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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赵与江南比起来,“正像是黄酒之于白干,稀饭之于馍馍,鲈鱼之于大蟹,黄犬之于骆驼。”
第7章 燕赵形局我们姑且在地理上把燕赵界定为今天的北京、天津和河北,历史上的范围肯定还要大一些。
在古代,据说燕子飞到燕山一带就不再往北飞了,所以当西周的开国君主周武王把同姓的贵族功臣召公封到这里后,这个新的诸侯国就被称为了燕国。
作为最早传入欧洲的中国戏剧,《赵氏孤儿》描写的是义薄云天的烈士程婴和公孙杵臼,他们救护的孤儿赵武,便是赵国建立者赵简子的祖父。赵国在 赵简子手里很快就成为了战国七雄之一。
北京是世界上著名的十大都城之一,即使从金代算起,它作为都城的漫长历史也已长达800年之久。
燕赵北面有燕山山脉和万里长城,西部是太行山脉,东边濒临渤海,南方是丰足的大平原。古代军事地理观察家们称这里的地理是:地势雄要,山川巩固,内跨中原,外控朔漠,水甘土厚,物产丰富,以扼制天下。对文治武功皆有卓越手腕的忽必烈统一中国后打算建一个新都。当他在上都( 今内蒙古正蓝旗东约20里)、大都(北京)之间拿不定主意,这时,僧人出身的邢台奇才刘秉忠和蒙古贵族巴图鲁就极力劝告说:“幽燕之地,形势雄要,南控江淮,北连朔漠,大王若欲经营天下非燕不可。”于是忽必烈便选择大都做了都城。
燕赵地势开阔,沃野千里,兼有三面天然屏障,自古以来就是人文荟萃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而在汉代之前,北中国的第一大水脉黄河流向比现在靠北,那时的黄河绕太行山流经燕赵大平原,最后在碣石山一 带入海。于是黄河一方面成为燕赵战略上的南部天堑,另一方面也是农业富庶的重要保证。那时候,北中国是整个世界上最令人向往的地方之一,在各个领域里扮演了历史的主角,三秦、燕赵、齐鲁等北方区域都是经济最为发达的地区,后来美丽富饶的长江以南区域那时还是地广人稀、火耕水褥的阴湿蛮荒之地。经济重心的全面南移是唐朝后期到五代时候的事。
燕赵对于整个北中国的战略地位是显而易见的,打起仗来一旦守不住北部和西部的军事屏障,那么整 个黄河流域就很容易沦入北来之敌的手中。楚汉相争时,如果赵王听信了李左车奇袭韩信粮道的计谋,那么在著名的井陉之战中,韩信的军队将在险要的井陉口遭到失败,那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兵家名句也就成为赵括式的“纸上谈兵”了。如果李自成的起义军攻占北京后,刘宗敏、牛金星等人的行为稍微收敛一些,不致于惹得已经答应投降的吴三桂“冲冠一怒”,打开山海关迎接清军的话,满清人强大的八旗骑兵是否能入主中原还尚未可知。20世纪30年代,如果蒋介石一开始就真 心抗日,在燕山一带集结重兵对付日本人,则日本人就算插上翅膀也不可能在短短不到一年就占领大半个中国。
丰厚的燕赵文化对世界的最大献礼是北京城。
施宾格勒在名著《西方的没落》中说:“人类所有伟大的文化都是由城市产生的。”北京东临大海,西面北面重冈叠阜,南面是开阔富庶的温带大平原,它是沟通华北与辽东、内蒙、热河的枢纽,战略地位至关重要,所谓背靠重山,君临大平原,南控江淮,北连朔漠,扼居庸以制胜 ,拥燕云而驭夏,总握天下大势。在风水术盛行的古代,北京被赋予了尊贵的地位。
风水术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中国人“天人合一”思想的产物。“天人合一”是中国传统的精华所在,但它在科学不发达的古代派生出了“天人感应”和“地人感应”思想,风水术就是这些思想最为直接的体现。在古代,“风水”的幽灵游荡在中国文化的每一个角落,从帝王将相到黎民百姓莫不趋之若鹜。
古代风水学认为作为帝都必须有天然屏障可以依 靠,既能控扼天下,又不局促偏安于一隅,在地理上要“控制六合,宰割山河”。如北京在地理上有“挈裘之势”,意即北京是中国这件裘皮大衣的领口,只要拎住它,整件裘衣就可以随势提起来,如西安有“建瓴之势”,瓴是一种盛水的瓶子,因为西安据关中四塞之土,东有黄河天险,地势上俯瞰全国,一旦东部地区有事,可马上出潼关沿黄河东进控制全局。又如洛阳有“宅中图大之势”,因为洛阳居于中国的正中腹地,便于向四方拓展。
北京所处的位置非 常契合风水所谓的法度,它背靠燕山山脉,黄河挽其前,鸭绿江界其后,被誉为是朝迎万派的万里河山朝宗之地。北京周围山川环卫,永定河、潮白河等构成了发达的海河水系,地脉的形势全,风气密,符合藏风聚气的风水要求。
在古人看来,北京是一块“王不得不可为王”的宝地,把都城建立在这里,那么中国这件“裘衣”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提在手里。事实上,从春秋战国时期燕国的首都“蓟”开始,北京在北中国就从未失去过政治中心的地位。
