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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片刻,他反手捉住了她的小手,握在掌中,紧紧的握着,生怕一松开,就一辈子就再也碰不到似的。
他们相依着,无声的感觉着对方的存在,那是他们生命中赖以生存的唯一。
不知不觉,天亮了。
悲痛的哭声一波一波而来,皇子嫔妃们在清晨才接到噩耗,都陆续前来哭丧。
华宗平开口道:“你去歇息。”
“好。”甄璀璨起身,双腿已麻,侍女连忙上前搀扶。
刚走至殿外,安禾就道:“太后娘娘宣您去如意宫。”
甄璀璨心中一沉,露出疲惫的眼神,‘再忍三日’四个字猛得在脑海中响起,她应道:“好。”
甄太后正卧在床榻上,看着一身孝服的甄璀璨走至面前时,和蔼的道:“你这样子真像是悲伤过度。”
“璀璨是受惊过度,”甄璀璨轻道:“没想到您下手如此之快。”
“我素来如此,是多次因你,而屡屡迟缓。”甄太后道:“能当皇后了,可还开心?”
“开心。”甄璀璨浅浅的一笑,是要开心,只有华宗平当了皇上,她当了皇后,他们才会增添许多能力。
甄太后笑了笑,道:“我琢磨了一夜,也没琢磨清楚,你到底是我的福还是我的祸。”
“俗话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甄璀璨正色道:“璀璨昨夜在想,甄家跟华家的仇算是结下了。”
“你想好了应对之策?”
“璀璨可能别无选择,只能跟华宗平为敌了。”
甄太后頜首,问道:“你可怪我?”
“您这样做是为了璀璨好,”甄璀璨心如刀绞,依旧面带微笑,“璀璨不傻。”
“大殓后,便让华宗平即位。”甄太后的唇角露出满意的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给她一点时间看她是否真的听话,否则,必除之。
让华宗平即位,不过是换了一个傀儡皇帝。
一纸文书昭告天下,皇上患急病驾崩,举国哀痛,天下震惊。有似乎可靠的消息在坊间流传:皇上是自缢而亡,因他常常梦到亡妻,日思夜念,又因他无心皇权而郁郁寡欢,终究寻她而去。
皇上驾崩的第三日,虽无遗诏,理应有太子殿下继承皇位,有太后的拥护,百官均无异议,华宗平在灵柩前即位。
华宗平身着龙袍,接受众臣的三拜九叩之礼,他却目光呆滞,一副兴味索然的样子,又好像是因为没有从沉痛中缓过神。
太子妃殿下甄璀璨随及被册封为皇后,统领后宫。甄太后便成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依旧住在如意宫,新皇入住向阳宫,皇后居于娴宁宫。
虽是有了新皇,皇宫和朝堂的事俨然如以前一样,奏折直接送入如意宫,交由太皇太后批阅。新皇最好像先皇一样,找一件打发时间的事去做。
“璀璨,看,”太皇太后在批阅奏折,喜悦的道:“董弘川传来捷报,洪水得已疏通,只有少量良田房屋被淹,少量百姓迁移。”
甄璀璨研着磨,清声道:“他果然不负众望。”
“我要宣他回京,”太皇太后定睛看她,“他堪重用?”
“自然是,”甄璀璨漫不经心的笑道:“璀璨可要好好的用他。”
“怎么用?”
甄璀璨眨眨眼,道:“要看他能怎么被用。”
太皇太后道:“待他回京,你跟他聚一聚。”
“与璀璨所想的一致。”
太皇太后问道:“皇上最近在做些什么?”
“忙着搬运他的仓库,他前日提出搬回太子府,您不允,他就把太子府的财物搬进皇宫中来。”甄璀璨丝毫不以为然的道:“璀璨连他的面儿也见不到。”
“他对你的爱慕突然消失不见了?”
“不知,璀璨正想找个机会去试试。”
太皇太后笑道:“我也很好奇,他是不是还对你深情不移。”
甄璀璨跟着笑笑,笑而不语。
太皇太后问道:“你对有何打算?”
