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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卫靖摔成了白痴?”李靡回想著那夜情景,他在落水前即已吓得昏死,此时便也信以为真。
“是啊,医不好啦,下半辈子只能当只人形猴子。”那人影点点头,继续说:“不过你也摔了个半死,本来鬼卒都要来拘你了,我在地府也颇有势力,便差使鬼卒,将你救起,可是你三魂七魄给摔跑了两魂一魄,你是不是觉得全身没力气,走起路轻飘飘的,好似鬼一样,耳朵听的声音都不清楚,舌头也滋麻麻的……”
“是啊!是这样子没错……”李靡惊愕地摸著脑袋,害怕地又哽咽起来:“我摔走了两魂一魄,那还能活吗?”
“傻孩儿,你别担心,我派出许多手下,已经寻回了你的魂魄,再过个几天,地府大夫便要将你那两魂一魄装回你身子里啦,你可知道你康复回去之后,第一件事是什么?”那人影咳了两声问。
“吃东西,我肚子好饿,我要叫胡大厨子多做几样菜吃吃,然后看斗剑、看比武、睡姑娘、看猴儿戏,啊呀……卫靖摔成白痴,这猴儿戏可看不成了……”
“蠢材!”那人影怒叱一声,四周红影飞旋,嗡嗡作响,回荡著鬼哭神号。
李靡吓倒在地,抱著头问:“爹爹……我说错了什么?你……你不要生气……”
“你回去第一件事,便是要下令杀八长老,要你的神武堂手下,将八长老的脑袋一个一个给斩下,将他们的心挖出来下酒!”那人影怒骂。
“我……我不想吃老家伙的心……”李靡连连点头,说:“爹爹你说的没错,那八个老坏蛋是一定要杀,该杀,竟敢害我和爹爹,可恶!不过……不过……我就怕青眼儿不听我话,他们一向……一向都是听八长老号令行事……”
“是吗?”那人影语气高拔,说:“当年我设神武堂,用意便是制衡八长老,怎地神武堂不听你号令,却听那八长老号令?”
“唔……”李靡唯唯诺诺地说:“平时……平时我都在忙,得照料一大群香喷喷的姑娘,没空和青眼儿这干臭男人说话,我常常骂他们,有时……还赏他们巴掌,要分派什么外务,都是直接由八长老向神武堂下令,我……我以前很信任他们,哪里知道他们八个这么坏!坏老头、贱老头……”李靡越说越气,骂出一长串脏话粗口。
“嗯,神武堂若和八长老同个鼻孔出气,这可有些麻烦……”那人影又问:“无双堂呢?无双堂势力最大,难道他们也听八长老?”
“这……”李靡瞪大眼睛,思索半晌,摊了摊手:“我不知道……我很久没和无双堂堂主说话了……”
“无双堂的堂主死很久了!”那人影又怒,骂著:“无双堂四个副堂主,哪个听你的话?谁和八长老较亲近?”
“对……对!无双堂没有堂主很多年了,我还记得那堂主姓……姓……”李靡想半晌也想不起来从前那无双堂堂主姓啥,便挥著手说:“死了就算了。那四个副堂主……满全利、秦……秦什么先、鲁雄、马天亮,他们……应该……”
“是秦孟先、马天敬!”那人影怒斥:“哪一个和你较好?会听你的话?”
“是……是……”李靡战战兢兢地想,苦思片刻,高兴地说:“应当每一个都和我很好,他们时常送东西给我!”
“他们送东西给你是巴结你,要你让他们做堂主,现下你摔了个半死,他们全去巴结八长老啦!”那人影越听越怒,又问:“你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你在帮中难道没有好朋友、好兄弟,是可以倾吐心事,愿意替你水里来、火里去的好部下……”
“大家都听我说话,都替我做事……”李靡眼神茫然。
“也罢、也罢……”那人影低叱几声,语音转为凄苦:“这也怪不得你,一切都是那八个坏家伙的主意,他们害死了我,再设计害你,眼下他们便要夺了你的帮主之位,夺我李家基业,可怜的孩子,苦命的孩子……”
李靡听那人影这么说,忍不住便哭了出来:“呜呜,爹爹,爹爹……李家的基业便要让八个老混蛋抢啦……我好可怜……好命苦,我肚子好饿,好冷,这儿好黑啊……”
“孩儿,你别这么伤心,总是有办法,让爹爹替你想个法子,你可要听爹爹的吩咐,你肚子饿了是吧……”那人影晃了晃手,一个黑东西缓缓落下。
李靡伸手去接,是一个竹盒,里头装著饭菜,跟著又有一个东西落下,是一条厚棉被。
“我好饿,我要吃啦!”李靡高兴极了,又哭了几声,大口扒起饭来,狼吞虎咽著。
“孩儿,记住我的话,你吃饱了,力气足了,魂回来了,便去替我报仇,替你自己报仇,杀八长老,你一人成不了事,我会替你安排一批帮手,他们可都是地府的好手,个个凶神恶煞,怕吓著你,所以脸上戴著面具,他们会帮你夺回闯天门帮主之位,你可要听他们的话。”那人影严肃说著。
“是、是,戴著面具好,我最怕鬼了……”李靡猛扒饭盒,吃得满脸饭粒。竹盒子里一半是淋了调味香油的热米饭,另一半是两样青菜、烧肉、半颗水煮蛋,这是他打从出生以来最寒酸的一顿饭,却是他吃得最畅快满足的一顿饭,大口猛食之下,只觉得便连食胜天胡大厨子都做不出这么好吃的饭盒来。
他很快地吃完饭盒,只觉得昏昏欲睡,将厚棉被裹在身上,一阵温暖,想了些心事,觉得人人都欺负他,难过之余落下几滴眼泪,便又不省人事了。
密室顶端的黯淡红光后头,贝小路扯下脸上的假胡子,嫌恶地扇著风,领著几个随从快步离开这暗红小房,囚禁李靡的密室这小房的床底下。
她让李靡的屎尿味道熏得反胃作呕,回房换了干净衣物,来到会议房,见到探查回来的乐建,向他点点头。
乐建便说:“我重返英雄会第一日,大扬府上一片肃杀之气,所有的宴赏活动全部取消,说是土匪已经攻入海来,外县也有数路土匪集结成军,随时可能会大举入侵。”
“哼!八长老故意差使内鬼向土匪通风报信,要他们开始作乱,想以海来百姓之大难来掩盖帮主遭劫这祸事,遮丑罢了!还可以顺便将土匪作乱和帮主遭劫串成同件事儿,全赃在我飞雪山庄头上。”贝小路冷笑几声,跟著又问:“李靡不在,闯天门帮众私下反应如何?”
