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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我坐下,低头吃食。
这餐食我吃得甚慢,平时我吃得不算慢的,可不知怎的,就是不能很快的吃完。一旁,虢侯望着我,偶尔的亲自动手用豆帮我切肉,再拿匕舀出肉酱,一样一样的递到我手里。
我本装作未看见,奈何手中簋里堆得满满的,只得道:“国君如此,雅如何能食?”
我话音未落,堂外忽听见君主婧的娇嗔:“原来国君在此,教婧好找。”
随着声音,君主婧翩然而至,笑意盈盈地行礼道:“婧给国君见礼了。”
随后又向我微微点头道:“原来此处是雅的住所,比婧的别致。”
“你找寡人做甚?”虢侯瞬间像变了个人,淡淡的微笑着,可你却感觉不到他笑里的温暖。
“适才饮酒,国君还未至三巡便离席而去,婧担忧国君,特来看看。擅闯雅之住所是婧的不是,请国君原谅!”
君主婧一付温柔笑意,言辞恳切,我纵不喜她进我之地,也因这笑恼不出来。
反正我本就不怎想吃,干脆起身道:“如此,雅送国君出去。”
“你……你居然……”君主婧瞪大眼睛地看着我,笑容微僵,她转而望向虢侯,“国君……”
真是个可爱的姑娘,她的表情倒也有趣。我微低下头,保持着裣衽行礼的姿势。
“如此,雅勿送,寡人明日再来。”虢侯道。
我没有抬头,却能感觉到虢侯朝我注视的灼灼目光。
待虢侯走下堂阶,我才起身,却迎上君主婧神情莫名的眼眸。
“婧告辞了。”她忽道。
我略微倾身施礼,将来时在辟雍那三日学来的礼仪充分发挥。教习我的命妇说得没错,无论在何时何地,一定要谨礼守礼,做到礼敬人尊,教他人不敢小觑。
看着君主婧朝虢侯追去的娇俏背影,我尚未表示,一直站在堂外侍候着的珍走进来,愤愤地道:“君主婧没有国君诏令,撤闯君主殿房,实是无礼!”
才说着,堂外众宫人就吓得一起下跪,胆颤地道:“奴才该死,没能挡住君主婧,求夫人恕罪。”
虢宫的人不清楚我和君主婧谁会是正夫人,自是两边不敢得罪。可我对“夫人”这个称呼甚是不喜,当下道:“以后,只需称我君主即可,否则今日之事我必追究!”
看着宫人们疑惑又不敢反驳的样子,我很想变回以前和珍及一众姊妹聊天谈笑的生活,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令人害怕,不敢看我,不敢应答。
不再多想,我让宫人撤去食器,将地上打扫干净,仿佛虢侯和君主婧不曾来过。
第十四章 情丝
睡过一觉,精神倒还不错,将宫人们赶去休息后,我打算在庭院散散步,消磨消磨时间。凝望夜空,天幕低垂,星光暗沉,寒风一阵一阵地吹来,后背不觉升起一丝凉意。
“天气越来越冷了,君主回去休息吧。”珍将皮裘披在我身上。
我转身看着珍单薄的衣裳,指了指我站立的台阶道:“记得我还有一件裘袍,你且穿来,我俩在这坐着说说话。”
“那是王后赐给你的,我岂能穿!我衣裳穿得厚哩,不冷。”珍笑了笑,正要用布帛擦拭阶上尘埃,我拉着她的手直接坐下。
地上沁凉,我的心却很热乎。
“还记得那两年我们在栖霞殿的点点滴滴么?”回忆往昔,我忍不住轻叹道:“记得第一次跟珍认识时,雅正被小尹责罚,跪得膝盖又青又肿,若非珍细心照顾,恐雅的腿早废了。”
“当时我根本不知何以你会被责罚。有一日轮到我当值,无意间听到夫人和天子谈起你,我才知你竟然胆大到用天子恐吓你的继父。幸好天子并未怪罪,反倒觉得有趣,一直在笑。”珍拍着我的手笑道:“那时珍就觉得雅与众不同,果真如此,如今已是虢侯夫人呢。”
虢侯夫人?我扯了扯嘴角,喃喃地道:“若可以,我只想回王畿做个普普通通的寺人,平平淡淡的过完每一天。”
“雅,我看得出来,虢侯待你甚好。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他那晚在旅馆先行离去并不是真的气雅,否则他哪会不顾及君主婧的感受,任你离去。”珍握着我的手,诚挚地道:“雅,女人之命不由己,难得遇到一个对你真心的人,你就不要想太多了。让自己开开心心的,好么?”
凝望着珍期盼的眼眸,良久,我没有吭声,转而望着地面默然不语。
我不想哄骗珍,可我真的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么?今日珍看到虢侯待我好,那她如何保证明日虢侯还能待我如此好?
他的身边除了君主婧,还有一众美人,待各国送来媵妾,他将还会有更多!
