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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如其来的死寂,像荒漠的沙一层一层掩埋废墟,将繁华的一刹湮没在千年的荒凉里。
回音淡去,直到静得听得见洞口的水滴,在一滴滴洞穿着石缝。
一整个洞涧的黑衣皆为着前半句的称呼震惊时,那如淬火般的怒目,正因着后半句盯落在递来的剑上。
良久,冷怒至极的音调从喉头跳出,“为什么?”
“你说过允我一诺的,你放了他!”
“想都不想?”
音色陡然阴婺的怵人,在场没有一个黑衣敢去看,这几个字说出来的时候,那暴怒的面上是怎样的神色,然而他们更未料到的是,还会听到一句反诘。
“我救你的时候,也没想啊!”
一句话,叫两个男子各自为之一震。
“不杀他,怎么泄我剜心之痛?”宇文灏剖肝泣血的声音,跟着狠戾的剑闪过她,直刺向她身后。
一瞬,又静的可怕。
眉翎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裂帛声,很近,就擦肩而过。惊怔又复杂的神色瞬息覆了满面,两个男子。
那一瞬,冷剑被她袖口一打,偏了锋,三尺青锋绣起朱花,素衣白肩上转瞬荼蘼的嫣红,绚过三春的桃花。
冷锋划过之后,有些微凉,而现在像是一股说不出的热流在暗涌,眉翎愣愣的低头,身后有温热熨帖来,她没来及回头看,手腕已覆上一股遒劲,将她猛的向前方拉去。
身体骤然前倾,那一刻,不知是谁先伸出的手?
她手下意识的向身后抓去,想要寻着支撑,正落入了一个滚烫的掌心,亦是毫不犹疑的力度将她牵住,两股力量一僵持,她堪堪站稳,耳旁已响起犀利的剑戟声。
男子一直未动,黑衣这样合围而来的阵势,作困兽之斗不是明智之举。
然而,眉翎惊悸的回头时,男子已扯过了一个黑衣搪在身前,挡住刺来的锋刃,同时夺了那个黑衣手中的剑。
青锋陡然一挥,越过她逼向前方时,他周遭已顷刻倒下四个黑衣,剑锋停下的一刹,响起的声音清越,却不失凌厉:“你放开她!”
眉翎转眼就听到了浓浓的讥诮紧追着响起,因为,越过她身前的不止一把剑,在那把喂了毒的剑误刺进黑衣之后,宇文灏也夺了把剑,在同一时刻送了出去。
一时间,两个傲然而立的男子,持剑各指一方。
“你,凭什么,叫我放手?”
宇文灏怒极冷笑,嘲讽之意不言而喻,黑衣显然是压倒性的优势。
“就凭”清音微的一顿,凌冽之意更胜一筹,“一剑封喉,比穿肠破肚,死的快!”
一剑点在胸口,一剑吻在喉头。皆因着立在中间的人不约而同的停滞,而所有的黑衣也因着停在宇文灏喉头的剑而无人敢妄动。
洞外早已是日影瞳瞳,露珠牵过一抹阳光,凝着金妆玉裹,悬在钟乳之尖,静候着洞里的这一刹,迟迟不落。
“死?死过一回了!”依旧是宇文灏冷鸷的音色,“你倒是不怕死?”
“死?”男子唇角牵起一弯冷漠,“不知是何物?”
“我只知,死,亦不会放手!”
声音转瞬近在眉翎耳际时,男子忽的侧身迎着胸口的剑向她走来,残破的囚衣上一线血缭,在宇文灏措手不及之际,男子手中剑锋一转,一道冷光朝着宇文灏紧抓不放的手横空斩下。
是直到最后一刻才被迫松开,宇文灏掩在袖口里青筋裂开的手除了紧蜷着的袖剑,亦有几丝猩红蜿蜒而下。
平衡瞬间被打破,眉翎被男子拉掩在身后,黑衣如寒鸦遮天蔽日的压来,剑戟声不绝于耳,一片混乱中,宇文灏沉厉的声音跟着手掌一并朝她转来,“跟我回去!”
回?回哪去?眉翎错愕的迎上鹰隼般的深眸,那眼底像有一抹似忧似讽的笑,显然,不是回刺史府!
正当她呆愣之际,手又探近几寸,语气多了几分了然的玩味,“你已知道我是何人,这样好的机会,旁人求之不得,你要放弃么?”
意有所指的话和愈加耐人寻味的笑,一并审度在她面上。眉翎不禁连退了几步,更是不经思量的摇头,“我哪,哪也不去”
只顾退避着宇文灏,当从他骤紧的眸子里突然意识到什么时,眉翎连惊呼声都来不及发出,足下就猝不及防的踩空。
视线开始急剧的降低,幽暗的洞涧霎时如张开血盆大口,所有侵袭而来的恐怔中仅剩一念,这坡莫要太深,否则当真是哪也去不了。
无助的跌坠,坡上的砾石在眼角擦过的瞬息,忽然,有一股向上的力量顺着手传来,眉翎蓦然抬目,这一次,她清楚的看见一只手朝她握来,而这手的主人?
