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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旧是淡定地看着魏知隶,但是衣袖里掩掩着的手指却有些抑制不住地发起凉来,“魏大人,我能否去看看穆大人?”
“可以。我来之前已经为你询问过陛下,陛下允许了。”
“谢谢你。”没想到他如此细心。
“不客气。”
——
穆长豊住在千山殿。
矣姀在小桃的引领下,匆匆地赶到千山殿的时候,还没有进殿,便已经有些胆怯地在殿前停下了脚步。
穆长豊
曾经她以为他是她的哥哥
没想到
只是一场梦醒成空。
尽管他有欺骗她的可能,她却没有恼他,或许是因为他对她的好,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莫名的,她心里其实还有种异常强烈的感觉——穆长豊,他似乎是,欺骗了她。
矣姀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对还是错,不过
若是他果真欺骗了她,她很想要知道这背后的原因——她不想让自己总是陷入那种被动的处境之中。
她想要弄明白真相。
穆长豊,到底是为什么要欺骗她?
欺骗她,于他会有什么好处呢?
她并不强大,也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她几乎是帮不上他的什么忙
她想了很久,怎么想都想不到穆长豊做这样事情的初衷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穆老夫人的只言片语,他便也随之确信她是他的妹妹?
他可是北际的丞相,怎么可能会因为几句话便轻信他人
他可是北际的丞相,怎么可能会因为几句话便轻信他人?
他是北际的丞相,而且他当时就是因为穆老夫人的几句话便轻信了她
现在看来,当时的他应该是故意的。
想到这里,矣姀露出了一个苦笑。
事实摆在眼前。
穆长豊应该是欺骗了她吧。
她心里对此已经有很大的把握了。
“公主,怎么不走了?”小桃歪着头问,样子有些茫然。
矣姀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点点头,似乎是在应承小桃的疑问,又似是在给自己打气,“好,我们进去吧。”;精彩!=
第174章()
。。;
殿里有股淡淡的药味。
矣姀慢慢往里走;越走;心便越慌。
控制不住地;她再次停下了脚步。
矣姀进退两难;小桃却是不解,只睁着大大的眼睛;不解地看着她。
“公主;你怎么了?”
殿内很安静,小桃的声音显得有些大。
“我没事。”矣姀摇摇头;“你去殿外等我吧。”
小桃似乎是有些意外,“公主”
矣姀的语气不容置疑,“去吧。”
小桃张张嘴;点头应了声;“是。”
小桃走后,矣姀一路往殿内走去;这一次,她并没有半分迟疑。
越往里走,空气中的药味便越浓。
矣姀加快脚步;没一会儿;便靠近了榻前。
定了定心神,矣姀走近塌边,本以为会看到虚弱不已的穆长豊;没想到榻上却是无人。
这
矣姀一愣。
难道魏知隶骗了她?
“你在找我?”清淡且久违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矣姀回头;待看清说话人的面容时;她眼眶莫名的微微有些发热。
穆长豊他真的消瘦了许多;一身白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明明无风,他的袍子却像是被风吹起来了一般。
他眼窝微陷,脸色也极其地苍白,看起来近乎于透明。
真的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公主寻我何事?”穆长豊走到一旁坐下,姿态怡然地开始洗茶具,间中还抽空向她投来闲适的一眼,“公主可要喝茶?”
矣姀走到他对面坐下,看着穆长豊因为消瘦而显得愈发修长的五指,心里情绪翻滚以致于过来好一会儿还是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口。
穆长豊在等候水沸的间隙间终于认真地看向对面的女子,发现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脸色苍白,眼睛微红,模样看起来居然比他这个病人还要可怜几分
他忍不住笑了,“公主”
矣姀回过神来,抿了抿唇,“我来看看你”
“嗯,公主有心了。”
“你你能不能别叫我公主?”矣姀低下头,“不要叫公主,叫矣姀吧。”
“好。”
“魏大人说,你与我患了一样的病症,太医开出同样的药,但是那药对你却没有多大的效果。”
“嗯。”
“你为什么这么淡定?”
“实不相瞒,我这病一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一年前?”矣姀怔住,“那我为何不曾发现?”
一年前,那时候,她与他还在北际九沥城的丞相府,穆长豊有疾,她为何没有察觉半分?
“此事只有清宁一人知道。”
“为”矣姀的声音忽然低下去直至无声。
她若是知道了,她能为穆长豊做些什么呢?
她恐怕除了担忧以外什么都做不了吧。
其实有关于疾病,旁人很多时候都是无能为力的。
穆长豊或许便是不想她们为他担心,所以才隐而不发,唯有宋清宁与他如此亲近的人,他无法隐藏,才迫不得已让她知晓吧。
“穆大人”
穆长豊怔了怔。
“你可知道岁云山的巫渺?”