“雅,你怎地又伤心了?不是说要开心么?”珍有些惊惶地欲帮我拭泪。
“珍,倘若你未来的丈夫除了你,还娶了别的女子,你可会怨恨?可还会再爱他?”我忍不住喉头哽咽,更恨自己说好不流泪的,却为他今日的举动难过。“你定然是当我疯了,可我真的不希望我的丈夫除了我还有别的女人。”
“怪不得你刚才跟宫人们说,只许称呼你为君主……”珍恍然道,随即又忧虑地说:“可你终究被赐给虢侯,就算做不了正夫人,庶夫人终会给你的呀!再者,婚姻由父母婚配,纵然男方妻妾成群,身为女子的我们又能如何?地位低下者,莫说媵妾,只怕连个名份都没有。”
珍说着说着,感伤起来。
我握着她的手,诚挚地道:“雅必找机会帮珍觅一好夫婿!”
如果可以,我还要告诉那个男人,有珍这么好的妻子,就不许再去想别的女人!
“珍不求姻缘,愿一生侍候在雅身边。”珍淡笑道:“雅幸运,得虢侯喜爱,日后定然幸福,荣华富贵是绝对少不了的。珍跟着雅,不吃亏。”
我忍不住微笑。
庭院深深,宫墙长长,纵有荣华富贵加身,却不能一生只爱一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徒增奈何!
*********
一夜过去,我和往常一样总要到很晚才能入眠,待第二日醒来,天已大亮。
坐在妆台前梳着头发,珍将发饰一样一样的递给我看,我一一否决,委实不想将自己装扮华丽。
“难道君主只想戴此木笄?倘若被君主婧看到,定然嘲笑君主,这怎么行呢?”珍怨怼地道。
木笄?我转身望向珍,她手中正拿着一支木笄,正是当年子煦亲手所做的那一支。再看向饰箧,果然里面已空无一物,台上则堆满了各种钗笄花饰。
“记得昨日就曾见到院里的梅树开花,你让宫人们去摘一朵来。”我想了想道。
珍有些疑惑地望着我,道:“诺。”随即去外室吩咐。
我将一支支钗笄收入饰箧,小心存放。在几个月前,我从未想过自己也能戴这些钗笄,莫名的成为齐国宗女后,后宫妃嫔们便这人一支那人一支的送来。在我随虢侯离宫时,王后更是将她最为喜爱的一支金凤玉笄赐给我。
无论我戴金凤玉笄,还是碧翠玉笄,要么对秀容夫人不敬,要么令王后不喜。既如此,我何不戴自己喜欢的?
一朵俏丽寒梅出现在眼前,清新扑鼻,又带着苦寒天气特有的冷冽香味。
“这花甚美。”我忍不住赞叹。
“雅中意就好。”淳厚的嗓音倏地响起。
我微微一僵,连忙转过方向,朝虢侯磕拜。“国君万福!”
“不必拘礼,起来罢。”
“诺。”我望回铜镜。
虢侯的声音温温淳淳,没有怒气,却也没有欢喜之意,难道他刚才上朝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我不敢多想,也不愿多想。凝望铜镜,镜里除了身着贵族衣裳的我,还多了一名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容。只是那身衮服,还有头上戴着的九旒冕冠,清清楚楚地提醒我,身旁正注视着我的这个男人不是子煦,是虢侯,是一国之君。
就在我怔忡间,虢侯将梅花插在了我的鬓边。
“雅不喜那些发饰?”
“……”
“是我的不是了。稍后我让庚派人过来,为你量衣裁裳,另外再送些钗饰玉笄任你挑选。若不喜欢,我另派笄人再制。”
“多谢国君,这些钗笄很漂亮,雅甚喜,不需要另置。”
虢侯忽然沉默,只是看着我,那深遂的眸子似是黯淡,不见光采。稍顷,他淡淡地道:“太祝已占卜过,六天后便是册立正夫人的最好吉日,介时你便需要这些衣服和钗笄了。”
我微低着头,低声道:“雅只是微不足道的媵妾,不需要穿多好,国君更该关心的是君主婧。”
“你就一点都不在意正夫人这个位置?”陡然的质问里夹杂着些微蕴怒。
他又生气了?以前在宁遂从来只有她不高兴的份,子煦绝对不敢惹她,绝对不敢发火。
“君主婧是陈国公女,比雅出身高贵,家世显赫。再者她是太后亲赐给国君的正夫人,雅不敢逾矩,请国君原谅!”说毕,我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我不敢奢求你还会像以前那样的喜欢我,可我也曾对你说过,你是我的正妻,是虢国的正夫人,一辈子都是。”虢侯一反先前的温柔,语气冷得似冰,平静得没有一丝喜意。
“国君上朝归来,连朝服都未换就来看雅,这是国君对雅的恩宠,雅不敢忘。”我磕头行礼:“想必国君累乏,雅在此恭送国君。”
“雅……”虢侯似没想到我竟然下逐客令,唬地站起来,声音极力地似是强行压抑怒气。“无论你愿不愿意,正夫人这个位置你是坐定了。就算你日日躲在这宫院里,也终是虢国夫人,既如此,你何必对我冷淡,何苦折磨你我?”
唇微微颤抖,我深吸口气,平静地道:“国君想多了,只是君主婧是太后所赐,理应如此。雅的身份是怎样的,国君应知道,既如此,又何必再让雅在众人前难堪!雅既入虢宫,就不敢再有非份之想,只求国君恩典,让雅在这庭院平淡终老。”
“雅……”虢侯的声音似有微微悲声。
“恭送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