甄璀璨想了想,道:“璀璨先想试试能否怀上身孕,毕竟这皇权之位上,有个自己的孩子终究是利大于弊。”
太皇太后不置可否,只观察着她如何去做。
这时,安禾来报:“皇上要把太子府中值钱的东西都搬进向阳宫,如今,院中已是堆积如山,他还在搬运着。”
“璀璨,你去看看。”
“是。”
踏出如意宫的一瞬间,甄璀璨的眼眸顿时明亮,清醒极了。她如今已是皇后,是一国之后,她不仅要维护身为皇后应有的尊严,旧仇新恨也该报了。有人自酿恶果,是时候该尝尝其中滋味了。
甄璀璨迎着朝阳,脚步沉稳而坚定,且看这华国后宫归谁掌权。
第九九章()
深秋,天空澄清高远。
迎春河畔落满了柳叶,阵阵秋风吹过,枯叶干巴巴的躺在河边的堤坝。
甄璀璨沿着宁静的河畔来到了向阳宫,院中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十只大箱子,长廊下堆放着各种值钱的摆件,俨然是没有空房子能放置了。
“参见皇后娘娘。”太监宫女们齐齐行礼。
“皇上呢?”甄璀璨扫视了一圈,只有两个宫女认识,其余的都是陌生的面孔,这些陌生的面孔的眼睛充满着与生俱来的警惕。
宫女回道:“在寝宫小憩。”
“去通报一声。”甄璀璨驻步于原地等着,环顾四周,这里跟太子府的宽敞实在无法相提并论。他喜欢宽敞,应是住得很不习惯吧。
不多时,宫女回来了,道:“皇后娘娘请。”
跟在宫女的后面,甄璀璨恍然发现自己并不知向阳宫的寝宫在何处,自华宗平往进向阳宫后,只有她被册封为皇后那天,到过一次向阳宫的正殿。
寝宫的门紧关着,甄璀璨恭敬的道:“臣妾参见皇上。”
片刻后,一扇门半开,只着里衣的华宗平映入眼帘,他睡眼迷朦,侧身让了让。
甄璀璨回首示意所有人都退去,抬脚跨进了寝宫,前脚刚落地,她的胳膊就被握住了,整个人被拽了进去,门猛得被关紧了。
她的心怦然跳动,还未缓过神,身子便被他抵在了门上。他阳刚的气息急迫的压过来,来势汹涌,俊颜迅速的倾近着,她能感觉到他全身心的力量都在俯向她的唇,她轻启开唇,迎接着他,等着陷入他温柔的漩涡中。
近在咫尺之际,他骤然停下,粗热的气息就悬在她的唇边。
他们的呼吸交融在一起,是彼此熟悉的、渴望的、贪恋的暖意。她轻轻的看着他,见他闭着眼帘,眉心紧皱,似乎是在挣扎,好像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在拉扯着他,不容他再向前挪一点点。
只差一点点,她咬了咬唇,呼吸一促,大胆的将吻向他送去,谁知他的头一偏,极快的将唇移开了。
她心中一悸,柔情似水的眼瞳中尽是不解。
恍惚间,他的唇转而凑近了她的脖颈,急喘的呼吸洒在她的肌肤,她的心绪忽然又起波颤动。就是这片细嫩的肌肤,以往的每一次,都会被他的吻细细密密的灼抚。
面对他日夜流连忘返之处,他依旧是悬而不下,只是僵持着,极有耐力的纹丝不动。
“宗平?”
她垂目瞧他,恰好他抬起眼帘。
两人四目相接,对视着。
她看到了他眼睛里强烈的**,强悍到能征服一切,可他的眼睛里分明还有胆怯,有一种临阵脱逃的怆然正在蔓延开。
她思量着,情不自禁的让自己倾向他,投进他的怀抱中。
忽地,临阵脱逃的胆怯占了上风,他的身子仓皇撤开了,后退了两步,像是坚守城门的将军,在最后关头,惨败的逃退到了角落。
“宗平?”她不由得向前追了两步。
他神色阴郁,又连连向后退了数步,退至桌边,抓起茶杯将凉茶灌进了喉咙里,一杯不够,他又连连倒了数杯。
甄璀璨没再向前,无措的站着,心底的悲痛疯狂的叫嚣,使她难以招架。
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个人,笼罩在沉凝的气氛中,有无形的屏障将他们分隔,仿佛难以逾越。
半晌,甄璀璨清声道:“你是应该对我避而远之。”
华宗平倚在桌边小心翼翼的瞧着她,方才竭力控制自己,使得他有些疲惫。
“那天她提出让我跟别的男子试试能否怀上身孕,我忍无可忍,我真的我受够了,受够了她总是莫名其妙突然想到的那些卑鄙无耻的想法。我拒绝了她,她愤怒极了,就突然改变了主意。”甄璀璨定睛看他,喃声道:“父皇的死算我引起的?是我直接造成的?”
华宗平笃定的道:“我并没有认为父皇的死跟你有关。”
“可是我也姓甄,对吗?”甄璀璨问得很轻。尽管华姓宗室都对先皇的自缢沉默,但都心知肚明肯定是甄氏所为,迫于无奈的沉默。
华宗平默默的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是我现在的心情很糟糕,思绪混乱。”
“我能明白。”失去至亲的感觉她身有体会,在她很难过的那段日子,就是他陪在身边。
甄璀璨试着向他走了一步,见他好像没有再避开的举动,便一步步的走到他面前,她能感觉到他的有些颓废,那是一种本不该在他身上出现的东西。他一直是那么的闲适、优雅,笑起来似春风似明月似清泉,如今他把自己关在黑黑的屋子里,流露着不欲人知的伤感。
看他又试图躲她,她有些痛心的问:“你……为何?”
“再等等。”他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认真的拷问自己的内心。
“我等,”甄璀璨轻道:“等你像以前一样。”
“会的。”
甄璀璨相信他会很快调整好心情,他绝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不由得,她想告诉他:“宗平,你现在已经是皇上了,是正统的皇上,你理应是华国的主宰,是皇权的执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