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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云万肆沉默许久，对于她说的离开，似乎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他靠在她身上，轻声说：“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靖兮微微怔了怔，他是在说他自己吗？
她摇了摇头，说：“还好啦，你又不是靠脸吃饭的你说是不是，在我眼里，都一样，或许真的应了那句话，不管东云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觉得很好看。”
第566章 气死了！（）
东云万肆扣住她的手腕，隐约之间已经探寻到了她身体里的异状。
那股无法言说的无力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可这无所适从之中，似乎又藏着几分从容。
仿佛，早已预见了这样的结果。
从她承接天极十二谛开始，或许就注定，她将超越他，成为一个与过去完全不同的南靖兮。
天极十二谛功法，是溯天虚游所创，后半部分，是他所补充。
溯天虚游自己，都未曾想过，这一切，会串联在一起吧。
东云万肆靠在她怀里，一手抓着风铃的绳子，一手拉着她，缓缓说道：“以前一直觉得，这世上没有我办不到的事情，直到认识了小离之后，我做不到的事情，好像就越来越多了，我想要，将整个世界都给你，为你扫平一切，但归根究底，你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人，你有你的道，我爱你，却也不可强求什么”
靖兮想了想，又说了一遍：“东云，我是来道别的”
东云万肆说：“我知道，我不会拦你，你要去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去做。”
靖兮没有接话。
东云万肆继续说：“我也不怕你从此再也不回来，只要你心里有我，哪怕是你去了无间地狱，我也会把你拉回来，不屑一切代价，你应当明白的。”
他给她自由，给她一切，倘若她还有所牵挂，那么哪怕是死了，他也能让她活过来。
就算是牺牲他永恒不灭的生命，牺牲掉他拥有的一切，要被凌迟无数遍，他都无所谓。
他也能，将她带回来。
所以，这一次，他纵容她。
靖兮抿着唇，良久，说：“我知道。”
她舍不得让他那般，她知道，那代价太昂贵。
东云万肆忽然说：“小离唱歌来听吧”
她愣了愣，说：“你不是说我唱歌很吵吗？而且又不好听”
东云万肆说：“是啊，很难听，可上次也是你偏要唱，拦也拦不住，非得唱给我听，所以你现在唱吧，省的以后你兴趣来了，要缠着别人唱给他听。”
她笑了笑，其实她自己也觉得她唱歌不好听嘛，不过有时候，倒是真的有那兴趣。
“也是，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说话也行，让我听到你的声音就好。”
“嗯”
“多叫几声我的名字也好。”
“嗯，我的夫君。”
“啊？”
“东云”
“嗯。”
“我爱你。”
“”
突如其来的简单话语，让他失了言语。
她还是很少正经地与他说这样的话。
东云万肆笑了笑，一把抱住她的腰。
她将踏上属于她的征途，这是她的道，而他，也会追寻他的克服心灭之道。
靖兮会将他的剑带回来，将她自己，也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
无边无际的海上，波涛汹涌。
一座海岛中央，盘踞着一条足有小半个海岛大的异蟒。
巨大的异蟒伏着身子，双眼紧闭。
不多时，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缓缓落在了海岛上。
来人一身深黑色衣袍，黑发随风扬起。
他缓缓走到巨蟒面前，屈膝半跪：“魔父”
异蟒缓缓睁开了眼睛，巨大的双眸散发着明亮的光。
央玄瞬低着脑袋，沉默了许久，才说：“事态有变，长赢帝君南逸骋，异毒已解，经瞬调查，是是那个女人，与之换血，破了魔父的异毒，选择自己承下异毒”
他一说完，央玄倾夜魔体周身，掀起浩瀚玄力。
顷刻间，海岛周围的波浪，失去秩序，掀起万丈波澜。
海底轰鸣，一望无际的大绮海，水波一下接一下地爆开。
巨响充斥在央玄瞬耳边，他卑微地伏下身子，不敢再有言语。
央玄倾夜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愿意替别人去承受，异毒之痛，她当真，能承受得起吗！？”
话音落下，央玄倾夜卸了魔体，眨眼间已走到央玄瞬面前，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央玄瞬看：“既然她这么想死，那让她死，也无所谓，到时候，东云万肆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
