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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所以您还不明白吗？从头到尾她都是在骗您，她爱的人根本就不是您一直都是他！”水桃花开始哽咽说，“她不值得您喜欢，更不值得您去爱！”
院中梨花瓣瓣飘落，落在了红衣公子的肩上。春风再一吹，还是将之吹落在地。
“别说了，桃花。”司莫离嗓音低沉又暗哑说，“是我勉强她在先，知道她心软所以一再地勉强她，事情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也全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不是她的错。”
花瓣飘零，落地无声。
姑娘默默地流下两行清泪，眼中尽是疼惜与怨愤。
“是，她没错！错的是您！”水桃花神色激动说，“您犯的最大的错，就是不该爱上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站在院中再也听不见那个男子的声音，只能听见姑娘的嘤嘤低泣。
司莫离再次紧闭上眼睛，内心一番强烈隐忍之后，终是倏地一睁眼，什么也不说径直大步走向厅外。
“大哥！”水桃花便在这时冲他的背影跺脚叫道，“就算是想起了您她也不会回来的！您别再傻了！别再傻了！”
然而纵是她再怎么生气再怎么激动，他还是一步也不停地就这么跨过门槛从门口消失离去。
树下的红衣公子听见脚步声后转眸一看，正好看见一位修长男子从前厅里快步走了出来。
“大哥。”他刚唤出声，就见对方面色暗沉地翻身跳上了一匹马。然后大门被打开，司莫离轻喝一声白马就奔出了大宅。
骏马疾驰飞奔，经过城郊，奔出城区，一直奔到了城外也依然没有停下。
马上的人心中没有目的地，只管不停地扬鞭策马继续向前。
蹄声哒哒，风声呼啸。
眼前的不是宽敞大道，而是那永远离他而去的女子的倩影。耳边的亦不是风声和马蹄声，而是那个女子如铃音般的笑声和话语声。
“夫君，我刚才许了个愿望，希望每一年的七夕都能和你一起过。”
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他耳边清晰回响，哪怕只是一个神态的变化他也能记得清清楚楚。
“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夫君。”
烟儿……
“我不后悔，夫君，我喜欢你，爱你，心甘情愿做你的妻子，相信我对你的真心，好吗？”
马儿方向一转，由大道驶进了小道。
道旁有丛林，林中有花，还有鸟兽。
“不管将来世间有什么变化，海枯石烂也好，天崩地裂也好，我绝对不会不要夫君，离开夫君！”
烟儿……
“他死了！他死了！我还活着！他死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那么好会死掉！为什么我这么坏还能活着！我不配！我不配！”
烟儿……
“爱，孩子，幸福……莫离，我没有资格再去拥有这些，没有资格……”
烟儿！
马儿突然一声嘶鸣，马上的人空翻跃起，飞入道路旁的树林中抽出长剑就开始寒气尽泄地舞起剑来。
剑花如流水喷溅，削枝断叶，林中霎时群鸟惊飞，百兽四散。
“夫君，我爱你，是真的爱你。”
“他死了！他死了！为什么我这么坏还能活着！我不配！我不配！””
“夫君，人家想你，不要离开你。”
“爱，孩子，幸福……莫离，我没有资格再去拥有这些，没有资格……”
“她爱的本来就是那个男人！就算是不失忆，那个男人回来找她她也还是会跟他走，她以前又不是没这么做过！”
剑气如巨浪澎湃泄出，地面连连炸响。
烟儿，从头到尾，真的都只是我在自作多情么？你真的就此……永远忘记我，永远忘记我们的一切了么？
树叶纷飞，沙沙乱人心。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过去留给我一个人？
手中长剑横向一扫，他毫不迟疑就斩断了一排的树。
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到头来你还是要回到他的身边！
他再持剑一个腾空回旋，将周边树木尽削去树尖。
为什么要为了他抛弃我，为什么要为了他抛弃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做，你心里始终还是最爱他！
剑风与剑气不止，林中“呯隆”声响不断。
周身都被冷峻寒气包围，修长男子面色阴暗孤自忘我地独自舞剑，心中极大的痛令他不知疲惫一招也不肯停歇。
他置身深林，剑毁深林，直至太阳西斜，完全落下山头。
夜幕降临，夜色如水。当月亮越过树稍，幽幽断崖两岸，悠悠笛声飘荡。
一曲尽，凤栖岩上的绝美女子放下唇边玉笛，转头对身边谪仙男子说：“以前你也认识我吗？那你可以跟我讲讲我过去的事情吗？”
听见她的问话后元普低头看了她一眼，说：“我以前并不认识姑娘，只是见过几面，对你过去的事情也不甚明了。”
