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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铁栅门也被隆隆拉起,在火把的照耀下,一个浑身黑铁般的武士走了出来,黑色的头盔,黑色的头巾链甲,黑色的护腕甲,黑色的披风,黑色的罩衣,黑色的胫甲,扛着黑色的巨大双手剑,漫步走了出来。接着,转身向科穆宁皇帝与己方的廷官维特林举剑致敬,而后单手将黑色的面甲扣下,看不出任何表情和神态,宛如块陨铁般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他的缺点,在脖子上,只有这一处没有铁甲卫护。”狄奥格尼斯眯着眼睛,判断到。
高文的眼睛随着守捉官的指示,也瞄了上去,这黑武士的头巾链甲是垂着的,没有与咽喉和脖子联为一体,而是盖在其上,随着细微的动作,晃荡着,露出脖子的小块肌肤。
喇叭声冲天响起,对峙的两位,互相致敬,接着各自握住了剑,那个黑武士将双手剑斜下,剑刃垂在了地面之上,手一正一反握稳,这个姿势是后发制人的,可以在判准敌人的来袭后,尽力一挥,将敌人一剑两段。
而米哈伊尔则屛住呼吸,按照传统的拜占庭斗剑术,将利刃靠在自己右肩上,开始绕住那个黑武士,寻找刺击的机会,“米哈伊尔大人,他的剑术和刀术都一样灵活狠准,他一定会得胜的!”狄奥格尼斯不断说着这话,好像是在为自己打气般。
这时,整个剧场的观众也都紧张地不做声起来,就连安娜也转移了视线,看着米哈伊尔与那名黑武士的交手,不断高速击打的鼓点,就像所有人心中的跳动般。
忽然,米哈伊尔动了。
但是,却是丢掉了手里的剑,颓然倒在地上,不断抽搐发抖着。
那个黑武士也有点愣住了。
皇帝、皇后、所有的贵族和来宾,都呆住了,包括高文与狄奥格尼斯在内。
三秒钟后,尤多希雅站起来,哭喊道,“我丈夫的癫痫病发作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居然在这时候!”阿莱克修斯恼怒而遗憾地拍了下扶手,抱怨说。
维特林则无声地笑起来,接着他对着场下的那名黑武士喊到,“根特的阿尔诺伯爵,把你带病上场的对手给搀扶起来,而后来君士坦丁堡皇帝陛下面前,领取奖励的彩头罢。”其余的来自亨利四世的廷官与扈从骑士,也都纷纷不屑地笑起来。
这场胜利,似乎毫无疑问地归属于萨利安凯撒一方了,安娜捂着嘴巴,坐在座上不出声,看起来有点沮丧,而马斯达斯则赞许地说了句,“也许这样的结果反倒更好。”
那位来自根特的边境伯爵阿尔诺,翻手将双手剑架在了肩膀上,摇摇头,便走上前来,要扶起抽动得越来越厉害的米哈伊尔,但是他看到了个阻止的手势,那是癫痫里的米哈伊尔做出来的,这位满头是汗,呼吸急促,面色惨白,而后他转过头来,盯住了铁栅门后的两位副手。
尤多希雅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接着,安娜与约翰的目光接着投了过来,“高文。。。。。。难道真的要高文。。。。。。”安娜尚在担忧踌躇的时刻,她身后的约翰则直接站起来,激烈晃动着手臂,“那位瓦良格的蛮子武士,轮到你登场,快出来与这个黑家伙交手!”
轰然里,所有剧场观众的目光,都随着皇子殿下,转向了黑洞洞的铁栅门口,“我去!”狄奥格尼斯按捺不住,便拿起了连枷,但是却被高文给拦住了,“让我去,你的伤还未好。”
接着,不顾守捉官的反对,高文举起了双手,将面罩甲给重新戴上,微微晃晃头盔,接着用脚踢起了战斧,双手借势横着握住,往前走了三步,在一片高喊声里,晃眼的火光瞬间照亮了他原本被头盔遮蔽的视界——斯蒂芬。高文,穿过了栅门,来到了剧场正中央的决斗所。
“副手可以代替决斗吗?”维特林有些失态,在噪杂议论里大声问着旁边的阿莱克修斯皇帝。
而他却没有得到回答,接着维特林看到,皇帝脸色更加苍白,视线死死盯住了那个接替出来的奇怪武士,特别是铠甲上的红色罩衣和黑鹰徽标!
第11章 抛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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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这徽标居然与那夜安娜所绘画的一模一样,丝毫不差,可是女儿不是为朕而绘制的嘛?这——阿莱克修斯内心的情绪激烈动荡起来,他的手死死抓住了扶手,发出了捏碎般的咯吱咯吱的声响——接着,皇帝没有理会维特林的疑问,而是死死看着那边席位上的女儿,接着看到了女儿真正满脸的牵挂,同样死死看着那个握着战斧走出来的,他所不认得,原本也没放在心上,但现在觉得不可掉以轻心的大个子蒙面武士。
“这件罩衣是朕的,是朕的女儿送给朕的,你这个混蛋!”阿莱克修斯甚至咬着牙,几乎都要把这话直接给说出来了,今天真是让人惊恐的事接二连三——先是米哈伊尔癫痫发作,后来便让自己看到了最痛心不堪的一幕。随后他忍受不了,狠狠掼了下座位的象牙扶手,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尊贵的皇帝陛下。。。。。。”维特林使节还未问出余下的话语,以为皇帝如此行为是在发布竞赛指令的号手们,又鼓起腮帮,吹响了悠长激越的声音。
这是竞赛比武开始的讯号!
