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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萝也吓得掉下眼泪:“姑子为何要当女冠,那日婢子见长春观里的女冠都过得很是辛苦,听说天不亮就要起来打坐早课,每日都要诵经祈福,姑子为何要这样?”
顾沅叹了口气,低声道:“也不过是无奈。”她望着陈媪,“媪吩咐她们去收拾吧,此事连陛下都已经亲口允准,已经无法更改。”
她看了看自己住的厢房:“好在这宅子是我买下的何管事打点起来,日后或许还能回来住些时日。”
陈媪低声抽泣着,却也知道顾沅现在有主意了,必然是有自己的打算,轻声应着退了出去。
独自坐在房里,看着一桌的吃食,顾沅慢慢垂下眼,前一世的自己此时已经嫁给了冯文异,在吴郡安分守己地待着,虽然还是被人瞧不起,却并没有太多的忧患,想不到摆脱原本的命运却要如此艰难。所幸从现在看来,虽然与前世相比有了变化,大体却还是相同,琅琊王的出现,太子的失意,想来那个时候也快要到了,她只要安心留在长春观中,时机离开。
至于建康的一切,还是不要再想了。
过了一日,王家的马车早早等在门前,仆妇递了帖子进来,恭恭敬敬给顾沅行礼:“郎君请了姑子去画舫上一叙。”一边说着,一边好奇地看着这位小姑,不过一日的功夫建康城已经传遍了,长春观的妙清女冠要云游去了,却是收了一位世家小姑为徒掌管长春观,人人都好奇,那位小姑究竟是何模样,为何世家出身却自愿为女冠清修,这里面又多了不知道多少故事与揣测。
顾沅没有接那帖子:“我即日就要去长春观,十一郎有何事相邀?”
仆妇道:“郎君说,与姑子相识一场,也当送别。”
看着那张帖子,顾沅思量了一会才点头:“我随你去。”
马车一路载着顾沅与阿萝往秦淮河而去,沿河是建康最为繁华热闹的酒肆妓坊,一路上歌吹笙响,还有坊中女妓凭栏娇娇呼唤招揽客人的声音都传到马车里来。
阿萝有些不安,局促地往顾沅身边靠了靠,低声道:“姑子,王家郎君如何会让人带了你到这里来?”这里实在不像是那些世家郎君会来的地方。
顾沅却是神色平静,望着马车窗外繁华如锦的街市:“无妨的,想来他自有用意。”王彦这些世家子弟虽然不曾出手相助,也是自己的家族打算,想要让顾沅低头投靠,但终究还是端方君子,不会使出见不得人的手段。
画舫就停靠秦淮河最热闹的十三坊旁,人来人往往来如云,就是河上的画舫也都华丽精致,里面都是豪奢富绅们花钱享乐的地方,顾沅被仆妇引着向着其中一艘走了过去。
画舫并不大,地上铺开雪白的蜀锦,只有数张榻席,顾沅进去时,里面已经坐了数人,王彦谢轩陆靳和陆秀皆在席上,都望着她。只是这一日,王彦谢轩与陆靳三人皆是一袭白衣,头上戴着高高的峨冠,临窗而坐时,那白衣随着河中微风飘摇,好不耀眼。
王彦没了往日漫不经心的笑容,正色向顾沅道:“今日我等为阿沅送行,就在这红尘繁华之地,送你自此皈依道门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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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三人()
顾沅这才发现,画舫之中伺候的侍婢仆从皆是一身白衣,白冠白袍,行若举哀,而王彦与谢轩几人的脸上露出的正是无法言说的忧伤和叹息。
陆秀已经含了泪,轻轻开口:“阿沅,你怎么就要为女冠清修了?”她是陆家嫡出姑子,虽然比不得王谢这等顶级世家,却也是无忧无虑的富贵娇养,不能明白为何顾沅抛弃了世家姑子的身份,却要去长春观为女冠清修苦渡。
顾沅隐约觉得眼中有了泪意,微微抬头忍了忍,才笑着一撩袍摆在榻席上坐下:“诸位的好意,沅领了。既然是送行岂能无酒,我敬诸位一杯。”
画舫从繁华的秦淮河中慢慢而行,两岸是热闹繁华的酒肆妓坊,一艘艘精致的画舫里歌舞升平,还有沿河叫卖的货郎一路摇响拨浪鼓,只有这一艘画舫中人人皆着白衣,在这繁华之地穿行而过,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顾沅并没有太多难过之色,她依在画舫扶栏边,手中拿着半杯残酒,平静地看着河两岸繁华如织的街市。崔廷没有来,王彦说他府里,也罢,日后道俗有别,怕是不会有来往了,只是她还欠着他一份人情呢,或许再无偿还之时了。
谢轩开口道:“阿沅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只管让人送了消息来,必然尽力相助。”说着,却又有些不自在,如果当初他们肯出手相助,现在顾沅也不必自求为女冠,躲去长春观了。
顾沅还是认真地谢过他:“多谢五郎。”她知道他说这话的真诚,也知道他们的无奈,毕竟活在世间终究都会有所牵绊,哪能真的随心所欲。
王彦看了眼顾沅,摇了摇头,仰头吃尽杯中酒,信手在扶栏上击节而唱:“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声音何其苍凉哀伤,这样的曲调从未在秦淮河上响起过,如此孤独如此伤感,满满是送别的感伤,也是为这世间悲欢离合的无奈。
谢轩与陆靳叹息一声,也都跟着唱道:“燕燕于飞,上下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秦淮河畔往来的行人都远远听到这悲伤的曲调,向着那艘画舫张望而去,只见白衣素服峨冠博带的几位郎君坐在画舫中缓缓行过,有人认出了画舫中的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是……那是王家十一郎呀!”
