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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香密码:拼图者-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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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我之后也没见过了,但还是那样,行尸走肉一具。”

    她问我知不知道什么原因造成的。

    我犹豫着扁扁嘴,说:“可能有点知道,但不确定,目前正在查,好像很复杂,反正跟‘上帝之手’连环案脱不开关系,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抓到凶手,从凶手嘴里问出原委。”

    黎绪慢慢摇头,说:“能干出这种惊天大案的人,嘴巴肯定严,你最好别抱什么希望。”

    我说:“我知道,另外也会想别的途径查,总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时候她把车窗摇开了一条缝,风刮进来,又卷起尸臭味,我没忍住,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她悠悠叹着气说:“一言难尽啊,以后有机会再说。”

    代芙蓉他们回来了,大包小包放进后备箱,马上把车开走。感觉他有点像惊弓之鸟,一刻都不想在外面呆。

    他很了解这个城市,不用黎绪操心指路,很顺利就开到了她说的地方,城市最西边一个回迁性质的住宅小区,叫锦桃苑,小区再往西是连绵的荒田。苏墨森刚失踪那年我没事到处瞎溜达,到过这附近,知道车子开到荒田边缘就没办法再往前开了,因为根本没有路,但是在荒田的中央有几栋平房,据说是八十年代一家锁厂的厂址,早就废弃了。

    黎绪的落脚点在小区最后面一栋楼,停好车子走进楼道回头看时,最后一抹阳光正好消失,突然之间有种光明逝去恶魔就要出现了的恐怖感,心里头禁不住阴森森的。

    黎绪走在最前面,我们默默地跟着,这楼虽然不很旧,但因为是农民回迁住宅,很多农村的生活习惯都被带进来了,墙上地上都脏兮兮的,楼道里摆了很多农具,因为根本不用,挂满蜘蛛网,看着真揪心。黎绪提供给我们的临时庇护所在六楼,西边套,她说是她一个朋友的房子,根本不过来住,她就借来用着,住了段时间了。

    开门进屋,迎面扑来是浓烈的消毒水和柠檬型空气清新剂混合在一起的奇怪味道,差点没把我给呛死。

    黎绪笑起来,走进去开窗换气。

    我站在玄关处等到她把全部能开的窗户都打开以后才走进去。她看不惯我脸上嫌弃的神色,揶揄着说:“有本事回你的豪宅去啊,老娘还不高兴伺候呢。”

    我不理她这茬,一边打量一边更嫌弃:“到处都是灰尘,你也住得下去!”

    她哈哈两声笑,说:“尘世尘世,没有灰尘怎么能叫尘世啊!”

    说着话她自顾自走到沙发里一屁股坐下。

    我能闻出被消毒水和空气清新剂压住的尸体腐烂的味道。算算时间,距上次她到公安局送卷宗已经过去好些日子了,所以这次的尸臭味不是上次的,而是在那之后,今天之前,她又跟腐尸打过交道,就这味的程度分析,绝对不是一具腐尸,至少也得有七八具。那么,问题来了。

    黎绪到底在干什么?

    什么地方能够给她存放那么多具腐烂的尸体?

    因为腐烂程度太深,而且味道实在太难闻,我辨不出到底是人的尸体还是动物的尸体,但情感和理智都偏向是动物尸体,若她如花似玉一娘们,整天跟来路不正常的死人打交道,该有多恐怖,我想都不敢多想。

    黎绪坐在沙发里抽了根,起身往卧室走,说:“你们几个,随便哪个勤快着点烧点水来喝,渴死老娘了。”

    小海像尊佛样站在客厅中央一动不动,代芙蓉去厨房烧水。

    我趁黎绪给我们收拾客房整理被褥的时间里把整套房子里里外外都仔细参观了一遍。两个卧室一个客厅一个餐厅一个卫生间一个阳台,很标准的小套两居室,就是装修方面很古怪。

    这房子的客厅、客卧、餐厅和厨房都装修得特别马虎,只随随便便瞎搞了一下,质量很差的强化地板扩出一条条粗的细的裂缝,丑得很憋屈,天花板和墙壁也有裂缝,厨房里的顶柜门脱落了两扇,感觉柜子也快要整个掉下来了,低品质的材料加上日久年深,简直没法入眼。

    但主卧室里面却安置了一张两米宽的高级席梦思床,卫生间里还按了一只起码值八九千块钱的浴缸,单这两样东西加起来的钱就够把整套房子的装修往上提升五六个档次,可偏偏以眼下这种无法理解的形式混合在一起。

    我想,不管这套房子的主人是谁,房子本身肯定不是拿来普通生活用的,对真正住在里面的人来说,客厅和厨房这些区域都很多余,以前的旧装修凑和着也还能用,可以不在乎,但她需要一张能舒舒服服睡觉的床和一个可以舒舒服服泡澡的缸,所以自己出钱买了这两样东西。这是个长久需要,但又只会偶尔来使用几天的住所。