第8章 激情大地在北温带,燕赵一带的景物显得廖廓而苍远。坦荡裸露的大地在掠人的阳 光下伟丽无边,大海稠湿的清气袭向山水和天空。白绸般的白云舒卷飘飞,成 群灰白大雁的身影滑过皇家的红墙黄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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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年来、性情豪洒、刚柔相济的燕赵人像北方的老槐树一 样栖息在这里,他们体魄强壮,喜欢吃馒头啃大葱,习服于艰苦的生活,他们 是慷慨激昂的燕赵大地的主宰。
陶然亭的芦花,什 刹海的明波,钓鱼台的柳影,西山的红叶,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钟声。荷香 菱荡的白洋淀,海天一色的北戴河,古朴雄伟的万里长城,神秘宁静的承德避 署山庄……哦,碧云天,黄叶地,燕赵的景物令人魂牵梦萦。
第9章 喧哗的光影燕赵的景色像酒一样。这不是清凉的葡萄酒,不是温柔的绍兴女儿红,也不是高贵的茅台酒。这是温带北中国土制的高粱酒,那刺人的烈性,袭人的酒香,醉人的酒液,江南斯斯文文的白面秀才是喝不了的,只有土生土长、淳朴坚毅的燕赵农民才能喝。
一望无际的青纱帐,青纱般如梦如幻,青光浮动着古老文明的帐幔。高粱熟了, 沉甸甸的红穗子光灿灿的。它沉静的美丽造型令人惊讶,它的红色使人产生理想与激情。高粱在燕赵雄沉的大地上疯狂地生长,威风八面,是它唤醒了燕赵人潜伏在强权下的真情人生。到了九月九,酿新酒,上好的高粱酒出在秋天的最深处。
历史上的每一个燕赵人就是一棵红高粱。r》 还有棉花,棉花成熟了,四野皆白,明朝末年后燕赵就盛产棉花。高粱上下一片红,棉花上下一片白,把萧凉的燕赵沃野装点得分外妖娆。
燕赵高旷深碧的天空,像某种海青色瓷器的釉彩,非常容易勾起人们的缅怀之情。在南方晴朗的日子里,天上总有一两缕很薄的纤云飞着,并且天空的蓝色,总带着一道很淡很淡的白色, 燕赵的天空却一碧到底,你站在地上对着天幕注视一会儿,身 上仿佛可以生出两张翅膀来,使自己轻悠悠地飘上天去。
但是这些年来,天空已比不上从前那么蓝了,颜色由深蓝转为了灰蓝,文化被技术蒙上了阴影,我们站在燕赵的土地上已经很难看到以往的万里蓝天了。
在民国时期的旧北京,“ 早晨起来,泡一碗浓茶,向院子一坐,你就能看得到很高很高的碧蓝的天色,听得到青天下驯鸽的飞声。”到了黄昏,红日西沉,红霞万朵直照得北京城一片鲜红。
这样浩蓝的天空是大自然的倒影,这样的天空使柳树、枫树、樗树、柿树、黄栌树在苍凉中透出静穆而清灵的韵致。到了秋天,秋草萋萋,秋山红遍,西山数不尽的诸峰,又 如笑如眠,带着紫苍的暮色静躺着,你若叫它一声,好像这些远山都能慢慢地走到你的身边来。
另外一种值得一提的树就是老槐树,它遍布燕赵大地的每一个角落。高大茂密的老槐树对河北人来说是一种能够慰藉灵魂的树。今天的河北人大都是移民的后代,他们的历史最远只能追溯到14世纪的明朝初年。原来的河北人或死于战乱,或 背井离乡逃亡它方,明太祖朱元璋不得不采取强有力的移民政策把大量的人口迁移到这里。但仅仅过了几十年,当时坐镇北京的永乐大帝朱棣为了从侄儿建文帝手中夺得皇位,又一次在河北一带进行了大规模的屠杀。据有关传闻和史料记载,河北人在这次大屠杀中遭受了灭顶之灾,人口所剩无几,后来,朱棣将北京定为首都后,不得不把大批山西人和 其他地方的人迁移过来,所以,今天的河北人有祖先是山西人的说法。当年的山西人背负着一把故乡的泥土和一些故乡的槐树种来到了河北,从此,河北有许多村庄都把老槐树当作了祖先及乡梓的象征,他们教育自己的儿女说:“孩子,别忘了咱家祖上是从山西洪县的大槐树底下搬到这儿来的。”
一碧万顷的天光使我们暂时忘却了屠刀 和鲜血。天光深入到土地,使桎梏和苦难同时滑落,在燕赵明珠白洋淀,我们捕捉到了孙犁笔下燕赵人极致的美,“这女人编着席,不久在她的身子下面,就编成了一大片。她像坐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上,也像坐在一片洁白的云彩上。她有时望望淀里,淀里也是一片银白世界。水面笼起一层薄薄透明的雾,风吹过来,带着新鲜的荷叶荷花香。”
第10章 天凉好个秋云山苍苍,天气清凉。群雁南翔,白露为霜。
当我们把生命和景物视为一体时,秋天就从燕赵文化的内部突显出来,成为能够抚摸灵魂的一大堆色彩斑驳的物象。它高旷广大,深不可测,就像一个缀着金边 和冷气的幽远世界,既明朗空旷,又沉郁凄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