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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大概也是因为她自己性格脾气太臭,愿意跟她做朋友的人实在太少了,有人愿意走近她身边,主动待她好,她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挑三拣四,因此一向跟程莉莉关系不错。
到了地方,几番验对身份证和手机号码并跟业主确认访客样貌以后,江南民宅的保安才露出认真的微笑用小区内的游览车将黎绪送到29号别墅门口,程莉莉不等她按门铃就开了门把她迎进去给她泡了茶备了烟然后把她在陈家坞的所见所闻一一讲给她听。
黎绪翻看她的采访笔记,龙飞凤舞什么都看不懂。当记者的都有一种自创的笔迹,除了自己没人能认得。
程莉莉坐在旁边给她解说:“可能是从一年半前开始发生不明原因的死亡,也可能更早,但不仔细调查的话不好确认。陈家坞是个穷村,村民生活水平普遍低于平均线下,一年到头缺医少药的,生病死人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所以没引起足够的重视。从去年年初开始,死亡人数骤增,才有人报了警,但根本查不出问题,死者身上都没有任何足够导致死亡的外伤,没有中毒迹象。据村民反应说,大部分死者在死前一段时间里都有身体不适的情况,所以乡镇派出所都以疾病死亡给结了案。”
死者没有外伤,没有中毒迹象,死前都有身体不适的情况,确实很容易被判定为疾病死亡,但小小一个村庄里病死率这么高也早该引起重视了,哪能等到现在?
程莉莉说:“陈家坞在山上,盘山公路绕很久,是个贫穷又找不出什么致富法子的烂村子,所以从改革开放以后就有村民陆陆续续往外搬迁。但是,最密集的搬迁还是发生在死亡事件引起恐慌以后。我问来了详细的数据,一年半前,村子里共有180户人家,死亡阴影逼迫着大家搬迁,但凡有经济能力的,或者能外出投亲靠友的,都已经搬出去了。截止到今天上午为止,还剩16人留守,基本上都是外面没有门路才留下的,中午死掉一个,如果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生死亡事件的话,那么最后数字就是15人。”
一年半前有180户人家、按每户四口人算的话,也就是说一个七百多人的村庄,如今只剩了15人,拍电视剧也没有这种拍法的。
今天中午死掉的村民叫于成林,男,四十二岁,高,瘦,皮肤粗糙。程莉莉他们进村的时候他活得好好的,站在村口看热闹,还跟她呵呵笑打过招呼,问她是电视台的还是报社的,看上去没有任何疾病的迹象。她进村采访,走到第四家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奔跑着乱喊,说什么死人了。她跟摄影师就赶紧跟到现场看,于成林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脸色青紫,眼睛充血,眼珠暴凸,嘴巴大张,两手掐喉,身体蜷曲,样子极度恐怖,死前肯定经历了无法忍受的痛苦,从情况上看,感觉有点像中毒,或者
她突然顿住。
程莉莉描述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下来看着黎绪,然后伸出两只手掐住自己的喉咙,张大嘴张大眼睛,故意把自己的表情弄得很艰难,说:“这样子,就好像是见了鬼,而那鬼,又附进他的身体里面借用他的手掐死了他自己,你要是在现场你也会这么想。”
黎绪瞬间想起之前电视新闻里面那个接受采访的秃顶男人,他神情慌张,后面有几句话被生硬地剪辑掉了,估计他当时说的就是类似闹鬼的话,因为怪力乱神所以被剪掉了。
她问程莉莉:“你刚才不是说死者死前一段日子多多少少都有身体不适的状况出现所以之前的调查都以疾病死亡结案的吗?怎么今天这个这么古怪?说死就死了?”
程莉莉咧咧嘴又摊摊手,说:“我只是个记者,不是警察,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的老同学石玲,她手头的资料才权威。”
说到这里,程莉莉突然诡秘一笑,眼睛里淌出些娇滴滴的意思,掐着媚发着嗲跟黎绪说:“哎,你去石玲那里打听打听,回头抖漏点给我,我保证,这案子能出石破天惊的效果,到时候记你一份功劳,你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行不行?”
