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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衣橱总管尼克德米亚很适时地举着个沉甸甸的钱袋,“里面是纯金,陛下特意从铸币厂拨出来的,用于恩赐像您这样的有功之臣的。”
狄奥格尼斯激动地接过了那个钱袋,握在自己的胸前,接着他对圣米哈伊尔大天使、圣迪米特里主保圣人和圣特奥多尔主保圣人依次发誓,一定竭尽驽钝,为皇帝陛下死而后已。
皇宫里的琐碎细语,慢慢淹没在沉沉的夜色当中,杳而无闻。
清晨时分,举着行李卷,站在皇帝内宫盾之卫队军营大门前的高文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他昨天因为送彼得,回来的时候已经闭营了,所以就抱着毯子,在皇宫外的街道上对付了一宿。
“欢迎来到伟大的盾之卫队!”最后,卫队司令官也是尤多希雅的哥哥亚格菲,热情地扶着高文的胳膊,踏入了带着围墙的营地当中,“你不错,系着皇帝赐予的紫带,正宗的罗马紫,这种颜色全世界都没有其他地方能生产的。”
接着,许多卫队的武士都围了上来,哈哈笑着,满身酒气,对着高文指指点点,在听到了亚格菲的介绍后,一个满脸深黄色毛发的矮壮家伙,砸了下巨大的圆形盾牌,“斯蒂芬。高文,怎么像个凯尔特小男人的名字?”
而后所有的武士大汉都爆发了轰然的笑声,“我们这里是内宫的盾之卫队,九百人,但是经常因为伤亡而不足额,一共三个分部队。皇城外的是外宫卫队,也是皇帝的‘中军营队’,七个分部队,大约有四千人。刚才这个混蛋,是冰岛来的家伙,叫法罗夫,是我属下一个分部队的首领。”
“喂,小家伙儿,你还披着突厥人的铠甲?那玩意儿就像树皮般脆弱,我的战斧能同时劈开三个家伙的。”那边法罗夫将手里的长柄斧舞动得虎虎生风,其他的武士也都趁机起哄起来。
“别理这混蛋,这儿所有人在没有战斗的时候,都得了无聊症,遇到个新兵,他们就像闻到臭味的狗一般,对的说的就是你法罗夫,你这个满身卷毛胡子的冰岛乡巴佬。”说着,亚格菲就指向了法罗夫,大伙儿笑得更加欢声雷动起来。
“要是一个男人没有胡须,就像个娘们没有肥臀,一个娘们没有肥臀,就像一个村庄没有教堂。”法罗夫瞪大眼睛,张着胡须,说出了这句来自冰岛的“至理名言”,所有大汉们笑得直不起来腰,还有的人指着高文嘲弄说,“看看这个叫凯尔特名字的家伙,他们和那群诺曼人相同,都被内陆的靡靡之风给沾染了,束腰长衣,轻薄的锁子甲,绣着蔷薇和水仙花的罩衣,紧致得和公主似的屁股,还有那个什么罗马希腊式样的短头发,连胡须都没有。”
下面的话越说越出格,大部分高文都听不懂,因为是瓦良格语、丹麦语、撒克逊语,但是还有说着希腊语的,这部分他是完全懂得。
“砰!”高文拔出了剑,猛地插在了校场的地面当中,这是个信号,当即许多老兵油子都会意地嗷嗷叫起来,看来今天的新兵欢迎大会有乐子瞧了。
那边,早有准备的法罗夫哈哈笑着,双手握着那柄战斧,走到了高文的面前,“小子,不可以在皇宫里面流血,那我们就采取比较文雅的方式,来证明你的能力,有资格背负我们瓦兰吉亚卫队的盾牌,和皇帝赐予的紫色流苏!”
说着,法罗夫走到了墙壁之下,一排木制的假人前,接着他大吼一声,手里的战斧如雷电般劈下,和真人差不多大的木制假人就在剥裂声里分成了两半,而后他又迅速来到另外个假人前,顺手将战斧端头的钩镰,反手撩了起来,又从下面将那个假人削成了纷飞的碎片。
“怎么样?这把战斧,是没有人能单手操控的,是我从家乡带来的。”法罗夫得意洋洋,而后他大吼声,双手举起,接着将偌大的战斧,旋转着掷出,像头出水的恶龙般,飞出了很远的距离,斩入了最远处假人的头颅处。
接着,法罗夫抽出了同样巨大锋利的维京长剑,“看看吧小子,这把剑要比战斧轻巧得多,我单手就能把它使用自如。”在喝彩声里,法罗夫喊着“斩首”,接着剑光闪处,那个假人的头颅果然飞出,“四肢”——假人的四肢,挨个被砍下,最后法罗夫将剑一伸,插入了假人的躯干,将它挑起,万分自得地在高文面前晃荡着。
“你砍假人砍得很好,但是在战场上,没有敌人会像这个木头人般一动不动,也没人敌人会像这个木头人般,浑身上下毫无遮盖的铠甲与头盔。”而后,高文深吸口气,拔出了自己狭长的磷火之剑。
“果然是娘们,看看他那细细的剑,大概是刺绣用的。”身后响起了如潮般的笑声。
第37章 红手分队()
“我看你是连锁子甲都不会穿戴吧!”法罗夫说完,旁边一个军仆小厮立即抛过来件沉重的锁子甲,及膝的那种,法罗夫单手轻巧接住,而后很“礼貌”地将摆在高文剑刃面前的木假人,一巴掌就拍倒在地,接着从头到脚,套上了锁子甲,再将他给摆正,这个锁子甲是连帽式样的,其中要害的咽喉部位,锁子围脖和头巾连为一体。
高文这时摆了个弓步向前,单手高扬,一手握着剑刃平伸的姿势,结果嗤笑声更大了,在这群蛮族武士的心目当中,他们只愿意接受罗马皇帝严苛的队形和令旗要求,但是战斗的方式,就是以战斧和大剑,快意劈砍突袭为主,这是维京人的传统,数百年不曾改变过,所以他们现在看到了高文如此高大的身材,却使用这种秀气的长剑,加以轻视也是理所当然的。
“噗通”,一声沉着的响声,高文的剑快如闪电,他毕竟是师从过击剑大师的,这种德国制造的文艺复兴前后的剑恰好对他的胃口,既不会太细长,也不会过于笨重,所以磷火之剑的刃,很轻松地扎入了锁子甲遮盖后的假人的躯干。
此外,因为是假人,所以也不会让磷火之剑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接着,高文很迅速地将剑拔出,以极快的频率,再度刺入了锁子头巾遮挡的假人的咽喉部位!
