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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闯天爷的儿子对吧。”方才那老翁拉著李岳的手叫著:“闯天爷以前带领咱们打退了土匪……现在他的儿子也是如此……”
“闯……天……”李岳回过神来,只见前头激战一片,杀得不可开交,他咳了几声,仰起头来,只见到天上大云翻卷,遮住了晴明,隆隆雷响之后,点点冷雨打在他脸上,跟著是更多的雨水泼洒落下。
“下雨啦,趁这时候救火!”远处住民叫了起来。
“闯天……”李岳沙哑地说:“是我爹爹。”他一面说,又推开了老翁,抢过了一个大汉手上的剁肉刀,一拐一拐向土匪走去,嘴中呢呢喃喃:“爹爹……对了……要打土匪。”他拐了几步,速度加快,奔跑起来,突然仰天大吼。
“杀土匪──”
巨吼划破长空,似在呼应著天上一记一记的烈雷。
“杀土匪──”
李岳身子再度飞腾而起,铁爪帮的马队让这长啸吓得纷纷抬脚乱踢,两侧店家四面八方杀出了人。
“帮忙,大家出来帮忙!”子午大道上的住民纷纷涌出,有的救火,有的搬抬伤患。
更多的人奔跑跟在李岳的身后,朝著土匪阵冲去。
“哇──”土匪阵中那些马队成员纷纷站起,视线很快地从李岳及周边百姓身上向后移去。
那是一支更为壮大的队伍向这端冲涌而来,队伍之中立著一张一张的大旗,字号纷杂互异,什么字都有,但数量最多的是一个“雷”字。
第四十八章 归来
大雨哗啦啦地降下,将通天河面打得如同沸水一般,大扬府上除了雷声、雨声,其余什么声音也无,这阵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半晌之后,雨势渐歇,只剩飘飘细雨。
观水阁位于大扬府临著通天河畔一座人工小岛上,有数条白石大桥与大扬府府内地相连,桥下备著十数艘小舟,舟中伏著一批钟至友旗下的无双堂众。
豹子堂藏于栖武楼、月临堂镇守听风轩、周彰旗下无双堂潜身梨华院,各路捕快、守卫等则藏身于大扬府辽阔庭园中的大小亭子、树丛后头。
至于那七层楼高的观水阁里则聚满了各路宾客、剿匪英雄,元长老与宾客当中地位较高的头头,全聚在观水阁第七层廊台上,远远地眺望子午大道。唐铁、曲文瑛、钟至友、周彰等众堂口领头也率著若干随从聚于此层中,埋伏于其他护楼中的堂口指挥,则是各领头麾下副手。
杨仇飞静静躺在观水阁七层厅中那张躺椅上,身边围著樊军、茶老板等一干传话人,以及本与他亲近的宾客们。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大雨降下前,大伙儿见到了远方子午大道一方滚起的浓烟,心中忐忑不安,知道果如元长老所言,土匪攻来了。
虽说土匪压境未必便是与杨仇飞勾结,但杨仇飞始终一句话也不说,像是听不见他人说话一般,有些人只当是杨仇飞心虚默认。
四周的守卫盯得极紧,要趋近杨仇飞身旁的人,便要解下兵刃,樊军、茶老板等知道此时若是抗拒,便正好落了长老口实,说他们要里应外合,便也配合地缴出兵刃,这么一来,多数人宁可静观其变,因而在这当下,仍愿意守在杨仇飞身边的宾客,比起先前主厅上出言相挺的人可是少上许多。
“这阵大雨来的正是时候,先将大扬府打湿,便不怕土匪火攻了。”一个宾客呼了口气,抹去让风吹在他脸上的雨水。
“是啊,天佑海来。”元长老嘴上虽这么说,脸上却不见喜色,若是子午大道上的火烧得不够旺,届时剿尽两路土匪之后,诸路英雄便没火可救了,这功绩是略略少了那么一点。
元长老有些后悔将这戏码安排在大扬府上,倘若是在闯天门总坛表现,那可有多威风,附近热闹市街千万只眼睛全看著他一人居高临下地调度各路英雄,给予残暴不仁的土匪迎头痛击,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元长老微微出神,正想像著自己站在总坛十数层的高楼边,举著佩剑指挥底下抗匪大军,身后一面面大旗扬起,海来市民齐声欢呼的场面。
他这么想时,不由得摸了摸腰间佩剑,那佩剑是卫文亲手打造给他的剑,材质为陨铁涂上银漆,剑身轻巧薄锐,刻有银亮龙纹,剑鞘、剑柄华美而不失庄重,剑柄末垂下的缀饰绳结上还有一块小巧长形金银挂牌,上头刻著「总堂副堂主元鸯佩剑”字样,元长老独独对这小牌不甚满意,却又不好埋怨卫文,他另差人打造了一块略大的牌子,心中盼著正式换上自己这面牌子的那天。
“一个多时辰了,怎地还没见到土匪?”