“那一位是谢家五郎,是谢五郎呀!”
“他们为何一身白衣,难不成是有挚友亲朋过世?才会尽服白袍举哀?”
在众人的猜测声中,画舫翩然而去,只留下那古老的曲调哀凉地回响在秦淮河两岸。
下画舫时,顾沅向着舫中众人深深一揖:“多谢诸君相送,沅自此别过。”说罢,她转身大袖飘摇向着马车走去。原本便是毫无交集的人,这一世却是有了这样的缘分,只是命运的主线犹在,她只想求个保全。
马车载着顾沅向着长春观驶去,陈媪与阿萝满心惶惶,却也不敢多问顾沅,只能沉默地抱紧了随身带着包袱。
建康的百姓已经听说了妙清女冠要云游,长春观要换观主的消息,纷纷结伴而来想要看一看,只是被长春观的杂役护卫拦在了山门处,只能踮着脚张望着。
顾沅的马车到了山门前,一位年纪稍长的女冠走上前来看了看,笑道:“是玉真仙长来了进去吧。”玉真是皇上亲自赐下给顾沅的道。
人们听闻马车里就是那个自愿为女冠来长春观修行的世家姑子,纷纷让开一条路,却是挤挤挨挨向着车里张望,想要看一看车里人的庐山真面目。只是让他们失望的是,马车的帘子始终紧紧闭着,什么也看不见。
马车顺着山道向长春观行去,走出老远了,阿萝听外面没有吵闹之声,才轻轻撩开帘子张望,发现马车已经走进山道,四周已是一片安静。她正要告诉顾沅已经没有人再围观之时,却看见山道旁那一处凉亭中的人影。
一位玄色衣袍长身玉立的郎君正负手立在亭中,看着亭外山涧间云雾缭绕,亭外站着个伶俐清秀的小僮,正是阿萝最最讨厌的那一个。
阿萝愣了一下,转头与顾沅道:“姑子,那边好似是崔家郎君。”心里却是叹气,姑子如今已经要作女冠了,就算是崔家郎君再好也无用了。
顾沅身子一僵,向马车窗外望去,正看见亭中那位玄衣郎君缓缓转过身来,看向她这里,冷清的俊颜如玉光洁,不是崔廷又是谁?他府里,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一时心里欢喜哀伤温暖苍凉,复杂难言。顾沅不由自主撩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下去,向着亭子走过去,她不知该说什么,却控制不住自己向着那一处走去。
只是才走出几步,却听见后面有急促的马蹄声,马车轮碌碌向着,猝然停在她身后,有人撩开帘子焦急地向着凉亭唤着:“三郎??”
那声音娇柔而焦急,婉转低回,入耳让人心生怜惜。声音并不大,却满满都是情意,是卢娴娘,她也来了,崔廷!
顾沅的步子生生停住了,她脸上的笑慢慢冷了下来。她转身看去,只见卢娴娘正扶着侍婢的手从马车上下来,楚楚动人的眼正殷殷望着远远凉亭中的崔廷,脚下步子也不曾停下,向着崔廷快步而去,只是丝毫不曾理会一旁站着的顾沅。
顾沅愣愣站在那里望着卢娴娘向着凉亭走去,心里那原本的温热慢慢变冷,慢慢退散不见。她低头苦笑一下,怎么还这样愚蠢,死过一次还不曾聪明些,敢去肖想原本不属于自己的。
她抬起头来,向着凉亭中的崔廷一笑,打了一个稽首,甩袖大步而去,衣带凌着山风烈烈,只是她再不曾回头看过。(。)>;
第七十八章 内情()
妙清女冠将长春观的度牒与契书一并交给了顾沅,长春观山下还有数百亩田地都是供奉所用,连同观中女冠以外的杂役护卫又有百人之众,足足一大叠分门别类地放在顾沅面前。
妙清女冠唤过几位年长的女冠:“这几位是观中打点法事杂役田地与教习的女冠,你日后有什么事只管问她们。”
顾沅一一与她们见了礼:“我才来观里,什么事都不知道,还要闭关清修,这些事还是请诸位仙长照旧打点着。”
那几位女冠忙不迭都应着回礼,虽然是在道观,但管事自有管事的好处,她们原本还怕这位世家小姑来掌管长春观,会换下她们来,现在倒是放心了。
妙清女冠叮嘱了她们几句她们好好帮着顾沅打点长春观,才让那几位女冠先出去了,自己独自留在房中与顾沅说话。此时她已经换下了紫色道袍,只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