一下又是一下,接连五下,每次就刺入了假人不同的要害部位,而后高文将剑收起,气息还完全没有混乱,这下整个营地都沉寂了起来。
很快,那群蛮子都拍掌大声喝彩起来,他们对法罗夫的这一套实在是烂熟了,但对高文刚才表演的战术还是感到十分新奇的,今天他们对于这个新兵的名字,“斯蒂芬。高文”算是记住了。
亚格菲也笑起来,不住地拍打着高文的后背,“如何,我这里有三个分队,你刚才的技法,已经完全让你自己有选择的权力了!”
那边,满脸不服气的法罗夫,哼哼唧唧地用力,将掷在假人上的战斧给拔了下来,而后横扛在肩上,走了过来,对着亚格菲和高文说,“整好,我的红手分队上次在马其顿地区皇帝的战役里,担当了陛下的预备冲锋军力,战死了好几名得力的部下,这个小子的招式虽然很古怪,但可以作为轻兵掩护分队作战。”
“我不会当轻兵的。”在亚格菲还未回答前,高文就直接向法罗夫摊牌,“按照常理,轻兵都是在战线外,用剑和弓箭对付敌人的散兵和骑兵的,特别容易伤亡。我要你们营地里的重甲、盾牌和武器,我要在阵列当中对抗敌人,得到队友的掩护。”
“怕伤亡还进入什么军营?”法罗夫的话语带着气愤和失望。
“那就随便你,刚才卫队司令官已经说了,我有自由挑选分队服役的资格。”高文不依不饶。
法罗夫愤愤地从胡须里冒出了几声哼哼,接着他带着诅咒的语气说,“傻小子,别以为在阵列当中,伤亡的机会就会少,当年在都拉佐战役里,我就是在大教堂火焰里为数不多的生还者之一,那个地狱般的景象我终身难忘。”说着这话,高文才注意到,法罗夫满是胡须遮盖下的皮肤,还有明显的烈火灼烧的痕迹。
“好了,法罗夫,别说了!都十二年前的战斗了,活到现在你我都已经不容易了。”亚格菲阻止了对方继续往下说,似乎那场战役是所有瓦兰吉亚武士不愿提及的伤痛。
最终,高文还是进入了大名鼎鼎的“红手分队”。
而后,高文坐在了自己床铺上,前面的支架上,挂着刚刚送来的锁子甲——确实,法罗夫说得没错,这个锁子甲,他是不会穿戴的,这和他事前得到的突厥铠甲根本不一样,没有方便的纽扣,只是个铁环和铁环编织起来的傻大黑粗重的鸡罩似玩意儿。
一个叫菲特亚斯的小军仆来到他面前,朝他鞠躬,而后示范了一整套穿戴这种锁子甲的流程:首先双手拼尽全力,将锁子甲给捧起到头部,而后将背部和整个头部奋力前倾,争取套入到锁子甲的边角,而后猛然后仰立直,利用锁子甲沉重的惯性,让它自由滑落下来,罩住自己的躯体;至于脱甲,就更加厉害了,坐下来,身体几乎与健美运动员差不多,俯下平伸到和脚尖差不离的角度,而后双手前伸,再利用锁子甲沉重的惯性,让他再度自由滑落下来——总之,累死人。
非但如此,在穿好锁子甲后,还要打绑腿,也是个极度折磨人的差事。
好在菲特亚斯向他保证,在每次征战时,自己都会忠心耿耿地伴随左右,就是担当手持、保养和协助武器和盔甲使用的职责。
接着,菲特亚斯递来个木板,是营地里的勤务表册,高文自带把长剑和一匹母马来,这种事情都要登记在册,举着芦管笔的高文,看着其余人员潦草的古希腊文签名,或手指印等东西,身披沉重锁子甲的高文头有些大,因为他只是会说听语言,还不会掌握任何一门古代语言的读写能力,想想无所谓了,便直接在木板属于自己的那一栏里,大气地用花式字体,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下,把小菲特亚斯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