“给我杀了他。”在喇叭声里,特使维特林十分清晰地听到了,皇帝确确实实从牙齿缝中冒出了这话,“他”是哪一方?唉,不是说好了,无论竞赛结果如何都不影响情谊的嘛?
所有席位上的人,尤多希雅不敢坐下,继续站立在座位上,不断合掌祈祷着;安娜与约翰也充满不安担心,站了起来;皇帝阿莱克修斯侧在宝座上,好像下面长满了铁针般,痛苦而面白;维特林一头雾水,又不敢多说什么,也只能悻悻地重新窝回到座位上;艾琳皇后、玛莲娜副皇太后、奥古斯都君士坦丁,都紧张地捂住了嘴唇,看着比赛场上的瞬间变幻;伊萨克与尼克德米亚也是差不多的姿态,但是“小鸟”却若有所思,心事沉重;就连大牧首马斯达斯也愣住了,不由得注意力被彻底吸引过来。
铁栅门后的狄奥格尼斯,手里握着高文托付给他的磷火之剑,看着场上的态势,不断默念着,“高文,即便没有这把魔剑,你也要幸运点勇猛点,抓住那个伯爵的缺点,削他的脖子啊!先用你的战斧,守住位置,耐心对峙下去。”以至于左手紧张地抠住了身边的石块缝隙,全然不顾伤痛了。
米哈伊尔还在原地抽搐着,企图取回自己掉在眼前的长剑,但却不得。
而高文与那位来自根特的阿尔诺伯爵,距离却随着喇叭和鼓点,越来越近,靴子上踩踏的砂子发出的声音,在沉寂静默的剧场当中,格外刺耳。
一声喇叭高调猛然响起,把观众的心粗暴地用钢丝扯到了半空当中:高文小跑起来,双手举高了战斧,接着奋力一甩,那把双手斧就如同急速的风车般,对着沉稳守御的阿尔诺伯爵呼啸飞去!
“可恶,高文你在想什么!”狄奥格尼斯几乎急得要怒吼出来。
黑武士阿尔诺双手横摆,巨大的剑刃稳稳当当地打中了飞来的战斧,一声闷响,带着火光的斧头被打得偏移了好远,“噗通”劈入了剧场看台边缘的墙壁之上,吓得那边的观众,集体往后仰动了下。
现在,高文手中已经没有主要的长柄武器了,但他还在飞速狂奔着,在斧头被砸飞的瞬间,他已经跑到了米哈伊尔边上,顺带着俯身捡起了皇帝侍卫长的长剑,在半秒里继续加速,如野牛般对着阿尔诺而来。
阿尔诺低低咆哮着,则顺势转了个身,随后自右朝左,再挥一剑,双手剑刃的寒光,很快变为了更为巨大的弧度,切中了飞奔而来的高文,接着一个东西径自飞起来!
是高文的头颅,是高文的半截身躯,高文被斩为两段了!当时现场的所有人都如此认为,安娜尖叫着双手扶住脸腮,阿莱克修斯也不由得抖动了下,“瓦良格蛮子!”最终还是约翰皇子眼尖——飞高的物体是米哈伊尔的佩剑,被高文直着抛上去的,它猛然干扰了阿尔诺伯爵的视线,剑刃便挥了过去,而高文则贴在下面突到了他下盘位置。
高文单手抽出了突厥弯刀,一道光,划过了阿尔诺伯爵的手腕,阿尔诺吃痛下弯下腰来,高文又贴着这位边境伯爵转了个身,所有观众又看到了一把弯刀嗖得飞起,翻滚了个弧度后,落到了高文另外只手上,接着横着扎入了阿尔诺牵扯露出的脖颈,接着高文一拉,扯出道红色的线,再快速拔出了弯刀,丝毫没有任何阻滞。
两个人此刻,在砂场上是平行站着的姿态,高文就靠在阿尔诺的右肩边上,反手握着那把沾着血的弯刀。
一秒钟后,阿尔诺沉重的剑“当啷”坠地,接着脖子一歪,垂着无力的胳膊,如同真的陨铁般,咕咚栽倒在地,铁链甲包裹的双腿抖动两下,就彻底死了。
高文立起了身躯,把弯刀收回鞘中,接着走过去,将罩衣急忙撕下了一块,卷起塞入了米哈伊尔的口中,将他扶好,慢慢拖到了铁栅门那边去了,带着百千观众沉默的注视。
良久后,席位上爆发了巨大的欢呼声,许多人喊着为皇帝祝福,为皇帝拥有如此勇猛武士而感到喜悦的口号,此起彼伏。
阿莱克修斯带着僵直的笑容,瘫坐在了席位上,被动地接受着众人如潮般的祝贺——那边,安娜扑入了大牧首的怀里,又是喜悦又是激动又是担心的后怕。
就连维特林也垂头丧气地转头来,向皇帝陛下道贺,并且愿意信守赌约——“而后我们会派出一支精干的分遣队,并且我方会承担雇佣威尼斯舰队的资用,来支援陛下协助阿马尔菲的军事行动。”
欢呼声里,高文重新走了过来,站在了场地的中央,看着高高在上的阿莱克修斯,随后他除去了口罩面甲,握着剑单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