“我暗中观察所见,一干帮众脸上都瞧不太出著急慌乱,像是没事发生,到了第二日,宴赏活动恢复,大伙儿又开始喝酒玩乐,也没什么愤慨样子。”乐建报告著。
贝小路点点头,冷笑说:“李靡可是那八个老家伙苦心栽培出来的傻子,便是要闯天门上上下下瞧不起他、不爱戴他、心里唾骂取笑他,别说遭劫失踪,便是身首异处、五马分尸,大概也没多少帮众会真心为他落一滴眼泪,届时闯天门当家之位,八长老取而代之,可是名正言顺、堂而皇之。”
一旁的娄牧插话说:“那咱们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那些家伙嚣张得意,咱们现下擒了闯天门帮主,下一步该如何做,小庄主可有主意?”
“已有了个谱儿,但还得仔细想想……”贝小路沉思一会儿,想到了什么,急急地说:“这儿不能久留,八长老差不多要知道前两日的黑蛟帮让咱们灭了,或者会再派其他家伙来攻岛,虽说庄内机关重重,但咱们人少,终究不利,时日一久,八长老掌握实权,李靡这王牌便渐渐没用了,大伙儿整备整备,一入夜便离岛赶赴海来其他据点,周详计画下一步。”
贝小路又说:“去将卫靖也叫来,那家伙鬼点子多,说不定他的狗嘴也能吐出好主意。”
“他已经走了。”娄牧苦笑应答:“他今日一早,便向咱们要了艘小船,独自离去了。”
“什么!”贝小路有些诧异,气恼骂了几声,随即沉下脸来,说:“哼,飞雪山庄是什么地方,任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怎不在他船上凿几个洞,淹死这只臭猴子?”
娄牧哈哈一笑,说:“既然庄主有令,下次他再乘船,我便去凿几个洞。”
“这就好……”贝小路默然一会儿,又说:“凿之前和我说一声,我也要瞧瞧泼猴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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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贝小路设计怂恿李靡仇视八长老的同时,通天河那方的大扬府上也不安宁,好端端的午宴让卫靖一阵大闹,惹得豹子堂唐氏兄弟、无双堂马天敬欲对他动手,和胡白、樊军等分立对峙,都等著月临堂表态,月临堂堂主曲文瑛却和杨仇飞一同现身,且言明站在杨仇飞一方,局面登时逆转。
与会宾客们虽然未必心服李靡,未必真心关切这颟顸帮主的安危,但英雄会终究是群豪剿匪盛事,身为主人的李靡被劫,各路与会帮会同样脸上无光,加上土匪进犯消息每日报入大扬府,都说白寨、四方会、铁爪帮等土匪帮派残恶不下往昔,大伙儿心思动摇,此时见到了昔日剑王,个个信心大增,各路帮会纷纷拥上嘘寒问暖,拉攀关系。
马天敬、唐氏兄弟愕然于这丕变情势,尽管心中不服,但仍将己方弟兄全赶回座位吃菜,也有模有样地上前与杨仇飞敬酒,杨仇飞高调回礼,朗声向所有宾客说自己可是来相助剿匪,又将捣乱的卫靖斥责了一番,卫靖也配合得当,领著百来只猴儿嘻皮笑脸地向马天敬、唐氏兄弟赔不是,话锋一转,却又说:“闯天门的兄弟、各地英雄好汉、哥哥叔叔们,我卫靖可不是存心和八长老过不去,但帮主遭劫,土匪们来得又凶又急,我心急得不得了,火急著赶回大扬府准备召集人马去救帮主,谁知道八长老已经率著帮中主力退回总坛守备,我觉得大大不妥,这才鸡毛子鬼叫……”
杨仇飞喝止卫靖,插口说:“八个老……八长老如此调度,自有他们用意,若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