“知道。”穆长豊一边用细小的木勺把茶叶放进沸水里,一边道,“他医术高超,是当世名医。”
“那你为何不向他求医?”
“太迟了。”穆长豊摇头,“我命不久矣,无需如此折腾,倒是你应该尽快去一趟才是。”
“不如我们一起去?”矣姀有些急切地看着穆长豊,“也许,巫渺会有办法呢?”
穆长豊愣了愣,随后笑道,“不必了。生有何欢,死亦何惧,顺其自然吧。”
矣姀怔住,“那你不管清宁和如意了?”
穆长豊正倒着茶,闻言手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汤霎时落在他的虎口上,很快便溢出一片深红
矣姀见状连忙把他手里的茶杯接过来,“抱歉。”
穆长豊拿出锦帕擦去虎口上的茶水,“无妨。”
殿里安静下来。
矣姀看着穆长豊,他的神情已然不像方才的那般生动,眸光沉沉的,似是在回忆,又似是在纠结
应该是因为她刚刚说的话吧
矣姀忽然有些不安起来。
她好像不应该这样说的。
这世上,谁都不愿意身体有疾,谁都不愿意与相亲的家人分离
她固然是为了穆长豊好,想要他答应她与她一起去找巫渺治病,可是她给出的劝导理由,实在是太糟糕了。
“对不起,我方才不该那样说的。”思绪清明过来后,矣姀迅速地道歉。
穆长豊摇了摇头,叹道,“其实你说得没错。我不该抛下清宁母女俩,也不该在这里独自等死。”
“那你”
“可这岁云山我即便是想去也去不了了。”
“怎么会”矣姀喃喃道,“你这样看起来不是还挺好的吗?”
“是吗?”穆长豊笑了笑,再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忽然用锦帕捂着自己的嘴,大声地咳嗽起来
穆长豊咳了好久好久才停下来。
停下来的时候,他一张俊脸,脸颊和眉眼之间皆染上了浅淡的粉色,不过这种粉色很快就消散了
“失礼了。”
穆长豊把锦帕拿下的瞬间,矣姀看到了他嘴角的暗红,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再看他手里的锦帕,不知何时也已经染上了相同的暗色
矣姀脸色有异,穆长豊很快便察觉并把那锦帕收了起来,“喝茶吧”
矣姀没动。
“这杯茶应该凉了,我给你换一杯”
穆长豊伸手过来要给矣姀换茶,手才碰到杯子,他听到矣姀用一种细小且难过声音的说了一句话,短暂地怔松须臾,他很快便自若地拿走茶杯重新给矣姀倒了一杯茶
“公主此来前来,便是为了要弄明白当初我为何将你错认么?”
“是,不知道穆大人可否告知?”
“当然可以,不过公主还是去询问魏大人比较好。”
“魏大人?你是指魏知隶?”
“自然是他。”
“为什么要询问他?”
“这是他的意思,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还他一个人情。”
“人情?”
“嗯。”穆长豊低头喝了一口茶,微蹙着的眉头舒缓开来,“多年前我在大昭游学的时候,魏大人曾救过我一命。”
矣姀没接话,穆长豊又继续说道,“魏大人心悦你。”
“他不过是”
矣姀下意识要反驳,却被穆长豊摆手阻止,“你大概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不明白男子爱人的方式。”穆长豊抬手掩去清咳,喝了一口茶水后缓缓道,“男子与女子,思考问题的方式不一样,表现爱的方式也是不一样的。”
“你不理解魏大人的想法,所以至今才未能全然倾心爱慕吧。”
“我的夫人清宁”提及妻子,穆长豊的眼睛里浮起温柔的光,“我爱她敬她,几乎事事由着她,可即便如此,我们两人也难免会有吵架的时候。”
“我希望她无忧无虑,即便有风浪,全由我一人来扛便好,她只要好好地待在我的身边,便是这世上最令我欢喜的事情了。”
“但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夫人不是这样想的,她会想要站在我的身边,与我一起迎接生活的风浪。她外表看起来柔弱,但是一旦坚韧起来,谁都无法动摇她的决心”
“公主可还记得,若是魏大人当初不愿意放手,公主只能随着他回大昭,成为一个毫无名分的妾侍。”
“要得到你,他易如反掌,但是他并没有走那条捷径。”
“你不想与他一起回大昭,他便让你留在了北际;你的那间铺子,原本就是在他的名下的;我后来给你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