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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坏沉没了,但大船们还在各自飘荡,互相殊死搏战着,目击者说当时天上的旭日好像个被烧裂开来的鸡蛋黄。陆上漫天黄沙里,博希蒙德和罗伯特的骑兵们忽然横着自拉姆拉地区边界的鼓噪冲出,他们都在头盔上系着挡住沙尘的面纱,挺着锋利的长枪骑矛,举着战斧和利剑,闪电雷霆般斩在敌人的半腰上,他们冲撞、践踏并毁灭了埃及人足足七个荣誉步兵连队组成的防御战线,没有人敢手持武器挡在他们奔驰的马蹄前,这时天野也忽然沉静下来,风停止了,敌人们就像被发掘出藏身洞穴的沙鼠般全都暴露、溃逃起来,高文、博希蒙德、鲍德温、罗伯特各位显贵王公和爵爷们鼓动将士们去占据各处有利位置,去追袭屠宰埃及异教徒,他们就像成熟的麦子般被割倒杀死在沙洲之上。。。。。。”
“你不去撰写编年史传记真是屈才了。”宗主教举手示意这个少年孩子不要再说下去,“很好,你去告诉你的主教,让他前往拉姆拉地区宣慰。告诉我本人为这次大捷由衷高兴,但是我为了先前的防御作战实在是殚精竭虑,故而需要休息和静养。”
于是那年轻的仆人立即弯腰鞠躬,转身带着长长的脚步声离开了高塔。
萨姆贝尔长叹口气,用戴满宝石戒指的手摸着布着血丝的双眼,接着是额头,忽然他像个抛射出去的石弹跳起来,也冲下了高塔,来到自己的官邸当中,歇斯底里地胡乱窜动,他咬着牙举着一串钥匙,透了好长时间(因为手抖得厉害),打开了密室的房门,里面几位伦巴第账务都瞪着眼睛看着闯入进来的宗主教阁下,在他们围坐的桌子上,堆着一袋袋亮闪闪的金币和银币,还有许多的账簿摞得像小丘。
“烧掉,烧掉!”萨姆贝尔的牙齿都在打架,头发炸裂着,满脸的惊恐嚎叫着举起了摇晃的烛火,对着那账簿像头老虎扑来。
几名财务心念这是宗主教要烧毁账簿,嫁祸于他们,便奋勇起身,和萨姆贝尔扭打在一起,他们在地板上翻滚着、咒骂着,撕扯头发抠鼻孔、眼睛。“咕咚”声萨姆贝尔被撞倒了靠着墙壁的金柜上,“哗啦啦”许多金币水般地倾泻而下,将宗主教的脑袋、双肩和胸前都淹没了,只剩下袍子下一对腿还露在外面,悬在半空不断勇猛踢打着,旋风阵阵、滴水不漏,将围攻来的伦巴第财务们给挡在安全距离外。
“烧,烧掉啊!“一名鼻青脸肿的财务抄起了桌子上的账簿,揩了下鼻血,将其搁在烛火上仅寸余的地方,冲着躺在地上靠墙,满脸惊恐悲戚的宗主教怒吼,“这所官邸密室,还有锡安山寺院里的两所密室就藏着不下两万五千枚金币,等到阿达纳伯爵凯旋时,他肯定会看到这些的。现在我遵你的意,把账簿全都烧掉,到时候看你又如何解释?”
萨姆贝尔这才醒转,他又跪在地上,低声下气地央求这群财务将预先造的假账本给拿出来,“搪塞鲍德温、罗伯特,反正他们是群什么都不懂的莽夫”,“哪怕鲍德温起疑心也没关系,只要能延迟半个月到一个月,我也能想到办法!”
其实萨姆贝尔声色俱厉,但他的“办法”其实就是卷款逃走,去投靠安条克城的坦克雷德。
现在什么救命的稻草都得抓住。
阿尔苏城旁边环形的海崖和滩头前,埃及军队士兵的尸体从这里,横七竖八一直铺满到了西南处七个古里外的沙洲荒野,“触目所及皆是白色的轻袍,夹杂着尸体上的斑斑干涸的血迹,从沙丘那边望来就像是一片无垠的花园,被悲惨的骸骨支撑起来的花海。”法蒂玛的士兵向来以宗教狂热和轻装突袭而闻名,但此役他们撞上了基督徒坚整的重装下马步兵防线,算是走到尽头了。
那边的海水亦是如此,大团大团的血迹飘散开来,一叠叠死尸被冲到海岸上,无人收敛。
埃及的四万军队足足战死了七千,遭到毁灭性打击。大维齐尔艾弗德勒在亚美尼亚卫队保护下,和溃军一起遁回亚实基伦城,他的舰队也拔锚败逃,有三艘巨型的“猫”战舰被意大利人俘获。艾弗德勒逃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将所有先前主战的军官狠狠鞭打了顿,接着要求所有人死守门户要塞和港口,并开始斟酌向开罗宫廷汇报的“文书字眼”,如何才能将这次惨败给讳饰过去。
孤悬的阿尔苏城,其门塔和城头上的民众、守兵有幸目睹了高文军队的“铳决”:一百多名仍旧不愿意降服的埃及亚美尼亚佣兵,被困在个凸起的高地上,其下四面排着举起长火铳的掷火兵,在旗帜摇动指示下,轰隆隆射出了骇人的向心型的青灰色烟雾与火雨,往复环射了数遭后,整个战场彻底沉寂下来。
第31章 加冕登基()
