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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房门一关,让柳婧坐在榻上后,邓九郎扶着她的肩膀,低声说道:“阿婧。”
柳婧睁大一双泪眼看着他,低低应道:“恩。”
“我们好好谈谈。”
他站了起来,端起一盅酒来到窗边,朝外面出了一会神后,邓九郎低沉地说道:“阿婧,洛阳那时,我们多好啊?那时我恨不得把你栓在身边带着走,闲暇时,我就一个人这样站在书房中,想你,想你的笑,想你的臭脾气,想你的好,想着想着,恨不得生上一对翅膀。”
说到这里后,他略顿了顿,声音中突然添了份苦涩,“可我就那么出征一会,连一个月还没有到,回来时,却是你踪影全无的消息。那时我挺恨的,明明对你掏心掏肺了,明明都好得不能再好了,可就因为我姐姐她们的算计,你就连等我回来,与我一起面对的机会也不给,便逃之夭夭……阿婧,那时我真想就忘了你。”
他一口一口地品着酒,声音放轻,继续说道:“我这心里实在太难受了,阿婧,喜欢你倾慕你这件事,几乎耗尽了我全部的温柔和心力。我前往西南征战时,甚至都想着,如果就这样战死沙场,也不失是一件幸事。”
他说到这里时,身后传来柳婧那隐隐的哽咽声,她一边哽咽,一边低低地说道:“对不起,九郎,对不起……”
邓九郎摇了摇头,他轻声说道:“你不用说对不起,你的难处,我也了解,你的固执倔强,拼死都想站在与我同样的位置的性格,也不是一天生成的。我其实都了解,我就是心里难过,我就是整个人从最幸福的云端被狠狠打落后,这心空得很。我去西南时,就是想着,给我二年时间,让我彻底忘记你。”
第三百二十章 邓九的真正心意
他说到这里,柳婧连忙哭道:“我不要,九郎,我不要你忘记我。”
邓九郎没理会她的哭泣,继续说道:“后来,我从西南回来,陡然知道交州南越国多了一个百越女王,这个女王向太后说,她乐不思洛阳……”
邓九郎说到这里,自失的一笑,他喉结滚动了好几下,在仰头把盅中的酒一饮而尽后,他继续说道:“我还是不争气,那时刻,就应该把你丢下,可我却怎么做不到呢?”喃喃自语到这里,邓九郎又道:“我做不到,我也忍不住,便带着人来荆州了,我想与你见一面。”
他说着说着,到了这里时,却是长久的沉默。
厢房,因为邓九郎的沉默而安静至极,就在柳婧呼吸都有点痛时,邓九郎又放缓了声音,继续说道:“于是,我再次回到洛阳,用你说的那些匈奴之事,向太后讨了这个交州刺史之职。”这时的邓九郎,想也没有想应该再向柳婧多说什么,柳婧也一点不觉得,他把那个消息据为已有,有什么过错。他和她都是聪明人,非常的清楚,对邓太后来说,邓九郎手中握有大量情报,这是家国之幸,而如果是柳婧握了大量情报,那就是她邓太后之祸,那对邓太后的刺激,还不是现在这点财富可比。那是会让邓太后倾一国之力来灭杀的祸根!
邓九郎还在说道:“我领大军来到交州,本没有想过便宜放过你。恰好这时,又中了刑秀几人的计,以为你对我不忠。”
他又沉默起来。
……哽咽着,说不出是难受还是后悔的柳婧无法想象,在桂阳郡,她与邓九郎再次相逢时,他陡然对上容光焕发,美艳得仿佛换了一个人。又陌生又熟悉的柳婧时,那心灵的冲击是何等之大。
……在那砰砰急跳的心脏中,他忘记了恨,忘记了恼,忘记了羞辱,他只记得她风情万种地走下软轿,只记得她举着那丰腴滑腻的手臂,在铃铛声响中那么一回眸。那一刻,他竟是又感觉到了激动。
……他竟是。又爱上了她一次!
也许在他的骨子里,其实是厌倦洛阳城那种千人一面的贵女的,也许是他这一生。有了太多的心想事成。有了太多的唾手可得,所以,柳婧越是难以征服,他便越是要伸手,她越是多变,他也越是心动。
……那时刻。他只有一种感觉,他要把她脱光了绑在榻上,没日没夜地干着她!
……那时刻,他不由想着,他是不是前世欠了这个柳氏的?怎么她端庄时。他觉得她美,她放纵时。他亦觉得她美?怎么她的每一个面目,都让他迷醉,让他觉得天下的女子与她相比,都太淡太无趣?