八长老听见不远处有宾客这么说,微微一惊,打起精神望向更远,只见到大扬府外奔入一匹快马,挥舞著一面小旗。
“来了、来了!”观水阁上上下下抖擞起精神,只见到闯天门探子退开后不久,几处大门便涌进了大批人马,浩浩荡荡地往观水阁的方向走来。
“真的是哪儿都不去,直直往观水阁来。”“元长老说的是事实。”观水阁数层楼中驻守的宾客有的将手按上腰间佩刀,有的微微提起长杆兵刃,就等那批队伍大半渡过石桥,观水阁上信号发出,四面围攻。
然则那批大队却在离桥十余尺前停下,队中人马立起数面大旗。
“啊!是闯天门啊。”众宾客以及埋伏各处护楼的伏兵们,见到这大队人马突然停下、张起旗帜,仔细一看,旗帜上的字样不是“闯”字,就是“地城”,这才发觉有异,纷纷松了松手中紧捏著的兵器。
“是地城堂啊!”观水阁上曲文瑛、唐铁等一干堂口头头们向下张望,认出这队伍是地城堂人马,地城堂组成之后,一直在地底活动,由八长老直接下令,甚少与地上其他堂口交流,也因此大扬府上其他闯天门帮众,起初没能从他们服饰装扮认出这队伍是同门堂口,直到瞧见了闯字旗、地城旗,这才知道是地城堂来了。
此时只见这数百名地城堂众列队整齐,阵中央缓缓挪动,抬出一张破烂木椅绑著两根长竿制成的小轿,轿子上坐著一个垂头老者。
“是神武堂驼神啊!”观水阁中的宾客有些眼力好的,见了远远轿上那老者,认出是神武堂的驼神,可是大感讶异。
“元长老不是说在他竭心计算之下,加上神武堂驼神身涉大险,混入四方会中,潜伏在大头目韩野身边,要等信号发起,一刀斩下韩野脑袋。怎么……”宾客们惊异谈论著方才元长老意气风发时讲述的剿匪妙计怎地和现在所见全然不同。
“你懂什么?神武堂驼神武功高大家都知道,他一个人杀了四方会全部,也没什么。”守在杨仇飞身旁的卖艺叔听了前方廊台上宾客讨论,冷笑著打岔。
元长老双手按在廊台那雕木扶手上,直直看著观水阁石桥外的驼神,不解为何此时情形和他计画中不同,他急忙下令:“地城堂来得早了,快迎驼神上来,带地城堂至他处埋伏守御,等待恶匪到来。”
两个莲花堂的帮众领了号令,急急转身下楼,绕绕转转、弯弯拐拐,终于奔出观水阁,奔过阁外庭院,奔过白石大桥,奔至驼神身前,碰的一声,让卫靖两拳打倒在地。
“呃──”观水阁及四周藏伏帮众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由于卫靖这两拳打的全然不可理喻,大伙儿刹那之间有的以为是那通报帮众自己滑倒,有的则想那帮众冲得太急,要撞上驼神,神武堂侍卫才将之击倒。
卫靖脸上仍然带著黑皮面罩,他一手缓缓扬起,然后挥下。
“土匪不会来大扬府,土匪已经给剿灭了──”数百名地城堂众齐声呐喊。
“驼神,长老要你上来!”观水阁上一干宾客向下呼叫。
“长老,驼神要你下来!”地城堂众呐喊回答,又喊:“土匪不会来大扬府,土匪已经给剿灭了──”
众宾客听了底下叫喊,也不知是真是假,纷纷交头接耳,骚乱不已。元长老身子微微发颤,撇过头,用极低的声音吩咐身旁莲花堂堂众:“驼神受人挟持,放信号,四面围攻。”
那堂众怔了怔,转身奔走,来到那通往观水阁屋顶瓦檐的一条立梯,要去施放早准备好的信号烟雾,他爬上立梯,来到屋顶夹层间,却见一整排的信号炮全给切割得零零碎碎,一根木旁还蹲著一个黑衣少女,见了那莲花堂众,便对他笑笑。
莲花堂众不知这少女是贝小路,正要开口喝问,颈子便自后让人架住,将他提著往上一撞,这天顶隔层只有半个人高,这莲花堂众让人勒著颈子撞上顶端大梁,登时昏厥。勒他那人是乐建。
“换上他的衣服,下去照我的话说。”贝小路吩咐乐建,跟著又低身趴伏,自脚下木板一个凿出的小洞偷看七层中众宾客的骚乱动静。
乐建换上这莲花堂众的衣服,下了立梯,回到众人身后,大喊:“元长老,底下那些人真是地城堂,千万别下围攻令!”
乐建这么一喊,众宾客全回过了头,望著乐建,乐建便将这番话又喊了一遍。
元长老身旁的莲花堂副堂主愤怒指著乐建喊:“驼神已受人挟持,底下那些人是土匪!长老之令,你这家伙啰唆什么?”
“你怎么知道驼神受人挟持?是土匪告诉你的?”卖艺叔插口说。
“底下不过数百人,大伙儿下去,听他们怎么说。”曲文瑛高声一呼,招了招手,领著几个月临堂众准备下楼,同时向樊军、茶老板等说:“将剑王一同领下。”
“是。”猪肉先生大呼一声,与茶老板、卖艺叔一同抬起躺椅。
一群莲花堂众围了上来,持使兵刃将曲文瑛一行团团围住,带头那人说:“月临堂想抗命?长老要咱们埋伏在这儿杀土匪。”
“都说土匪不会来啦!”猪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