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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裳迎着春光浅笑:“今日有进项,总算能吃上一口肉了啊。”
李娴看她如此高兴,嘴角也忍不住扬了扬:“那枚玉佩将军不一同当掉吗?”
华裳一把搂住自己的胸,像是怕他抢走她藏在胸前的玉佩一样瞪他:“你说的这是什么傻话,漂亮小娘子送的礼物怎么能当呢?”
她舔了舔唇,甜滋滋道:“我就算是吃糠咽菜,也不能辜负女孩子的一片心意。”
得,您还真准备往风流郎君方向发展吗?
李娴胸口顿觉一阵憋闷,可不善言辞的他越到了重要时候,越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春风拂动,送来丝丝缕缕的胭脂香气。
华裳踩过石板上的积水,只听耳边传来一声娇呼:“是华将军!”
紧接着,她就被香风围住了。
华裳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原来她随便走走,竟然来了安乐坊,坊中多是卖唱卖笑的女子。
“华将军可是好久未来了。”
华裳露出懒洋洋地笑容,毫不避讳道:“最近你们生活的好吗?没有受到欺负吧?”
花娘捂唇笑:“自从上次华将军打跑了来欺负我们的郎君,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安乐坊的姐妹是被华将军保护的,哪有敢对我们无礼的。”
华裳点头:“这就好,有事的话直接来找我便好。”
花娘媚眼轻抛:“将军放心好了。”
华裳摸了摸鼻子:“不过,我也不是将军了,你们还是别这样叫我了。”
“那可不行,在花娘的心里,将军可永远都是将军。”她的手挽住了华裳的胳膊,轻声道:“即便世人都说您不好,在花娘心里您也是第一等的英雄,是花娘永远的将军。”
“是啊,是啊,在我们心里也是一样的。”围绕在她身边的娘子也不停赞美着。
华裳被众人簇拥着,怀里也被塞了无数娘子的心意。
“承受美人恩真是天下第一等风流事。”华裳将东西扔给李娴,左拥右抱着两个娘子,低声道:“有机会我一定会看你们的,你们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花娘柔声道:“朝堂比战场更要无情,将军也要照顾好自己,若是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虽然妾身如蒲柳,也愿肝脑涂以报将军之恩。”
华裳笑容阳光:“我怎么会让你们为我冒风险呢?我在外面抛头颅,洒热血,不就是为了让你们穿的美美的,吃的好好的吗?放心了,我好得很。”
李娴揉了揉耳朵,怎听怎么觉得这话不对劲儿。
花娘依偎在她的怀中,低声道:“将军要小心王太师,花娘听一些客人说他一向不满将军,恐怕这次将军的罢官也有他的手笔在。”
他当然不会满意她,若是满朝文官之首,风华冠长安的王太师对她这个粗人青睐有加,那才是最大的笑话。
华裳垂眸,细长的温柔地拂过她的青丝:“美人的叮嘱,华裳一定牢记心头。”
花娘垂眸一笑,双手抱住了她的腰,更加依恋她了。
“将军虽是女子,却腰韧腿长,想必在帐内也必然英勇不凡,花娘好希望能伺候将军一次。”
华裳闻言大笑,她勾了勾花娘的下巴:“我怕花娘你会吃不消啊。”
“将军”花娘轻声呢喃。
跟在他们身后的李娴宛若泥塑人,只迈着双腿死死跟紧华裳,对华裳宛如风流郎君一般的做派一律视而不见。
不过,将军一向大大咧咧,有些事情将军不记,他却不得不为她记着,比如,今日花娘所说的王太师一事。
第3章()
步出了安乐坊;华裳双手负后;不紧不慢地走着;桃花落了满头也不扑掉。
李娴蹙紧剑眉;再也看不下去了。
“将军。”
华裳:“唔?”
她停在树下;眼尾上挑;眼睛半眯;冲他懒洋洋笑着。
春光明媚,她笑靥更是有种说不出的魅力,讨厌华裳的人会认为那是一种嘲讽;喜欢华裳的人却认为她的笑有种媚人不自知,她这个人就如同她的名声一般,爱她的人爱的要死;恨她的人恨的也要死。
李娴抱着安乐坊众人馈赠的瓜果糖茶;闷声道:“别逛了。”
华裳歪歪头,打量了一下他怀中抱着的东西;点头道:“嗯;行;三娘说府中缺少的东西都已经办置妥了;那咱们就打道回府吧。”
华裳锤了锤肩膀无奈道:“都怪我;不但被撸了官职;还被罚了俸禄,害的你们跟着我受苦。”
李娴摇头:“坑杀那些人不是您的错,要怨也只能怨那些文人鼓捣出来的军功制;是我们无能才让您”
华裳摇了摇手:“多说无益;再说,我现在也挺好的啊,戎马半生,总算能有机会休息休息了。”
李娴垂着眼皮,冷淡道:“您也才双十年华。”
“啊?居然这么年轻吗?我还以为我年过半百了,果然边关的岁月过的更快一些啊。”华裳轻笑一声。
李娴眼巴巴地望着她,心里忧虑又焦急,可不善言辞的他也只能干巴巴挤出一句:“将军您应该对自己更好一些。”
华裳摇晃摇晃地前行:“有吃有喝,还不用打仗,不是挺好的吗?”
