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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轻描淡写叫皇帝怒喘骤收,似生生被什么铡断了气息。
眉翎若无其事的垂了眼棋盘,顺手捻了一白子在指尖把玩,并不看他一眼,只漫不经心的冷嗤,
“皇上何必故作讶然呢!由来美人计,美人不知道啊!我为运筹,信做帷幄,皇上下的一手好棋,我实在自叹不如,只是”
一颗白子信手一抛,敲乱了一盘棋局。
“作为棋子,也有资格下棋么?”
棋盘上的玉瓷声碎乱,叫谁的心起了丝惶颤?
宇文灏不知她是如何得知的,但他头一回束手蹑脚的去杀一个人,这般费尽心机居然就是为了瞒一个女子。
也许太尉说的对,他不该认真,他不该为一个女子瞻前顾后,他不该整夜都在想以后怎么补偿她,她到底还是知道了。
她果然如他所料,她对陵安王
“你是怨朕骗你了,还是”
话不知怎么就问出口了,像是孩童般期待着解答,然未待他问完,冷声已干脆的碾下,
“不,否则,我刚才不会打那一巴掌!”
那一巴掌倒是为了陵安王?
宇文灏恍然一怔,他方才竟然还在想她若说是因为他骗了她,那如果打了,她心里能好受点,这一巴掌他也认了,他确实利用了她,可她果然没叫他失望,与他揣测的一模一样。
突如其来的窒静中,殿上有惘惘的笑声突兀的扬起,宇文灏猛的收力,将人直掳到身前,唇在她耳上强压出残戾的音线,
“为什么,朕能给你的难道不比他多?”
暗烈的眸子里涌动着酷烈,眉翎安静的直视着。
那眼中除了不屑,鄙夷,暴怒,嫉恨,可能也有那么点爱吧。
在江山与皇权,前朝与后宫之后,也许有那么点温存。
但为了前面这些无论哪一个,那点温存都随时能为之践踏,一次又一次。
为什么?
也许,这个问题该叫他自己来回答。
“皇上在扬州的时候为何要给我那把袖剑?哦不,你是赐给我的!”
“剑能干什么,自然是防身了,你那把破刀”
“这样的东西,我想七爷永远不会给我,因为他在我身旁,我何须剑来傍身?”
这就两人最大的区别,眉翎想着轻轻一嗤,“有句话忘了告诉皇上,只有当被施予的人是在乎的,你的施予,才有意义!譬如,后位!”
不在乎,是最好的报复!
最后两字不蔓不枝的吐出,皇帝面上早已是阴沉的暴戾。
“言则朕许你的唯一,你不屑?”
“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眉翎略收了收笑意,她一直在笑,原来痛怒到极点,神色是会反常的只剩下麻木的笑,还有那她从来不打算说的话,亦如决堤般汹涌而出。
“皇上那晚说不能打破后宫的平衡,那姑且让我猜猜”
她昂首迎上他目光,眼底有讽刺在疯长:“是否,我家破人亡就是作为皇后最好的家世,皇上既不必担心外戚干权,亦不用担心内戚扰政,我孤身一人在这深宫里只能仰仗你的鼻息,从此为你所把控啊?”
一字一调如碎金断玉,宇文灏喉结猛烈的搐动,却发现这话他无法反驳。
可心为何阵阵的抽痛,是因为她的不屑,还是因为这些理由在她那早,就没那么重要了?
他要找一个家破人亡又易掌控的女子有何难?
“你脑子里就只想到这些了?”
暗哑残嗥几乎不成调,竟还有莫名的希冀,颈上的力不知何时已松开了,眉翎并不意外,就像他下一刻会扬起的手,亦如她所料。
“不,我还想到了,倘若我应了皇上的话,我定会成为第二个太子妃!”
“你敢”
一句话直接挑起他心里的刺,面上猛然掀过一阵凌冽的袖风,眉翎好整以暇的睨着那高高扬着的手。
不得不承认,她今日亦是失控的,说不出来为什么,那一刹的恨与怒,远比她几日来受的巴掌与鞭笞,乃至险些丧命都狂烈的多,她冷静的失着控。
少顷,仍不见皇帝高举的手有动静。
她上前一步,扯了扯他另一个袖口。
“皇上不若换只手吧,这边脸被你女人打过了,你打另一边吧!”
身子猛的一震,宇文灏错愕的盯着她,扬起的手早已无法绷紧。
他早就知道,这手,他根本下不去,更遑论她说这样的话,淡淡的语调蜇的人心疼。
蓦地发现她从一进来,三言两语完全掌控他的情绪,一句叫他怒,一句叫他痛。
“你故意的,你就是故意要气朕?”
“皇上打是不打?不打,我可走了!”
眉翎不置可否的转身,冷不丁的,颈上又捞来一臂弯,脊背猛的撞在他胸膛前,耳边的音调有浓烈的腥冷。
第94章 聘以天下(一)()
“陵安王死定了;你回去给他收尸么?你敢走的话,那些战俘”
眼底突然有酸楚的刺痛,宇文灏后面的话,眉翎再也无法听下去了。
那股骇栗一直压得她无法呼吸;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昨日那信她压根就没打算写,因为原就准备今日回去的;还写信做什么?
