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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娜斯塔西娅·索菲亚·玛丽亚·亚历山大·奥尔加·伊丽莎白。去他的,有个名字想不起来了。不知道现在
他无法立即入眠,干着急就是没法理解眼前的局势。究竟是怎么回事?出逃的公主与密封的小包还有那个黑胡子男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公主要逃避什么?那几个外国人是否知道密封小包就在他的手里?这里面可能会是什么呢?
想着这些,带着毫无进展所产生的不快,罗兰先生睡着了。
忽然,他被微弱的铃声惊醒。罗兰先生可不是那种一醒来就行动的人,他只花了一分半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随后,他跳起身来,跋拉上拖鞋,蹑手蹑脚地打开门,溜到走廊上。走廊另一端尽头隐约闪现的身影向他指明了猎物逃走的方向。罗兰先生蹑足潜踪地尾随着黑影。他看到那个黑胡子进了洗手间。这令人困惑,特别是因为在他房间对面就有一个洗手间。走近微开着的房门,乔治从门缝向里窥视。只见那人跪在浴缸旁边,正对着紧靠在它后面的壁角板忙碌着。他在那儿呆了有五分钟,随后站起身来。乔治机警地撤开身,安然躲在自己屋门的后面。目送着对方从门前经过以后,乔治又重新回到自己房里。
“好了,”乔治对自己说,“明天早晨再去调查洗手间之谜。”
他爬上床,把手伸到枕头底下,以确信那个宝贝小包依旧在那儿。可紧接着,他已经在慌乱地抖动床单被褥。令他吃惊的是,小包不见了!
第二天早晨,倍受痛苦煎熬的乔治正坐在桌边吞食鸡蛋与咸猪肉。他辜负了伊丽莎白。
他居然把她托付的宝贝小包让人偷走了,而“洗手间之谜”又令人沮丧他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是的,无疑,乔治做了件蠢事。
吃过早饭,乔治走上楼去。走廊里站着一个神情疑惑的女服务员。“怎么了,亲爱的?”乔治和蔼地说。
“是住在这里的那位绅士,先生。他要我八点半叫他,可没人应声,而且门上了锁。”
“是真的吗?”乔治问道。
他的心里突然想起了什么,匆忙跑进自己的屋里。然而,一个始料不及的发现使得他正在制订的计划全然被抛到了脑后。在梳妆台上搁着的正是头天晚上被偷走的小包!
乔治把它拿起,仔细查看。是的,无疑,是同一个包。可是,封条已经被打开了。犹豫片刻,他将包拆开。如果别人已经看过里面的东西,那他就没有理由不去看一下。而且,里面的东西也许已经被人盗走了。纸包打开,里面是一个小纸板盒,属于珠宝商用的那类。乔治把它打开。盒子里面,倚偎在绒布上的,是一枚普通的金制结婚戒指。
他拿起戒指仔细端详。上面没有刻字——与别的结婚戒指别无二致。乔治呻吟着用手捧住头。
“疯了,”他喃喃说道,“是的。完全是发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突然,他想起女服务员说的话,同时,他注意到窗外有宽宽的围栏。通常,他不会尝试这样的表演,可是,此刻好奇与愤怒的火焰已经熊熊燃起,困难在他心中已经不复存在。
他跳到窗台上。几秒钟之后,他已经在透过黑胡子的房间窗户向里窥探,窗户开着,里面空无一人。不远处是一座太平梯。猎物是如何逃走的显而易见。
乔治从窗户跳进屋里。失踪男子的物品依旧丢落在四处。或许,从中可以找到线索,以此来释去乔治心头的疑云。他开始四处搜寻,首先从一个破旧的狭长行李袋开始。
一种声音使他停下了搜寻——一种细微的声音,然而,无疑就在这间屋里。乔治的目光移到大衣橱上。他跳过去猛地把门扭开。与此同时,一个男人从里面跳出来,在地上一骨碌爬起身来,却被乔治一把抱住。这人可不是普通的敌手。乔治使出浑身解数也不怎么管用。终于,他们都已精疲力竭,才算分开。乔治这才看清他的对手。原来是那个长着姜黄色小胡子的矮个男人。
“你究竟是谁?”乔治质问道。
作为答复,对方掏出一张卡片递给他。乔治大声读道:
“侦探——贾罗尔德警督,伦敦警察厅。”
“正是,先生。请把你所知道的这事的来龙去脉好好说说。”
“我,是我吗?”乔治若有所思地说,“警督,你是否知道,我想你是对的。我们是否先换个适当的场所再谈?”
在酒吧里一个僻静的角落,乔治倾诉了他的心事。贾罗尔德警督同情地听着。
“非常使人困惑,正如你所说的,先生。”乔治说完后,他品评道,“有许多情况我也摸不着头脑,不过,有一两点我可以向你澄清。我在这儿跟踪马登伯格(就是你的黑胡子朋友),而你的出现与观察他的方式都让我生疑。我想不起你是谁。昨晚,当你外出时,我溜进你的屋子。是我从枕下偷拿了那个小包。当我打开它,发现里面并不是我要找的东西时,就立刻找机会把它送还到你的房里。”
“这无疑使得事情清楚些了。”乔治思考着说,“看来,我自始至终都够蠢的。”
“我可不这么认为,先生。作为一个初学者,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你说你今天早晨去过洗手间,并取回了藏在壁角板后面的物品?”