那座被火铳齐射扫荡过的高丘上,死尸交叠而血迹模糊,燃烧的硝火烟尘漂浮升起后,四面站立着的射击军火铳手们在军官挥旗呐喊后,呼啦啦分别将原本端着的长火铳架在肩膀上,握住弯曲的木托,海蓝色罩衣下的双足收回并立,接着整齐地转身,踢着奇怪的脚步,一下接着一下地喊着号子,列队绕着扇形的路线,十分熟练地由数队合拢一个长纵队,笛声嘟嘟嘟有节奏地响起来——他们开始在阿尔苏城的守兵视野里走向了西南的沙洲,在那里胜利者的大营已经立起,埃及士兵的尸体正被集中掩埋。
前来援救的三位王公爵爷,此外还有伴同而来的诺曼底伯爵罗伯特。柯蒂斯与布洛瓦伯爵斯蒂芬,和阿基坦公爵吉约姆、亨利四世的宫廷元帅康拉德、弗兰德斯罗伯特及原本戈弗雷伞下的诸位骑士领主,在树立的旗帜下欢声笑语,互相拥抱祝贺取得如此巨大的胜利。
“将眼前的阿尔苏城拔除后,圣城西侧的海岸就统一收复到基督子民的手里了!”弗兰德斯罗伯特十分高兴地指着孤零零立在海滨高原上的那座城堡说到——它距离圣城确实太近,如同把抵在咽喉上的匕首,从拉姆拉骑马到这个阿尔苏城只需要一个时辰左右。先前戈弗雷还活着的时候,就对其用过兵,希冀除去这个“眼中钉”,但却未能成功。
而此后若是攻下眼前这城——阿尔苏港,就能与雅法港连为一线,这样圣城的海上交通即能畅通无阻,对于它而言海洋上便只剩下两个威胁:南部海岸埃及人的海港据点亚实基伦,还有北部海岸和伽密山间的两座异族海港据点海法、阿卡。
“我愿意将加利利和阿尔苏馈赠给博希蒙德公侯!”就在众人喜不自胜地议论未来图景时,立在人群中央的鲍德温忽然发声说到,随后所有目光都集中到这位年轻人身上,“另外若是艾弗德勒乞降的照会到来,我可以接受下来,采取明智审慎的决策恢复原先的边界线和黎凡特海、红海的贸易。接下来我们便去攻占海法和阿卡。”
鲍德温这番话很明显:我现在就是这个圣城王国的新领袖,此后我的剑将守护所罗门圣殿里的誓约法典。
平静并没有持续很久,先是戈弗雷的旧部骑士欢呼跪拜下来,而后所有人都表示接受——接受的不光光是指令,还有发布指令的人,即鲍德温。尤斯塔斯。
三日后艾弗德勒的使者便到来,他们承认了先前战役的惨败,并许诺耶路撒冷王国有占领阿尔苏、海法和阿卡的权力,己方绝不会派遣任何军队进行阻扰;艾弗德勒还承认了高文收取整个塞浦路斯岛的权力,己方也绝不会做出干涉;此后双方将和平相处友好往来,各自退回原本的疆界之内,恪守着坚忍和公义,如有纷争绝不轻易诉诸武力。
博希蒙德、高文和鲍德温也都对这份和约表示认可,他们挨个走上前取出自己印章,在文卷上盖上了权力的印记。
埃及使者告辞离去后,无望的阿尔苏城连带里面的五千居民投降。按照约定,它和整个加利利海岸土地全都成为博希蒙德的临时采邑,他有权获得这里的关税和地税来供养自己的军队。
天气炎热起来,圣城外旷地上的椰枣树、橄榄树投下了细瘦的影子,重新获得和平的居民们选出了三百名代表,热情洋溢地举着花环立在伯利恒门外,迎接着圣城的新主人鲍德温凯旋。
欢呼声中高大英俊的鲍德温骑在白色的战马上,高文和博希蒙德身着印度棉织就的轻袍,左右策马追随其后,来到了城门处。
在那里萨姆贝尔和莫里斯两位主教脸上堆着汗水和欢颜,在那里翘首等待很长时间了。
“尊贵的宗主教阁下,我记得这座城门是教会产业来着,我们经过这里是需要缴纳通行费的,对不对?”马背上的鲍德温看到这二位,语带讥讽并作势要从腰间摘取钱袋。
而旁边高文则已提起个小钱袋,准备交到鲍德温手里。
两位神职人员飞速奔到马前,其中萨姆贝尔谄媚地拉住马儿的缰绳,“是的,所有通行这里的凡人必须要缴纳费用,但国王却不用,因为他不是凡人,况且他也是这里所有的一切的不二主人。”
果然萨姆贝尔为了暂时自保,使出了压箱底的招数,他要用自己的特殊身份给鲍德温实施神圣的涂油礼,“拥戴”他登上国王的宝座来取代亡兄的执政官头衔,就此与鲍德温结成利益同盟。
“真是辛苦了,宗主教阁下。”高文收回钱袋,提起马缰面带嘲讽,眨着蓝色的眼睛,慢悠悠地从脸面上阴晴不定的萨姆贝尔前踱过。
当日在所罗门圣殿当中,鲍德温在众人赞美声里,和妻子歌德希尔德并肩,谦逊地低着头,戴着黄金和宝石做成的荣耀王冠,穿过香雾缭绕的廊柱大堂,威严地坐到了大卫王座椅上。
坐定后鲍德温第一眼看的是身边的妻子,第二眼看的是站在台阶下对着自己竖起大拇指的高文。
即使没有表露于眼角、嘴角,但鲍德温还是欣慰地在内心笑起来,因为高文并没有欺骗他,真的拥戴他坐在了这里。
梦寐以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