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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弘却低着头看奏折不吭气。皇帝不发话,含羞哪里敢走,就这么僵持着,时间一点一滴漏过去,她的额头开始冒汗,腹中隐隐作痛,她知道,这是毒发的前兆,再不拿到解药就完了。
“陛下,含羞告退。”她简单说了一句,也顾不得皇帝是否发话,她必须得走。可一转身,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便从胸腹间荡漾开来,她“啊”的一声便抱着身子蜷缩起来。
景弘帝似乎并不吃惊,放下奏折,望着含羞:“魏王为了替朕分忧,这些年结交了不少江湖异士,这七日痛应该是一种来自苗疆的毒蛊吧?要说,这蛊原本是苗疆女子惯用的秘传之物,一向不传外人,却不知魏王如何学会了,看来魏王的魅力确实非凡。”
第163章 暴君的手段(4)()
“陛下早就知道了……”含羞强忍剧痛。
景弘帝一笑:“魏王每日清晨都要派小太监给你送解药,时间久了,朕想不知道也难啊。”
含羞额头上全是冷汗:“该死的魏王,开始他当我是刺客是坏人,给我下了毒倒也罢了,可为什么现在还不肯把这毒解除掉?”
“这个,你应该问他才是,朕怎么知道。”
含羞又蹙眉,这些男人说话总是神神秘秘,说一半留一半,明明知道就是不肯说明白,让人猜得好累。
景弘帝走过来,俯下身,将她抱起,放在龙床)上,取出汗巾,轻轻为她拭去额头的冷汗:“看着你被魏王控制,朕也于心不忍,可朕实在是不方便过问啊,朕答应过他,凡是他职权范围之内的事,朕不会干涉。其实,朕看魏王对你有意,郡主倒不如嫁给魏王,你做了他的王妃,他自然会为你解开此毒了。”
含羞痛得说不出话,只是轻轻摇头。
“郡主不愿意嫁给魏王?那可就难办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或者嫁给太子,皇后跟朕提过,说太子对郡主极有好感。你成了太子妃,魏王自然不好继续难为你这个皇侄媳妇了。”
含羞痛得身子缩成了一团,现在她哪有闲情来考虑这个问题啊,她是宁可跟魏王来个一夜什么的换取解药也不要嫁给那个太子的。
景弘帝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黑玉瓶,含羞认得那个瓶子,原来皇帝早有预谋,已经从魏王的小太监那里拿到了解药。皇帝一手扶起含羞,一手将解药喂给她。
疼痛渐渐减轻消失,含羞已然痛得脱力,绵软地偎在景弘帝怀中,连抬抬手的气力都没有了。
“其实,朕才是这个帝国最强大的男人,只有朕才可以完全保护一个女人不受任何伤害。”景弘帝的唇慢慢落低,含羞没有丝毫的力气反抗,心急如焚,气血攻心,喉头一甜,竟吐出一口血丝。
“启禀陛下,皇贵妃在殿外求见。”
无颜来的正是时候,含羞虚脱,听到无颜的声音,竟昏了过去。
月含羞醒过来看到那张脸时,第一个反应竟然是伸出手掐住他的脖子。
“哇!你疯了!”景龑跳起来,退后几步,脖子上已经留下几道鲜红的指甲痕,“看来已经没事了,这么大力气,差点掐死本王!”
无颜正端着一碗参茶过来:“这是怎么了?含羞,王爷可是守了你一天了,你怎么一醒过来就伤了他?”
“都是他害得!”含羞鼓着腮帮生闷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间就昏倒了,御医也看不出端倪,含羞,你要是有什么事千万不要瞒着姑姑,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无争交待?王爷,你一定知道缘由吧?”
景龑跟含羞对望了一眼,两个人都陷入沉默。
“好好好,这是你们两个人的秘密,我不问了,下回再有什么状况,我不管了!”
月含羞起来挽住无颜的胳膊撒娇:“姑姑,别生气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魏王,他老以大欺小欺负我!姑姑,你怎么会到甘露殿的?”
第164章 暴君的手段(5)()
“还不是王爷,一大早匆匆忙忙赶来,说你在甘露殿,要我赶紧去。我还要问你呢,你怎么会在甘露殿?”
“我……我昨天跟皇帝姑父回宫,忽然感到头晕,所以,就在甘露殿歇了一宿,谁知道早上起来晕得更厉害了……”
“是吗?真的只是头晕这么简单?”
“哎呀,真的就这么简单……姑姑,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一根头发也没有少,你可以跟无争交待了。”
“没大没小,无争也是你可以叫的?”
“好吧,是爹爹,无争爹爹。”
“小丫头!越来越没家教!”
把无颜应付过去,含羞轻轻舒了口气。无颜转身出去,景龑望着含羞:“你怎么不把实情告诉贵妃?”