“哦，那好吧。”姑娘失望说罢，很快神色一转又开心如常笑道，“那今天就不讲我的事情啦，讲讲你的事情吧！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你喜欢吃什么？在这里住多久啦？十五的月亮和初五的月亮你觉得哪个更好看？”
姑娘好奇心大作，一问就是一连串的问题。
“我……家就在此，自记事起，我就是住在这座御仙山上……”他望向夜空，娓娓回答道，“月亮还是十五的更好看吧，毕竟，那时候的更圆，就像是中秋团圆之夜一样……”
记忆回溯过往，一幕幕幻如尘烟。他跟她讲述他的过去，点点滴滴，那些最令他印象深刻此生都无法忘怀的事情。
她仰头盯着他，双手托腮听得十分认真，一次也没有出言打断他的话。
讲着讲着，他突然顿住，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后又低头看向她说：“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你要听吗？”
第328章（）
她眼前一亮马上用力点头，又开心又期待说：“要！我要听！我最喜欢听故事！”
他淡淡一笑，重新望向漆黑的夜空，然后缓缓开口再次对她娓娓道来。
“很多年以前，有一个孩子，他生来就处在乱世，所以一出生就失去了父母和所有亲人，成为了一个弃婴。”他眸光悠远讲述道，“本以为他注定早夭，谁知一个男人突然出现，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带走了他……”
脑海中浮现出一道白色的身影，以及一副俊朗的容颜。
以后你就叫元普，道号墨峦，是为师第二个乖徒儿……是他在对他说。
“……于是那个男人就做了他的师父，他成了他的徒弟……”他继续说道，“……师父抚育他长大，教他读书习字，教他炼丹修道……”
墨峦好乖，这么用功，说不定会比为师更早一步修成真仙……
修成了仙以后就可以保护天下苍生，墨峦想不想成为这个天下的救世主？是他在问他。
“……就这样他慢慢长大，慢慢地领悟了更高境界的仙术……”他说，“……可是他始终还是修不成真仙，也超不过他的师父……”
脑海中的那人突然紧蹙眉盯着他，唇角流血，吃力地唤道：墨峦……
讲故事的谪仙男子不知想起了何事，眼神变得极其黯淡。
“……所以为了能实现他的成仙大梦，他毫不留情地对他师父下了杀手，”他说，“他重伤了这个对他有救命之恩、养育之恩，以及有教诲之恩的男人，从他手里夺走了仙人的内丹……”
那人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镜面……
“他就这样如愿以偿地羽化登仙，成为了这个世上最尊贵也是唯一的至仙。”他接着说道，“可是这还不是结束，他为了能让世人瞻仰他崇拜他，他返回到他的生长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的师父和师兄弟姐妹全部赶下了山，然后他就成为了那一山之主，做了那一派之首……”
天上碎星几点，月不圆，残如钩。
崖边巨石上的男子眸光如往日般悠然深邃，他不再接着往下说，像是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呵……”一番沉寂过后，他突然清浅一笑，说，“如果是换作姑娘你，一定不会像他一样，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去伤害自己的师父。”
凌轻烟点点头，嗓音清脆地回答说：“嗯！我最喜欢师父！我不会去伤害他！”
闻言他又一笑，然后看向断崖，又久久不再说话。
“后来呢？”姑娘却在这时好奇追问，“后来怎么样了？那个人和他的师父和好了吗？”
被她的问话拉回了神思，他微微摇头。
“没有，”元普口吻怅然说，“从那以后师父就再也不肯见他，而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师父。”
“哦，跟师父道个歉不就好了吗？”姑娘不加思索说。
有一丝怔神从他眸底滑过。
“……道歉？”他呢喃重复，说，“只是道个歉，就足够了吗？”
“不够的话就再亲一下就好啦！”姑娘睫毛扑闪，天真十足说，“以前我也经常犯错，经常趁师父睡着的时候拔他的白头发，师父很不高兴，说我是个坏徒弟，我就跟他道歉，然后往他脸上亲一下，他马上就原谅我了！”
姑娘心如赤子完全不懂世事，自然也就不懂……自己这是被某师父占了便宜。
“……那是因为你犯的只是小错，所以才会被轻易原谅。”元普平静说，“可那个人犯的是大错，他师父是不会原谅他的。”
“哦，那以后我再也不拔我师父的白头发了！”姑娘继续天真说，“我不要犯大错，我不要师父生我的气！”
他低眸，对上她纯净的眼神。
“呵……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你的师父。”他淡笑说，“其实这几天听你说了那么多，我觉得你师父跟我师父很相似，就连吹笛子的习惯和技巧都差不多。如此想来，这也应该算是你我之间的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