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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情又有点激动起来,气喘得很重,眼看着马上就要发飙,我赶紧再次朝黎绪喊:“下楼!”
我知道黎绪到现在都没明白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怕她还跟我犟,喊完以后马上把音量降低轻声补了一句下去给她听:“是乔兰香。”
下面传上来很轻的一声脏话:“操。”
黎绪骂出脏话的同时已经拔腿往楼下飞奔去了,她比我更清楚如果乔兰香闻见她皮肤的味道,这里会有一场什么样惊天动地的厮杀,这种倒霉事情只有躲的份,哪里还敢往上凑。
我竖着耳朵细心捕捉声音,确定她跑到一楼打开大门冒雨冲到院子里把大铁门的锁也打开,以防万一情况紧急时夺门而逃不至于在开锁上浪费功夫。把后路铺好以后她重新回到客厅,打开灯,搬把椅子到门外的沿廊里坐下,端着枪静静等着。
我吐出口气,朝隐在黑暗里的乔兰香说:“妥了,有什么事,你说吧。进我家肯定是冲我,所以把小海放了吧,说白了她跟我没半毛钱亲戚关系,要是因为我的缘故把命丧了,我没法跟她家人交待。你要是不放心,我就跟她换换,让她下来,我把枪扔掉来让你顶着行不行?”
她没回复我的建议,而是喘着粗气叫我警告下面两个人不许报警或者找帮手否则她一定不客气。我把她的话转达到下面,再次无奈地朝她叹口气,说:“我早就盼你来,哪里还会去报警。”
乔兰香又努力控制她的情绪和呼吸,稳下来以后才静静地说:“我不是来找你们谁麻烦的,我只是需要帮忙,没想到会有个警察来你家,我以为他很快就会走所以不着急,没想到黎绪会跟你一起回来。我不想跟她起冲突所以躲在床底下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才出来,结果”
说到这里顿住,显然是不想说了,马上用一句话总结掉整个过程:“弄成这样完全是场意外。”
确实是意外,小海累得像瘫泥,一回来就上床睡觉,导致她躲在床下一动不敢乱动,然后小海一觉睡醒,警觉的神经恢复,发现床下有人,立刻发消息给我并马上有所行动,才弄成这样。
我很认真地嗯了一声表示同意乔兰香的说法,继续好言好语跟她商量:“把小海放了,然后随便挑个地方坐下来,有什么事情大家好商好量,你要我们帮什么忙,一定尽力,其实说白了,我们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帮你也就是帮我们自己,没道理不尽心。”
她又突然沉默下去,好一会才突然悠悠飘过来一句:“我怕我的样子把你们吓着。”
我立刻想起那天老懒发现家里有烛光时翻墙入院绕到后面趴着窗户朝里张望时看见的女鬼,当时他跟我形容她的样子,我以为是乔兰香为了吓唬他故意把自己弄成午夜凶铃的,但如果她现在还这样的话,恐怕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所以心里多少有点忐忑,但嘴里还是故作轻松地安慰她说:“没事,我胆子大,什么样的情况都吓不到,而且你如果不愿开灯的话,我们也可以不开灯。”
她又不响了。
我再次劝她:“把小海放了吧,让她下楼,我跟你进屋谈。”
这时小海突然冷不丁拆我台,粗声粗气说:“我不下楼。”
还好乔兰香没什么太大反应,跟我说:“我不怎么介意她在楼上,但我怕她不给我把话说完的机会,所以,你要保证她不会对我动粗,我就可以把枪收起来跟你们坐下聊。”
没等我说话,胖子又插嘴了,还是粗声粗气的:“在你不动粗的前提下,我可以不动粗。”
似乎进展良好。
我主动把端着枪的手收回,然后用两个指头捏着枪托,把它丢到楼下,一直在二楼蓄势待发的老懒飞快地把枪接住,又退回到原处。然后我叫小海保证只要乔兰香不做过份的事,她绝对不能对她动粗或者打断她说话。小海很顺从地保证下。
于是,乔兰香松开箍着小海脖子的手,往旁边迈了一步,静观几秒钟觉得没什么问题了以后,才终于把握枪的手垂下,自顾自先退回小海的房间,因为没有灯光,她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把书桌前的椅子搬到窗户边的角落里坐好,将两手搁在膝盖上。
我听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才跟小海一起走进去,小海让我走在后面,是用她的身体给我当盾牌的意思,以防乔兰香突然反起悔来胡乱开枪。我觉得她有时候真是多余小心,同时又感动得不行。
乔兰香幽幽地开口:“可以开床头那盏灯,调暗点,然后离我远点。”
小海好像很习惯黑暗的样子,不用摸索,轻松地走到床边把床头灯打开,稍微调暗,马上退回到我身边。
终于看见传说中的乔兰香了。
我倒抽一口冷气。