“你让我说什么?把你给我下毒告诉她?还是把皇帝姑父想纳我为妃告诉她?告诉她就等于告诉了无争,义父如果知道这些,他会做出什么来?我真的不敢想,你明白吗?刘景龑,我知道你当初下毒只是以为我有什么不好的居心,可现在你已经知道我根本就是被糊里糊涂卷进皇宫的,干嘛还不把解药给我呢?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无争,永远不会的。”
景龑的目光有了几分哀愁:“我说过,只有你嫁给我,我才能把解药给你,是你不要。”
“天啊!”含羞郁闷,“没有这样胁迫别人嫁给你的吧?你有那么多女人,干嘛非要我?女人还不都一样……”
“不一样!女人不一样……含羞,你跟她们都不一样,我不会勉强你,我会等,等你心甘情愿嫁给我。”
“那要是一辈子我都不肯嫁给你呢?”
“那我就等一辈子,我等得起,反正你一天也离不开我,我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让你爱上我。”
“……”
威胁啊,威胁,赤衣果衣果的威胁,含羞真的无语了。
魏王迎娶彭国公主和绿雅县主的时候,整个京师张灯结彩,飘红挂绿,皇上颁旨举国同庆,皇城内大排宴席。
看着每个人都欢欢喜喜忙得不亦乐乎,月含羞反倒觉得无聊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自己成亲的那天,那一天,她为了无争割开了手腕,偷偷跑到房顶上喝酒,可最终还是拧不过无争,如果不是孟子文惨死,她现在已经是孟家的媳妇了。要说她还得感谢那个残忍的凶手,如若不然,她就没有机会再留在无争身边了。
她一路追寻那奇异的栀子花香来到京城,一切线索都断了,而自己又乱七八糟遇到了这么多事,反倒忘了做正事。她记得师傅舞倾城一看到那段舞蹈就变得反常,师傅一定有什么隐瞒了自己,他们越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她的好奇心就越大,舞倾城不肯说,她就自己找。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为魏王欢庆,一定没人留意自己,各处的防守也定然松懈,她要回梨园教坊查找舞者的资料。
梨园教坊的人都去皇城表演助兴了,只有三两个小厮看门,她很容易就翻墙进去,熟门熟路摸到存放资料的库房。
第165章 暴君的手段(6)()
满满一屋子资料一时还真不知从何下手,不过这难不倒月含羞,十几年前舞者的档案在那次火灾中失落了很多,但是还有记载歌舞的档案,她留心寻找十几年前出现的舞蹈,忽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一本极不起眼的坊间野书中的一段简单介绍:《暗相思》,离歌创,落红翩翩,思君不得,黯然垂泪。离歌,舞者倾城长弟子,一舞名动,后踪迹渺然。
没有图谱,没有更详细的介绍,但只这一小段文字,足矣引起月含羞的注意了,离歌,她的大师姐,却从未听舞倾城提起过,仿佛这个人从来不曾存在过。虽然没有图,但所表达的意思跟春秋城的舞妓碧玉所跳是一样的,而且,师傅在看到那段舞蹈时的反应那么强烈,对,十之八九就是这《暗相思》了。她开始翻查离歌的档案,可是翻了个遍,再也没有出现惊鸿的只言片语,好像这个人从来就不存在,空气一般消失了。
外面的更声已经到了午夜,含羞知道不会再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便离开梨园教坊。
今天皇宫彻夜摆宴,她不想去凑那个热闹,那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而且她的心并不快乐,所以也就不想去强颜欢笑,附和他人装作自己很开心。魏王景龑呢?他快乐吗?显然他也不会真正快乐,人活着为什么总要做一些虚伪的事?明明不开心,却还要去做,如果不做,便有失道义。责任,快乐,为什么总是矛盾?
“含羞郡主。”
突然出现的梁仁杰让月含羞吃了一惊“梁将军,您不在魏王的喜宴上吗?”
“郡主不也没在喜宴上?怎么,魏王今夜洞房花烛的不是郡主,令郡主伤心失望了,是吗?”
狗嘴吐不出象牙,月含羞懒得跟这种人纠缠,转身便走。可梁仁杰抢上几步,再次拦住她的去路:“郡主请慢,家父想请郡主过府一叙。”
“改日吧,已经很晚了,这半夜三更的,只怕不方便。”
“郡主害怕了吗?”
月含羞眼光开始四下找阿忠,这个烂人,平常跟自己跟得那么紧,现在有事了怎么反倒不现身了?
“郡主是在找您的侍卫吧,不好意思,在下已经先请他到侯府休息了。”
“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请郡主过府一叙!”梁仁杰掏出一条手绢,捂在月含羞的口鼻上,很快,含羞便失去知觉。
月含羞嗅到一股刺鼻的气味,打了个喷嚏,醒过来,眼前的一切完全陌生,屋子里除了梁仁杰,还有保定侯梁伯牙。梁伯牙脸上堆着笑:“郡主醒来了?实在抱歉,要用这种方法请郡主来。”
含羞皱眉:“梁伯牙,你想干什么?上次差点害死本郡主,这次又想使什么花招?”
梁伯牙道:“上一次老夫还要感谢郡主,如果不是郡主,我怎能顺利救出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