眸不点而墨,濯清且澈,正映着愣愣怔怔的自己。
这世间的所有相遇都身不由己,或擦肩而过,或惊心动魄,而两次,她看进了同样一双眸眼里。
弹指一瞬,他似越过千沟万壑向她扑来。
飞石走砾在眼尾天翻地覆,着地的钝痛未像意料中而来,她忽的跌进了一个结实而温暖的怀里,尖锐的沙石掀起的尘陌将视线湮没,她惊恐的将头埋进宽阔的胸膛,迎着那骤然滚起的晕眩。
腰际和肩膀各有一个臂弯将她护住,竟不知道翻滚了多久,直到耳边仅剩他沉稳的心跳声。
洞涧似乎又陷入了死寂,眉翎微微展眸,寻着光亮望去,高远处,只一个孤峭的黑影,丝毫辨不清神色,但直觉也在朝她望来,是宇文灏,因为他手中还攥着一把精巧的剑,她还给他的袖剑。
眉翎有些费力的抬头,洞涧不算深,却很陡,不知为何,再也没有黑衣冲下来了。
她枕在一个臂弯上,只觉头越发的昏沉,在黑暗席卷之前,她眉眼前划过一只手,颀皙干洁却尽是血痕割裂,有薄薄的血腥味入鼻,不知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别怕”
第27章 无题→→()
“七哥,我带人一路寻着你留下的暗记,总算找到了。”
洞涧外为首走来的男子,朗眉星目,一身白色绣银袍,正是燕国的皇九子,云淮王,周昭云。一袭紫色云纹披风在他手中一挥,正落在了一身囚衣的男子肩上。
“九弟,传军医,即刻去扬州刺史府!”
一瞬未耽搁,一声令下,洞外只剩一队玄衣怒马。男子的披风早已褪下揽在怀里,而眉翎,正裹在披风里。
早已得了先行人马的通传,此刻,一团鲜红的朝服,把自己裹得跟门神似的刺史,正忐忑不安的在府前恭候,身旁款款而立的是江逸。
而在两人身后,更胜前日的阵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人,不过从刺史的家眷府兵,换成了扬州城大大小小的官吏,连赶着毛驴的小县官,也被喝令连夜奔来。
以刺史为首,百十个官服正襟危立,俨然一副沙场点兵的阵仗,只是这回迎的人,怕是
晌午的日头正烈,一群人默哀似的垂首,头顶不知哪枝树上的蝉长鸣了一声,吓得刺史胖躯一震,不安的抹了把汗。
许是脸太大,他袖口刚擦过半边,浑身的肉已毫无征兆的跟着颤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在同一时刻抬起。
刺史府座落在扬州繁华富庶处,若是平常,这种官道他们必定不会扰民。
但今日,一声令下的人俨然未有分毫迟疑,但听这远远就已传来的擂鼓般的铁蹄,便知他们是放马而来的。
摇山振岳般的滚踏声,震得人心魂惧颤,刺史再顾不上去抹那半边脸的汗,胖躯一挺,小心恭谨的往前探了两步。
街道转弯处,翻滚的马蹄中,人影未现而尘烟先起,转眼间玄衣铁马如饕风虐雪而来,踏碎了一地的阳光的艳影。
刺史府门前,扬州城最宽阔的街道陡然变得狭窄,马蹄踏风,扬起的尘埃碎石是直迸到刺史的大脸上,那一队骁骑方才勒马而止。
风停马顿,一众玄衣翻身跃下,整齐如刹的铁血风发,叫戎马多年的刺史看得亦汗颜再提当年之勇。
身形疾动,刺史府门前顷刻有玄衣秉剑分列,一条大道转瞬肃清。见一白袍策马而来,刺史双目蹭的一亮,肥手招风,领着一众官吏屁颠屁颠的迎了上去。
“下官恭迎九王爷”
百十人跪地,参差不齐的音调噪作,连枝头的蝉都凑热闹的知了几声。
却在那一刻,忽如其来的刷的一声响,若断头铡轧下一片清寂,一直昂首威立的玄衣一撩衣摆齐齐跪地,没有任何恭迎声,繁华街道似也静的声息不闻。
马蹄排众而出,刺史头顶掀过一阵凉风时,一彪骏的黑骑已跃过跪地的人群,在府门前堪堪停下。
马上男子未曾回过首,虽是残破的囚服,但光是那一道轩然的背影就足已慑人心魂。
门前一干官吏正欲跪拜的九爷,已顷刻举步迎了上去。他本是要接过披风里的人,却见马上人一摆手,下马的同时已将人稳稳的抱在怀里。
百十人静默的有些异乎寻常了,所有人无不打量着男子的背影却无人敢做声,九爷见状清了清嗓子:“呃,嗯,七爷!”
不知谁先惊抽了一声,也不知谁最先起的身,刺史与江逸未来及对视自顾愣了愣,俨然各吃了一惊。
紧接着,一庞大的队伍急速的调头。不用看,必是刺史膝下最先响起了噗通一声,一个府院从内到外跪了一片。
似也不意等他们恭迎,男子拢拢怀中披风,已目未斜视的迈进府门。而抱着眉翎在一众匍匐之中走进的男子,正是燕国的皇七子,陵安王,周昭琰。
“即刻准备干净的厢房!”
厉声掷下,七爷头也未回,身后跪了一地官吏面面相觑,未说起喀,无人敢动,终是九爷紧随其后,扬了扬手,“都快起来吧,七哥急着给人医治。”
刺史一个冲刺,破开人流奔向最前方,刚想献殷勤,却在人群中炸出了一个惊呼,“这不是相府江小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