厉往崖下一看,龙君还没有往上攀爬,她遂以滑轮跟上镜灵。
与此同时在思过崖下,龙君盘膝端坐在那个勉强够他容身的小山洞里,凝目看着面前的碧海。他捂着胸口,嘴角上的血迹让他的微笑透着诡异。
龙君专注于海面,并未发现,数百丈高处,一红一白两个点迅速往对岸而去。他的得意之色却猝然消失。因为他看见,自百十丈远处,一团异样的水花极速朝他而来。
水下有什么活物?这不可能!
龙君正吃惊之际,一张耳朵上生着双鳍的脸凫出水面。隔着几丈距离,他很清楚地看到,那是一个体型健硕的鲛人。
鲛人举起爪子,吐出一枚黑丹,变成一个年轻的白发男人。
他不是晧睿仙师!
“怎会是你?!”饶是龙君也不禁目瞪口呆。他怎么能够相信,一个等着人来搭救的死人,一个诱晧睿仙师跳坑的饵,却会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
“真不好意思,又劳你白忙一场。”白莲花叹气道。他嘴里含着东西,以至口齿不清。
龙君面色铁青地捂紧胸口,却弯起嘴角:“等她知道你诈死骗她,岂会轻饶了你。”
白莲花也笑了:“与一心想让她真做寡妇的你相较,我不过是陪你玩的时候顺便帮她做点事情,应该不至让她太恼火。”
“到底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莲花不答龙君之问,反而问道:“现下你是否觉得,你的余生不会太过无趣?”
“唔,”龙君点头道:“确然我该对你刮目相看了。”
“甚好。”白莲花指着手里那枚黑丹:“当年你给她的这个东西好极了,多谢!”说完无视龙君堪称精彩绝伦的脸色,把鲛丹往嘴里一丢,施施然涉水而去。
白莲花迅速又隐蔽地游到悬索尽头时,严厉正跟蒙臣动手。
白莲花看了须臾,掉头游到不远处的海岸,拖着一坨东西上岸。
这块人形琉璃正是他下海捞起来的东西。他把嘴里的小石头吐在手里,用力捻成粉末,洒在那尊琉璃人身上。
世上万物无不相生相克。
造出那条悬索之前,他曾尝试过很多破解海水怪力的办法,都失败了。登上谈止山他却发现,琉璃海的怪力并未对谈止山造成任何侵蚀。后经他多次验证,终于发现山与海之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