李娴抿紧唇:“您看哪个拥有爵位的混到您这个地步?居然没钱到需要需要”
出卖色相,接受安乐坊娘子的馈赠。
李娴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华裳笑嘻嘻地安慰李娴:“你换种想法,这明明是大家对我的爱慕,唉,娘子们还真是可爱。”
李娴无声叹息,都怪军营里那些兵油子带坏了将军。
他低声道:“我的钱一直都攒着,既然我住在将军府中,自然也该出一份力。”
华裳“唔”的一声,转过身,倒退着走。
“你的钱不是攒的老婆本吗?我怎么能用你的钱,害你娶不到老婆怎么办?”她眨了眨眼,打趣道:“难道要把我自己舍给你吗?”
“将军!”李娴一张冷硬脸顿时涨红了,原来他也不是塑像。
华裳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
李娴重新板起脸,说起正事:“坑杀俘虏一事只有军营里的人知道,都是忠于将军的,王太师怎么会知道,还在陛下那里参了您一本?”
华裳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知道。唉,我天生不是动脑子的料,想不到,想不到。”
李娴:“将军,您好好想一下自己究竟在军中得罪了什么人?又或者您帐下哪个人会背叛您?”
“我是想不到,大家都一锅吃过饭,一起骑过马,一起洗过澡的战友能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李娴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说到一起洗过澡,他就忍不住想起一件荒唐事——那时候营中的大家找了个温泉池子,准备好好泡泡澡,解解乏,谁料刚泡到一半,他们的将军就只穿亵衣跑了进来,说要跟他们一起泡,吓得池内所有人当场变色。
将军在军营中混久了,总是不拿自己当女人,可他们记得啊!
他还记得当将军跳进池子里的时候,一向最潇洒张狂的孟军师都傻了眼,还被酒呛住了。
“如果那个时候孟军师还在的话,一定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如果现在孟军师在的话,也一定知道谁是奸细。将军,您与军师之间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他会连行礼都来不及收拾就直接骑马跑了?”关于这件事,李娴一直未解其谜。
华裳一脸不在意,她懒洋洋道:“你就当我调戏了他,他一时想不开才跑了吧。”
李娴整张脸纠结成一团:“将军,我不傻。”
你若真的调戏了军师,军师只有欢喜以就之的份儿,哪里会连夜逃跑啊?
又是一桩无头公案。
李娴耐心劝:“您还是早些将军师找回来吧,我们都是脑子不好使的武夫,如果以后再遇上被人陷害的事情怎么办?”
华裳随手折了一根草叼在嘴里,含糊道:“怎么会这么巧?”
看您的桃花运,就知道您运气不好了,说不定就这么巧。
两人刚迈上朱雀大街,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队人赶到了一旁。
“这是有什么贵人出巡吧?”一旁的平民踮着脚,一脸兴奋地讨论。
“咦?什么贵人啊?”华裳叼着一根鲜绿的草杆,手臂搭在李娴的肩膀上,好奇张望。
李娴在心里叹了口气。
将军啊,您自己就是贵人,还瞧什么贵人啊,朝堂上哪个贵人没被您敲过竹杠啊不,是欺负过也不对,是打过交道。
这时,一阵清脆的铃声伴随着马蹄声传来。
华裳看清来人,“呸”的一声吐出了口中草杆,懒洋洋道:“是他啊。”
谁?
李娴抬头望去。
朱雀大街的尽头行来一匹高大威猛的白色骏马,缰绳辔头上装饰着金铃流苏,马上坐着一位身着紫色官服的郎君,官服饰以凤池,长袖飘然当风,一身盛世文臣的骨气风华。
大周曾规定三品以上官员着紫袍,文臣官服绣飞禽,武官官服绣走兽,用以区分,但官服绣着凤池者,大周独此一人。
他双手捏紧缰绳,半垂着眼,盯着缰绳上系着的金铃,眉头紧锁,一副端庄持重的沉稳模样。
华裳轻嗤:“那只老狐狸又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李娴轻咳一声,提醒华裳的声音太大了。
可他也能理解华裳的不满,任谁见到自己的老对手逍遥自在,自己却沦落至给人让路的地步,都会愤懑吧。
华裳惋惜道:“只是可惜小凤凰了。”
李娴这才反应过来,华裳说的是王问之那匹马。
华裳捏着手指“咔嚓”作响:“小凤凰本应该跟我驰骋疆场,纵横草原的,可惜了,成了他的坐骑之后连长安城都出不去。”
武将之首的华裳与文臣之首的王问之一直以来都不对付,御马苑中的这匹宝马也是华裳早就看好的,也跟圣人打过招呼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