    我虽然对黎绪不是太了解,但怎么都觉得她不是个挑剔的人,尤其是在睡觉和洗澡等方面。她应该是那种在特殊境况下随便往哪里一靠都能舒舒服服睡一觉的人。特别是现在的境况,又玩失踪又被追杀什么的,根本没必要在一个临时的落脚处买这么两大件奢侈品。

    这样分析下来,可以得出的结论是:在黎绪之前住在这里面的人,也不是个简单的货色。

    从床的款式和颜色来看,那货,也应该是个母的。

    黎绪草草给我们准备出个能睡觉的地方,走回客厅的沙发里坐下,悠悠然点起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抬起头问我们准备住几天。

    我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没危险了,什么时候就撤走。”

    她说:“你们到底得罪哪路人了,跟我交个底,我也好有心理准备,不要撞到人家枪口上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死了都不知道怎么跟阎王爷说。”

    我呵呵呵呵笑,感觉跑她这来避难确实挺对不住她的,说:“我们也还不知道对方到底什么来头,这不正查着呢嘛。”

    代芙蓉站在旁边,有点手足无措,我走过去踹了他一脚,直接把他踹进单人沙发里坐好。

    黎绪像是这才注意到屋子里还有这么号人物似的看他一眼,然后客气地递烟给他。

    代芙蓉接过,道了声谢,认真地凝看着黎绪的眼睛,笑笑,点上烟抽起来,说:“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你。”

    我一下就呆了。

    听这话的意思,代芙蓉和黎绪两个,原本就认识?

168、全都是来路不明的人() 
代芙蓉点烟时说的那句话,明摆着和黎绪是旧相识的样子,但是看黎绪脸上的表情,又不像。

    黎绪显得特迷茫,正努力在脑子里搜索眼前这张脸,显然徒劳无功,所以表情有点呆滞,因此只可能是代芙蓉单方面地认识她,而她并不认识代芙蓉。

    代芙蓉也不觉得尴尬,又笑笑,很坦然地说:“你肯定不记得我了,当然也可能你当时根本就没有看到我。四年前,陈家坞命案宣布告破那天,你们下山,我想采访,可惜没被允许。”

    小海原本正在收拾厨房和餐厅里的垃圾,猛听见“陈家坞”三个字,神经立刻绷直,马上不动声色转移到客厅里来听这场对话。

    黎绪又想了想,眼睛里马上冒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后唇角一扬,冰冷地笑起来:“你就是那个什么芙蓉吧?后来被请到局里去配合调查了吧?差点就蹲大牢吧?”

    代芙蓉点头,自己把她漏掉的姓氏补上:“代芙蓉。”

    黎绪半眯着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他,笑着问他:“你知道他们那次把你请到局里去是为了什么吗?”

    代芙蓉摇头:“不知道。”

    黎绪突然不笑了,面色越来越冷,语气也有点硬,一字一顿说:“当天从山上带下来的几具尸体中,有一具被人破坏,他们说接近过尸体的人除了警察以外,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记者。”

    代芙蓉没有说话。

    他就是那个不知死活的记者。

    我们都从黎绪的语气里听出些不善的味道,空气里有了硝烟味。我和代芙蓉面面相觑,都疑惑,不知道什么情况。我心想四年前发生在陈家坞的事情我一无所知,现在糊涂很正常,你个不知死活的记者明明到现场跟当事人都碰面了,怎么还跟我一样糊涂得要死的样子。

    黎绪眼珠子都不转盯着代芙蓉看,目露凶光:“你知道那具被破坏的尸体是谁吗?”

    代芙蓉再次摇头,坐姿里有了戒备,黎绪身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愤恨和怒意有点吓到他了。

    但黎绪突然又把神色和语气都放缓和下来,抽两口烟,浅浅地笑起来,用征询的口吻问代芙蓉:“能不能把当天的情况跟我说说,你那天都看到了些什么,又发生了些什么。”

    这是我和小海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到四年前陈家坞的命案,当然不会错过。为了不打扰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适宜氛围,我跟小海坐下的时候都蹑手蹑脚小心翼翼跟做贼似的。

    代芙蓉说:“你不是在场吗?你对当时的情况应该比我清楚不是吗?我人是在那里,但什么都没干成,也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不让采访,问什么都只有一句‘无可奉告’,我想,好歹应该看看凶手长什么样吧,就趁往车上抬尸体的时候凑过去张望了两眼,就因为这样,后来被叫到局里配合调查,被三个人问话,做了两次笔录,还写了保证书,不准再做陈家坞案件的相关报道,无论是纸媒还是网络都不行,擦点边的都不行。本来我肯定不能那么容易就答应,但因为我当时确实冲破警戒带靠近过尸体还打开了尸袋的拉链,这算挺严重的事情了吧,真要追究起来大概可以告我个妨碍司法罪,所以我没话好说。其实你刚才如果不说,我真不知道当时把我叫到局里是因为发生了尸体被破坏的事情。我保证,那不是我干的,我最过份只是打开尸袋的拉链。”

    黎绪缓缓地点头,若有所思再问:“我记得当时警戒带外面围了好多人,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或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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