接下来,她的一再戏弄,那些对中原男人来说近乎羞辱的王夫称号,对他来说,也就没那么痛恨了。他想,只要这个妇人自始至终都是他的,那这些闲言闲语,她的那些风骚举止,也就由了她去。
邓九郎这种心态,其实世间大多数男人都有。一方面,他们希望女人对自己千依百顺,一切以自己为重,以自己为尊,是个好掌控也让自己踏实放心的贤妻良母,最好可以让自己后顾无忧,可以由自己决定她的人生。可另一方面,他又渴望那种风情万种,极具女性魅力,自己却无法完全把握的女人。所以,邓九郎在见到女王打扮的柳婧时,有过愤怒,可那愤怒外,更多的却还是油然而生的征服欲和新鲜刺激感。
其实,这世间的男人和女人,所谓的爱情保质期,也就是相处久了,你像一杯水一杯果汁一样,对方尝够了,了解得比你自己还要清楚,也就没有新鲜感了。这个时候,那些富有个性的女人,就能给对方一种新鲜感,一种可以激起他的兴奋,却又力还不逮,让他无法完全把握住的冲动和征服欲。
这世间,有很多男人总是叫嚣着找纯良女人,要女人温柔,包容,善良,要女人只守在家里当贤妻良母。可往往到得后来,也总是这种好女人被抛弃,或者,被丈夫做为黄脸婆养在这里,守着柴米油盐儿女和他熬过一生,而他自己则在外面红旗招摇。而当别人问起时,男人总是会说,家里的黄脸婆太淡,太无趣……可当初也就是这淡,才让他求之不得啊!
所以,女人最好是永远做自己,做贤妻良母可以,但不能为了别的人,别的事,付出所有所有,直至忘记了自己也有过一对能够自由飞翔的翅膀。
沉默了良久后,邓九郎轻轻说道:“阿婧。”
“恩。”
“这一年你怀儿,你挺着肚子逃离我处,又南越海外的奔波,又恨我恨到当着我的面杀那妾……我好几次忍不住,差点向你道明实情。之所以面对你时,我沉默居多,便是担心自己心软了,会告诉你我不曾有什么庶长子,那一儿一女并不是我的骨肉……我那时恨你恼你,不想太便宜了你。你可知情?”
柳婧点头,哑声道:“我现在知道了。”
“你怀孕那么苦,要生产时痛成那样,我还忍着不说,自己想想也很过份。可我就是想惩罚你,就是想看到你为我而痛苦。”
柳婧:“……”
倾诉到这里,邓九郎转过头来,前对着纱窗,也背对着阳光,他一双深邃的眼,定定地看向了柳婧。
柳婧也正在眼巴巴地看着他,刚刚流过泪的她,眼睛乌亮乌亮的,眼尾还有一抹粉红,衬得那张白腻美艳的脸,越发诱人得紧。
邓九郎的目光,转向被她紧紧搂着的孩子,看了孩子一会,他低低又道:“阿婧。”
“恩。”
“便是我最恨你,最想让你痛苦时,也做不到忘了你……”
这是情话,这是世上最动听的情话。柳婧纤白的手指抚着樱唇,泪水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流下。
邓九郎慢慢走了过来。
他走到柳婧面前,缓缓蹲下手,他温柔笑道:“傻子,你不要怕我这次回去会有什么变故……我刚才也说了,要是能忘,我前两年也就忘了你了,要是能舍,我早就把你舍了。到了这个地步,我也认命了,实是不想与你之间再有什么折腾了。”他微微倾身,把她和孩子搂在怀中,低低说道:“我不在时,照顾好孩子,老实等我回来。”
说罢,他脚步一提,朝外走去。
把邓九郎送出门后,柳婧唇颤抖着,泪眼巴巴地看着邓九郎,过了好一会,柳婧狠狠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了。九郎,你放心回洛阳吧。”
“知道就好,也要照顾好自己。”邓九郎重重搂了她一下,提步朝外走去。
随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合上,柳婧怔怔地站了起来,不知不觉中又泪如雨下。
邓九郎身为交州刺史,统领交州一境的诸般事宜,自是不能说走就走,就在他忙着与人交接时,柳婧看着下面哄哄闹闹的一切,心里堵得很,便提步朝着书房走去。
这时的南越国,因有张景霍焉等极为能干的封臣在,柳婧实际上是不怎么理事的,她抱孩子怔怔忡忡地走到书房里,里面正忙活着很。
她看了一会,又转过身去。
这时,一个护卫走了过来,低声道:“殿下,萧文轩想见你。”
柳婧摇了摇头,她低声回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怪他的,一点也不怪他,只是我现在心情不好,什么人也不想见。”
那护卫叹了一口道,道:“好吧。对了,相国有跟你说过吗?邓家郎君正在给众人做媒,就在昨日,他已派出自己的人手和幕僚,向看中的各大家族说亲去了。郎君替大伙瞄中的家族,都在荆州扬州交州一带,邓家郎君的意思是,先派人去说合说合,他再亲自上门拜访。那些家族的情况,都是经过大伙自己的,公主你要不要也过一过目?”
说亲?这是大事。
不过,这大事经过了张景他们自己,又由邓九郎经手,柳婧看不看也无所谓。她现在心事沉沉,又哪里有心去看?
于是,她又摇了摇头。
目送着柳婧离去,张景缓步走出,他低声道:“公主问过霍焉没有?”
那护卫回道:“不曾。”
张景微笑着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