286、乔兰香早就死了()
床头灯的光照亮床边一片范围,乔兰香正好处在光线的边缘,刚好能够看见一个午夜凶铃的轮廓,像之前老懒形容的那样一身黑衣长发遮面。她面向墙角侧身坐在那里,弓着背,把头扭过来望着我们,从遮着脸的头发里露出的半只眼睛里冒出幽幽的微光,很骇人,她拿着枪的右手笔直笔直垂在侧面,垂得像挂面那么直,仿佛没有骨头。
虽然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真的看见,我也还是吓了好大一跳,背上奓起一层白毛冷汗,不过好在没有失态,就那么静静地看了几眼。
小海倒是比我镇静。
乔兰香突然提起右手。
那动作太突然,我们都条件反射地紧张,小海特夸张,已经横出一步把我挡住,可乔兰香只是抬起右手轻轻把手里的枪丢到床上,半点要伤害谁的意思都没有。
我仔细一看,那枪是苏墨森的,一直藏在他房间五斗橱最下面的夹层里,之前我跟小海提过一次,叫她有必要的时候拿出来用,或者练练手也行。她一直没拿,我也没多言语,因为这种老式的东西没经过训练的人未必能驾驭,搞得不好还折伤自己,所以一直随它搁在那里,结果倒是白便宜了乔兰香,让她闹出今天这一场意外动静来。
她进出这房子好多次,大概对里面的全部结构和物件都了若指掌了。
小海屋里就一把椅子,被乔兰香坐了,我就想凑和一下跟小海在床沿边挤挤算了,谁知道乔兰香不让,她阴着嗓子命令我们到外面搬两个椅子来,叫我们离她远着点坐,同时还要我拿瓶香水或者花露水之类的东西给她,说要是都没有的话,拿瓶二锅头也行。
我们一一照办。
搬椅子的时候,我看见老懒还小心地站在二楼半的拐角处抬头张望,就朝他笑笑,跟他说:“没事,我们跟乔兰香聊一会,她没恶意,就是没想到你和黎绪会来我家所以才弄成刚才那样。真的没事,你下楼去休息一下吧,我们谈完了叫你。”
老懒拧着眉毛很不放心,打着手势想把枪还给我,我摇摇头说不需要,叫他回书房去等或者下楼陪黎绪也行,他犹豫来犹豫去终于还是不放心,一屁股在楼梯上坐下,枪不离手,准备着万一发生危险能最快救急。
我心里又感动得不行,暖融融的。
乔兰香弄出这场意外,倒是把我身边这几个人的心照得亮亮堂堂,他们都很爱我,都会拼了命保护我。
包括黎绪。
我觉得之前对她的那些警惕和防范,有点以小人之心忖她君子之腹了。
我开着房门,两把椅子就搁在门边,这是离乔兰香最远的位置了,再远就得滚到外面去了。弄好以后我朝乔兰香嗨了一声,举着花露水问她是拿过去给她还是抛过去给她。她不响,往床上指指。我就扔到床上。她慢慢地站起身走到床边拿起,又慢慢地走回椅子里面对墙壁坐下。就这慢慢来慢慢回的过程中我基本看清楚了她的面孔——一张丑陋的、可怕的、狰狞的、好像正在腐烂或者说正在溶化的脸。
现在我知道她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人不人鬼不鬼了。
原来是为了用一种夸张失真的丑陋和恐怖来遮掩另一种真实存在的丑陋和恐怖。
我从她身体的状况联系到她是陈家坞人再联系到陈家坞地底墓葬里种的各种药草,渐渐好像有点明白了。
她快要死了。
她是来求我们救她的。
虽然情况有所不同,但她的确和代芙蓉一样,都正被迫一步一步滑向残酷而绝望的深渊。
乔兰香慢慢把花露水瓶的盖子拧开,放到鼻子底下深深闻了闻,然后高高扬起,用力往地上摔,砰一声摔碎,空气里顿时呛起一股浓得叫人难受的香味,我忍不住抬手捂住鼻子。
外面老懒听见动静立刻跳起身往楼上冲,我赶紧把身体探到外面朝他打手势叫他回去。呆在一楼的黎绪也听见动静了,冲上几级台阶扯着嗓子问我们什么情况。我也只好扯着嗓子回复她说没事。她大声骂了句脏话,然后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心神不宁头脑混乱极的状态。
乔兰香也挺紧张,一直侧着脸阴阴地盯着我们,就那么跟个鬼样,侧着身体弓着背,浑身漆漆黑,头发和手臂都像挂面一样垂着。真的不管看多少眼都还会心惊肉跳。
但她的心是善的,弄出满屋子花露水味道是为了不让自己闻见黎绪身上的体味,她不想伤害黎绪。
等楼下彻底没动静以后,我抱歉地朝乔兰香笑笑,说:“有什么事,你只管开口吧。”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悠悠地问:“这是苏墨森的家吧?”
我点头:“是的。”
她又问:“你是苏墨森的孙女?”
这问题虽然我心里挺犯嘀咕,但这时候好像只能给予肯定回答:“是的。”
她再问:“苏墨森上哪去了?”
我说不知道。
她问:什么时候回来?
我还是不知道。
她不响了,幽暗光线里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能感觉得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