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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家家族有种区别性遗传病,学名很长,黎绪没记住,也叫不清楚,只记得那种病民间俗称“蚀骨红”,历史上有记载的,大概有两次,一次在周朝快没落时,一次在唐朝最鼎盛时期,因为医学上对病因找不出解释,所以出现了各种离奇说法,什么天谴地谴魔鬼作祟之类的。苗族有本异疾杂录的古医书中也写到这种病,称之为“蚀骨红”,称其起源于一种食血液为生的原古蛊虫,这种虫一旦被种进谁的身体里,就会随着血脉一代代相传,直到这一支脉绝种为止。有这种病的人最长寿也活不过三十五岁,一般都是在二十八岁左右发病,最初的症状只是疼痛,可能是头疼也可能是胸口疼,或者肚子疼之类的,没有定准,也找不到规律,起先很轻微,慢慢会加剧,后来会出现一些生理并发症,脱发、静脉曲张、视力下降、行动迟缓等等等等,直到疼死或者器官衰竭为止,最短的前后不超过五天,慢的可能会疼上一年,因人而异。
到了近代,基因科学日益发达,有研究这种病的医学专家从基因的角度给予了解释,当然,也没能解释得很透彻,只是归结为“不明原因的基因变异”,不过他们解释了为什么会遗传以及为什么只传男不传女,当然这些学术性的东西黎绪说不清楚,所以她用了一个形象的比喻来说明,那比喻跟苗族的蛊虫版本基本一致。
她说:“‘蚀骨红’的最初起因是某种生物病毒的变种,进入人体后,经过长时间的潜伏,会慢慢改变掉基因中的某项片断,也就是‘变异’了。你可以把那种病毒想象成一条虫子,它在幼虫的阶段进入人体,寄宿其中,通过摄取血液中的养份慢慢长大,成年以后就开始破坏宿主的身体,撕扯、啃啮、敲骨吸髓,把宿主弄死为止。医学鉴定和解剖的结果经常会是心力衰竭导致的猝死,其实就是疼死的。在这之前,那种病毒已经繁殖好后代,通过基因传给下一代了,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我目瞪口呆,脑子里冒出个极其恐怖的画面,人体是个容器,里面装满吃人的蚂蚁,满耳朵都是它们啃咬骨头时候的嚓嚓声,头皮发麻血液发冷,呼吸和心跳都乱掉节奏。
我好像明白代芙蓉为什么会被来路不明的人跟踪和追捕了——因为他们想把他抓去做研究,研究他身上这奇怪的、骇人听闻的病。
黎绪看一眼代芙蓉,又转过脸来看着我:“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代文静有谋杀的预谋却不做任何反鉴证措施了,因为没必要,他在犯那桩案子时,肯定已经发病到比较严重的程度,自知死期将至了。我现在好奇的是动机。他为什么杀廖世贵一家。你刚才跟我说他是为了从廖世贵手里得到什么东西?”
我惶惶然看代芙蓉一眼,充满说不出口的心疼,不忍看他的表情。
他始终避开我的目光。
我扭过脸来回答黎绪的问题:“小海看过部分卷宗和现场照片,从那些资料看应该是这么回事,廖世贵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保险箱也被打开了,因为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所以代文静就拿杀害他亲人的性命来威胁廖世贵。而且,我们都认为,代文静最后拿到他要的东西了,因为廖世贵当时只有两岁的儿子没有遇害,是唯一的幸存者。廖世贵放弃妻子女儿最终舍不得儿子,到底是交出东西保下儿子一条命。”
我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喊,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啊,能让一个原本挺善良的人,做下这样的血孽。
220、郑胤如和百安制药厂()
黎绪听完我的话,若有所思点点头,然后问代芙蓉:“你是代文静的侄子,很近的亲戚了,你知道他去找廖世贵要什么东西吗?”
代芙蓉摇头:“我不知道。我们血缘关系是很近,但关系并不亲近,他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因为不肯答应家里安排的婚事大闹一场离家出走,之后每年只通几个电话,从区号看,他全国各地到处跑。每次打电话只说些简单的话,大多都是问我过得怎么样,绝少提他自己。所以我完全不知道他和谁来往、跟谁有过节或者想从谁哪里拿到什么之类的事情。”
黎绪再问:“你叔叔有结婚吗?有子女吗?”