“是的。不过只是一封蹩脚的情书。”乔治抑郁地说,“见鬼,我可不想探听这个可怜家伙的私生活。”
“能让我看看信吗,先生?”
乔治从口袋里取出一封折叠好的信件递给警督。后者把它展开。
“正像你说的,先生。不过我想,如果你在带点的字母I之间连线的话,你会得出不同的结论,哦,天哪,先生,这是一张朴次茅斯城防图。”
“什么?”
“是的。我们监视这个人已经有段时间了。但对我们来说,他太狡诈了。他让一个女人做这件肮脏活计的绝大部分。”
“一个女人?”乔治颓然说道,“她叫什么?”
“她有很多化名,先生。最常用的是贝蒂·布莱特艾。她是个非常美貌的女子。”
“贝蒂——布莱特艾,”乔治说,“谢谢你,警督。”
“对不起,先生,可你的脸色不好。”
“我觉得不舒服。我觉得很不舒服。事实上,我想我最好乘第一班火车回伦敦去。”
警督看了看他的手表。
“先生,恐怕那是一班慢车。最好还是等快车。”
“没关系。”乔治黯然说道,“没有什么车会比我昨天来时乘的那班更慢了。”
乔治又一次就坐在头等车厢里,他饶有兴致地浏览着当天的新闻。突然,他坐直了身子,瞪着眼前的报纸。
“昨天,在伦敦举办了一桩浪漫的婚礼。罗兰·盖爵士,阿克斯敏斯特侯爵的次子,与卡多尼亚的阿娜斯塔西娅公主成婚。婚礼被严格保密。自从卡多尼亚发生动荡以来,公主一直与她的叔父住在巴黎。当她还是卡多尼亚驻英国使馆的秘书时,她遇到了罗兰爵士。他们彼此的倾慕也自此开始。”
“哦,我——”
罗兰先生想不出什么强烈的话语来表达自己的情感。他依旧盯着天空。车在一个小站停下,一位女士上了车,在他的对面坐下。
“早上好,乔治。”她语音甜美地说道。
“天哪!”乔治喊道,“伊丽莎白!”
她冲他一笑,看上去比从前更加可爱。
“听着,”乔治喊道,一把抱住自己的头。“看在上帝的份上告诉我。你是阿娜斯塔西姬公主,还是贝蒂·布莱特艾?”
“都不是。我是伊丽莎白·盖。我现在可以都告诉你了。而且,我得道歉。听着,罗兰(他是我的兄弟)一直爱着亚历克萨——”
“你是说公主?”
“是的,家里人这么称呼她。哦,正如我所说的,罗兰一直爱着她,而她也爱他。随后,革命降临了,而亚历克萨在巴黎。正当他们准备安排婚期时,老施特厄姆,那位首相,出面井坚持要带走亚历克萨,逼迫她嫁给她的表兄卡尔王子,一个脸上长着丘疹,令人生畏的家伙——”
“我想我已经见过他了。”乔治说。
“她恨这个人。老王子乌斯里克,她的叔父,不许她再见到罗兰。于是,她逃回英格兰。我在镇上遇到她,我们就给在苏格兰的罗兰发电报。就在最后一刻,当我们乘出租车去登记处的时候,与老王子乌斯里克乘坐的出租车迎面相遇。当然,他就尾随我们,而我们却无计可施,因为他一定会动真格的。而且,无论如何,他到底是监护人。随后,我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互换角色。如今的女孩,除了她的鼻尖,你几乎什么都看不到。我戴上亚历克萨的红帽子,穿上她的棕色外套,而她穿上我的灰色衣服。随后,我们让出租车去滑铁卢车站。我在那儿跳下车,冲进车站。老乌斯里克就跟着那顶红帽子,根本没有想到出租车里还躲着另一个人,当然,可不能让他看见我的脸。所以,我箭一般冲进你的车厢,求你帮忙。”
“这些我都明白。”乔治说,“可我不明白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
“我知道。这正是我必须道歉的。我希望你别大发脾气。你知道,你当时看上去如此热衷,好像这就是个真正的谜——就像书中一样,所以,我也没法抗拒这种诱惑。我从站台上挑出一个长相凶恶的人,要你跟踪他。随后,我把包裹扔给你。”
“里面是一枚结婚戒指。”
“是的。是亚历克萨和我买的。因为罗兰直到婚礼前才能从苏格兰赶来。当然,我知道,当我赶到伦敦时,他们已经不再需要这个了——他们用的也许是舞台铃铛或是什么。”
“我明白了。”乔治说,“世界上的事情就这样——你知道了就这么简单!让我看看,伊丽莎白。”
他拿掉她左手的手套,看到她无名指上空着,才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