黎绪麻木地看着眼前这个因为轰动性案件而全部神经都激动的女人,恍惚有点看见了从前当记者时自己的样子,当然,她可没那么多钱答应别人想要什么就给买什么。
黎绪缓缓轻摇两下头,郑重其事说:“我已经给石玲打过电话了,她什么都不肯说也不能说。只让我转告你一句,别再进村,别再掺和,你就是挖到再多材料,上面也会压住,所以,别打这个案子的主意了,去跟别的新闻吧。”
程莉莉当场撒泼,跳起来就骂,当然不是骂黎绪,而是隔空骂石玲,骂警察和新闻制度。
骂到口干舌燥都不肯停。
298、陈家坞闹鬼()
黎绪虽然也对媒体工作中的诸多掣肘有意见,但没大到这种程度。外人以为她辞职只是因为她辛苦追踪的报道被领导压住不让发,实际上黎淑贞瞎搅和的原因才占大头。所以这会她不想跟程莉莉一起瞎抨击制度或者哪个具体的人,只想快点多掌握些材料。
她问程莉莉有没有今天中午死掉那个人现场的照片。
程莉莉马上闭住骂人的嘴,哈地笑起来,还蹦了一蹦,一张脸从愤怒转到兴奋只用了两秒钟。
黎绪觉得她有点走火入魔,心里生出隐隐的不安,但因为不了解具体情况所以没有往深里想,担心得也不是很彻底。
程莉莉把笔记本电脑打开推到黎绪面前:“下山的时候所有记者的相机都被警察收走了,我早料到他们会来这出,所以拿自己的数码相机拍了些照片,拍的时候很小心,没有让他们发现,然后把相机藏在车子后面座位底下,这样逃过一劫。”
她说:“警察控制得很严,各种规矩,各种不允许,不允许吃村里的食物喝村里的水,不允许跟村民有肢体上的接触包括握手,不允许单独行动,什么什么的一大堆,烦死人。这种事情吧,不用他们嘱咐我们也会小心,毕竟谁都是贪生怕死的,但他们得波得波说去说去,一遍两遍三遍四遍,真的很烦人,烦得起逆反心,真想碰一碰村里的东西,看看是不是真会死掉。”
黎绪听见这话,吓了大跳,厉厉地盯住程莉莉。
程莉莉马上摆手,笑,说:“我没碰什么,就是随便讲讲,你别当真。何况下山以后做过全身消毒。”
黎绪没空再听她抱怨,迅速点开文件夹浏览照片,八十多张照片,有村庄、村民、路、房子和树林,还有死亡现场。
其中有二十多张因为人群来回奔跑或者拿相机的手摇晃得太厉害而导致对焦不准拍得一派模糊基本只能算是废片,还有一些类似于风景,至少在眼下没什么大的用处,所以值得细看的就只有很少一部分。
有四张尸体的特写照片,真是佩服程莉莉的能耐,在到处都是警察的情况下还能神不如鬼不觉拍到特写并将相机偷藏起来。
直面尸体的特写比用耳朵听来得震憾,照片上死者两只几乎暴到眼眶外面的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瞪着照片外面的人,像是死得太冤,随时会来找人索命似的。
程莉莉一共采访了六个村民,因为时间太仓促,所以根本来不及细问,不过六个人说的话或者表现出来的情绪,都有些意思。
那接受采访的六个村民中,有三个认为是闹鬼,鬼魂复仇之类的;一个说谋杀;另外一个说是疾病,瘟疫一类的。
还有一个很冷漠,问他什么都不说,盯着记者看很久,两只眼睛里面透出来的光像饿极了的秃鹰。他从头到尾不管记者怎么友好怎么问,只说了一句警告的话。
他警告他们马上离开陈家坞并且以后都不要再去了。
黎绪马上揪住这句话问程莉莉:“这个村民的话到底什么意思?是叫你们以后不要再去陈家坞,还是不要再去找他?”
程莉莉茫然地摇头:“我没有深想,当时也没有时间容我多想。警察一直叫我们快点下山,我又想多采访几个人,既然他不愿说,我就换了一家。”
她说着,把那个警告他们不要再去的村民的照片调出来给黎绪看,一个瘦削苍白的男人,五十来岁的样子,头发很短,面色阴沉,鼻翼两侧的法令纹像刀割出来那样深广,透出不吉利的惨烈意味。他是陈家坞的赤脚医生,于天光,据说是那附近几个村里唯一懂医的人。
程莉莉说到这里,皱着眉补充说:“这个人,一身呛人的中药味,好像刚从药罐子里捞出来似的。”
黎绪当时的想法是,村子里可能真的在闹瘟疫,于天光懂医,看出来了,向警察或者政府部门的人提过,但是没人重视,所以会有那样的情绪反应并且警告外来者不要再来。
黎绪对于天光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么个模糊的、直接的想法,因为不确定,所以也没跟程莉莉说,反而问程莉莉对陈家坞连续不断发生的死人事件有什么看法。
程莉莉歪着脸笑,那是一种没有同情、没有悲悯、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心肺的笑。那种笑容里面闪烁着扬名立万的光茫,她在指望这件事能让她在中国的媒体界占下不可撼动的一席地。黎绪一向不习惯评价别人的三观,但是看着那张有点接近疯狂的笑脸还是觉得挺造孽的,她想起几个小时之前石玲在电话里面荒凉无措的语气,发自内心的恐惧,这么不同的两个年轻女子,居然都是她黎绪的好朋友。
生活有时候,真的会很讽刺。
程莉莉完全没有在意黎绪脑子里面这么多想法,她太兴奋了,有点兴奋过头的醉酒状态。她往黎绪这边倾着身子用一种像是玩笑的语气说:“我不是警察,也没有你那种侦探爱好,所以我没什么想法,不过——”
她顿住,堆起更浓更深的笑意继续往下说:“不过,我有你想都不敢想的惊天猛料。”
黎绪沉着气问她什么猛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