央玄瞬不敢看他的眼睛，沉默良久之后，又说：“她长赢帝国，南靖兮与身旁的人说，说要用你的心灭之泪，来解她之异毒”
此言一出，央玄倾夜便甩开了他：“什么？”
央玄瞬趴在地上，埋着脑袋，道：“她说，要亲自，将将魔父的心灭之泪打出来，为她续命解毒”
意思就是，将他打哭，然后破她身上的异毒。
央玄倾夜脸色一白，震惊之间，身上残留的神印与还未完全复原的伤势又彻底复发了。
他扭曲着脸，按着自己的胸口，气的说不出话来。
真是大言不惭！
不知天高地厚！
央玄倾夜愤怒吼道：“实在放肆！”
轰然间，玄力一震，海岛崩塌，在隆隆巨响之中，缓缓下沉。
央玄倾夜一扬手，一掌打在了央玄瞬的身上，央玄瞬承下一掌，身体被甩到海岛边缘，磅礴玄力直接穿体而过，血洞之下，脏腑尽碎，他挣扎着身子爬了起来，又恭敬地跪下了。
事实上，央玄瞬都未曾料及，靖兮会与蝴蝶公子说出这种话来。
她的做法出乎意料，更出乎意料的，却是她的选择。
如果是假的，那便是刻意激怒央玄倾夜，如果是真的，那她选择的，就是一条几乎看不到终点的修行之路。
央玄瞬犹豫良久，还是问了一句：“魔父是否要将她处理”
逐渐冷静下来的央玄倾夜沉思片刻，说：“不，本座要给她机会，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放肆的人类，这般挑衅本座了。”
央玄倾夜看明白了，她的放肆是有原因的，因为她越是放肆，他就越不会杀她，这一次心罗血兽的心脏之事，本以为能看到一出惨剧，或者悲剧，奈何她给他看到的是各种情深意重，央玄倾夜本就见不得这种东西，自然不好受，如此一来，她对他来说，便仍然是有趣的棋子，轻易杀了她容易，可惜无法让他获得快感。
第567章 兰迦的选择（）
诚如靖兮所言，他尚未看穿她的极端黑暗之面，怎么可能就此收手？
央玄倾夜冷然说道：“本座，倒是要看看，她如何继续这场游戏。”
他的身体被溯天虚游的神印所伤，想要恢复完全，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就是他给她的机会。
等他休养好了，再来继续这场宏大的游戏。
央玄瞬低头不语，早已预料到，央玄倾夜会这么做了。
人类，总是有所伪装，唯有揭开那一层伪装，将人逼至绝望，深埋阴霾之下，央玄倾夜才会感到愉悦。
如今的她，大概就是一只微不足道，却偏爱挣扎的跳蚤。
他喜欢看跳蚤蹦跶，最后在黑暗之中，无限痛苦。
死亡，战斗，对央玄倾夜这种活了数万年，不死不灭的生灵来说，都显得太单薄无趣了。
…
烟雨朦胧之中，清酒几酌，南州城外，千万年来，沉埋了数不清的尸骨的古峰之下，黄土之中，已开始长出鲜嫩的萌芽了。
英雄也好，狗熊也罢，无名的小人物，身死之后，皆付与一捧土。
一酌酒念过往，一酌酒忆曾经，一酌酒告亡人，一酌酒慰坟前旧友。
兰迦在这个山谷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段时日的他出齐的安详宁静。
“有些时候，我总是控制不住地去想一些问题，我身上背负的罪孽，要如何去偿还，如今一无所有的我，到底要为了什么，继续走下去，兰涉音死的时候，曾与我说过一句话，她说，以这样的方式死去，至少，这个世界上将会有人永远地将她放在心里，不管她是否，真的背弃了过去的她，背弃了整个长赢，我都明白，她是故意的，她已经，没有想要活下去的心思了，我不忍杀她，同时也不忍让她这样活下去，现在回头去看，她死了，反倒是最好的结果，至少，她不用面对你离开的悲伤。”
他坐在木头搭成的椅子上，手中提着酒坛子，一头黑色的长发并未梳起，随风轻扬，显得落拓不羁。
面前，便是旧友的坟墓。
兰迦已在这边，守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些时日以来，他也有感觉到一些事情，那些自北方传来的特殊气息，诡异的变故，他都有所了解。
然而，他没有办法动身前往，甚至没有办法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他没有立场，因为她的人生可以没有他，当他不在被需要，万千思绪都只能化为惆怅与无奈，无所适从。
兰迦回想起兰涉音的事情，心思更深沉了好几分。
兰涉音选择让他亲手杀掉她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她已经没有再活下去的心思了。
他不忍亲手杀她，也不忍她将自己给毁掉。
她自己，不愿意再活下去了，倘若他不动手，她终究会逼其他人动手，最终越走越黑。
“这么多年来，我都很少唤她阿姐，她以为她的选择是最好的结果，可惜我还是会怪她自私，她的自私，都是因为你，一个多情，一个寡情，如果不是你，她又怎么会将她自己逼到那一步呢？”
很多事情，他不说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兰涉音这么多年，一直将骆樘汮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