留在姜国不过是盼着能去见见那些战俘,毕竟,父亲已不在了,但哥哥;她仍抱有一丝希望。
可她每天都没忘掰算日子;昨日已是她离开的第四天,七爷应该就快要回来了;她还要提前回去等他呢;她昨日就是这么想的。
可不过迟了一夜;竟已天翻地覆。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压根不敢问,但她不信,她的七爷,就凭穆斌能杀得了他,但宇文灏这话的意思是;他现在生死未卜?
瑟瑟发抖的唇角咬得发狠;眉翎倔强的转回身;留到现在,她本是有些事要与宇文灏商量的。
走,她是肯定要走的,那些战俘,他若能善待,她感激不尽。
可这话,似乎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战俘,你想杀就杀,别心软,只要,你不心酸!”
最后两字是她转过身,踮起脚尖附到他唇前不紧不慢的呵出的,近在咫尺,却偏不碰不触。
说罢,她甩身便走。
“好,好,你给朕滚”
守在殿外的穆斌,是在望着眉翎急切的走远之后,又听见殿内一声怒吼,“走,走了好”
急雨般的叮叮当当的棋子落地声,亦掩盖了残怒的音节,“省得朕日日担心你走”
是否,有些人怎么得到的,就怎么失去!
直到御书房内余音寂歇,穆斌眼中的身影也已缩成了一黑点,他犹自在回忆着昨夜的情景。
但穆斌也是直到亲眼所见,才相信皇上所说的‘他走,也必定会回来’,而此刻,他犹震撼着昨夜的震撼。
昨夜,城墙上的火光炫白了半天的夜色。
“陵安王!”
在那阴沉的一声呼喊之后,太尉手一松,万籁俱寂中,夜风撩人的疯狂,一纸信笺就在那一片光亮下悬空起舞。
马蹄嘶狂毫无征兆的划破夜空,策马扬鞭要多笃定,才敢这般决绝?
空若无物的城墙上毕露的人影顿时密集,揳地的翎箭似狂风掳沙。
“自古温柔乡,从来是英雄冢!”
太尉的冷嗤声中,穆斌也终于徐徐的挽开了一张强弩,却始终未射。
那一人一骑的速度太快,对面的燕军转瞬已反攻,到底是禁军,根本不是铁血骁骑的对手。一阵箭影抡来,城墙上顿时撂倒一排。
而穆斌一直在瞄准,他手中的这张弓,不仅射程极远,最是那箭矢,与众不同。
一骑尘浪卷起,斑驳的箭雨中,一抹玄色的衣影惊鸿而来,一剑挑起犹在飘曳的信笺,策马掉头未有半分停滞,似只为信而来。
至此,穆斌震惊之余不由得唏嘘,若非亲眼所见,他实难以想象,竟真有人明知龙潭虎穴仍义无反顾,而且那信笺还根本就
堪堪纵马至接应处,掌心的信笺已迫不及待的划开,素笺无色唯染了两笔墨色双圈,除了七爷那两字称谓以外,竟是满笺的留白。
七爷定定的看着,突然,轰起的惶恐声中,一道劲风破空催来。
当时,以云骓的速度,他可以偏离躲过,或者,以他的敏捷,可以挥剑避开。
但都没有,当时,他凝神的看着那笺上仅有的一笔一划,字迹秀婉,是她亲笔写的‘七爷’。
就在那不够眨眼的时间里,一声入肉的闷响猛锥肩胛。
穆斌如释重负的放下弓箭,那马与剑的速度都太快了,唯有等他背过身停下来,这偷袭的一箭,终是射中了。
太尉仰天嗤笑,城墙上顿时掀起一阵狂呼,只有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箭矢入肉猛的一推,骤然绷紧的棱角微微仰起,所有惊惧的面孔与嗥叫在七爷周围定格,唯手被迫震松的那一瞬,飘起的信笺,转眼又在他掌心攥落。
头顶苍穹深邃,远空银河浩渺,那一瞬闪过的是谁的一颦一笑,似星云飘摇?
她蜷在他身旁入睡,醒来为他披上铁甲,束好发鬓戴上红缨
一切,真实的像昨夜未醒的梦。
若爱她是奢望,那谁懂他的痴狂?
信笺在青筋绽起的手中猛的蜷紧,他眼角清润如许,此刻缓缓扬起的净是暗烈的腥红。
一片灰暗之中簇闪的光,最是震撼人心。
青锋滟茫,一剑挥断肩上的箭身,策马转身,俊美的容颜上腥冷的笑,荡满杀气。
“给本王灭了他们,作本王回给宇文灏的信!”
昨夜无月,皇城外的天色是血与火的勾勒。
***
暗红的血似还在姜国的城墙上恣意的泼绘,卷睫间,眼前已换做帐内寂寂的烛火,焦灼踱步的人影和不绝于耳的争嚷声。
“与突厥一战尚未收兵,本王的伤势封锁消息免动军心,还有,昨夜的事任何人不准透露出去,否则,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