代芙蓉还是摇头:“没有。他不肯结婚,理由是不想把这种家族悲剧延续下去。为此我爸在电话里没少跟他吵。我爸跟他观点截然相反,认为只有结婚生子把代家支脉延续下去才有希望找到救治我们家族遗传病的办法。”
黎绪想了一会,说:“如果五年前的那天,代文静真的从廖世贵那里得到了他想得的东西,而他又没有子女,最近的血亲就是你了,那他一定会想办法把那样东西交给你不是吗?这样才合正常人的逻辑。”
代芙蓉脸色一变,立刻朝我看过来,我和他同时想到那个本子。他不等我说话,马上起身回他睡的房间里把本子取来交给黎绪,说:“这个,他死前寄到我们一个老邻居手里,托那个老邻居交给我的。”
黎绪马上拿起来翻。
我想了想,摇头说:“我觉得他从廖世贵那里得到的应该不是这个。你之前就确认这些字迹是代文静本人的,而且这几天我们没事就研究,它只是代文静的日本记事本、备忘录之类的。按我的理解,他之所以把它寄给你,是因为最后一页上那个地址和名字,意思是让你去宝石路老化工厂旧宿舍楼那里找杨小燕,但我们错过了。”
代芙蓉沉着目光说:“我觉得,叔叔把本子寄给我,让我去化工厂宿舍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的原因,也是希望我能从他的笔记里面了解他生前在调查的内容和事项。他最后的几天日子一定艰难得不行,连只言片语的遗言都不敢写,也不能给我打电话。”
他慢慢垂下脸,不说话了,我拍拍他的肩膀,想安慰,无从安慰,脑子里面是那个对我来说全然陌生的代文静在生命最后关头所做的冲刺和挣扎。想着想着突然一阵莫名的心疼和紧张,仿佛他做的那一切,包括血淋淋的杀戮,与我休戚相关似的。
这是直觉,所以我突然就感到害怕,因为大部分的时候,我的直觉,都是相当准的。
况且,这件事除了直觉,还有实打实的线索在,比如廖世贵和苏墨森之间的关系,作为苏墨森的孙女,我说不定也早被牵扯在其中,只是自己还不知道而己。
黎绪在那里看代文静留下的笔记本,起先一页一页翻得很认真,但很快就没耐心了,哗啦啦往后翻,一下翻到了我说的那页,指着上面的地址和人名问我具体是什么情况。
我花了好点功夫把之前代芙蓉被不名人氏跟踪所以托我去老宿舍楼那里替他取这个本子然后发现对面楼里的怪物紧接着就被来路不明的人袭击等一系列事件讲给她听,说得口干舌燥,而且有点颠三倒四,好在黎绪聪明,稍微问了几个问题就弄清楚原委了。
整个过程,她一边点头一边思索一边又翻那个本子。结束以后她说代文静从廖世贵那里要的,未必就不是这个本子,也许这东西原本是他自己的,他在里面记录了什么非常非常重要的内容,不知怎么的被廖世贵拿了去,他当然拼掉性命也得拿回来。
我还是不同意这个说法:“代文静不惜杀害四条人命换取来的东西,能放心交给快递寄给以前的一个老邻居再托老邻居转交给代芙蓉吗?这个过程中任何一环都可能出岔子。”
黎绪不得不同意我的判断,但还是把本子拿在手里翻看,我发现有几次,她的目光很沉地盯着某处内容,表情有点骇人。我相信,代文静做的这些笔记跟她这些年里一直在查的事情,肯定有重叠或融合的部分,所以会有那样的目光和表情。
我想,她一定能从中破译出很多我和代芙蓉破译不了的内容。
对于代文静不惜杀人从廖世贵那里取得,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与他自己性命相关的东西。
我问黎绪,会不会是廖世贵手里掌握着能够救治“蚀骨红”的药物,代文静要的就是这个。
黎绪把手里的本子放在腿上,抬起头看着我,很认真地想了想,摇头:“还是说不通。你刚才讲按现场情况看,他最后应该是拿到他要的东西了,如果真是救命的药,为什么最后他还是死了?还有,据我调查那么久得出的结论是,如果百安制药厂真的研制出能够解救蚀骨虫病的药,他们是不会吝啬的,不管是郑胤如还是廖世贵,都不会吝啬,他们会巴不得给代文静用。”
我问她怎么能这么确定,因为这一路了解下来,那两个人给我的感觉根本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点上根烟,很笃定地告诉我们:“廖世贵来头很大,有军方背景,具体什么级别我查不到,反正很厉害就是了。他不知道怎么的认识了郑胤如,就是你钱包里照片上那人,你管他叫苏墨森。”
她笑着斜我一眼,继续说:“廖世贵和郑胤如认识以后,达成某项协议。廖世贵出钱出力打通方方面面关系注册下百安制药厂,三个月时间不到把厂房的地皮、建厂审批、建厂、人员和设备配备等等等等全部搞定立即投入使用。明面上有几款普通药物常年生产销售,比如前几年广告做得很大的‘金叶胃和丸’,这个只是表面功夫。”
又顿了一下,看代芙蓉两眼,才接着说:“他们真正的目的是研制针对特殊病种的药物,像早衰症、狼人症、克隆氏症、巨婴症、多重化学物质过敏症等等等等,专业些讲就是那些由基因变异引起的疾病,通俗些讲就是民间所称的‘鬼症’。这种病患从基数上来说确实不多,但认真数起来数量还是很庞大的。苏墨森他们研制出一种药就找相应的病例投入使用给予治疗,观察药效和副作用一类的数据。当然这里面的种种关节都是廖世贵打通的,包括治死人以后的公关和赔偿。从些情况来看,不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