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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卿轻点点头，眼角微微弯了弯，“感觉很美好。”
“喜欢就好。”陆子源也笑了笑，领着她往里走。
两人走到门口，研究象棋的大叔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和陆子源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并没有任何其他行为，继续埋头研究他的象棋，只是目光在卿轻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卿轻靠近陆子源，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刚才那个大叔，是门卫？”
“嗯。”陆子源点头，解释道，“因为学校还没有开始正式投入使用，也没有正式招生，所以孙师傅只是负责暂时看看，暂时也还不忙。”
“学校？”卿轻眨了眨眼，睫毛垂了垂，越发疑惑起来，“你是说，这里是所学校？”
两人说着，已经穿过正面的小花园，在两排梧桐树的迎接下，可以看到正对面的小操场和升旗台了。
鲜艳的五星红旗，在冬日中迎风招展，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冬日的寒冷。旗台平整宽敞，四周各有一个小花坛，里面种着铁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却并没有多粗大。
旗台后面不远处，一幢朱红色建筑映入眼帘。上面八个鎏金大字对称而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看到这八个字，卿轻忍不住笑了：嗯，的确是有些年头了。她不觉想起了自己年幼的时候，老师常常挂在嘴边的话。也不知道现在的老师，是不是还经常这么念叨。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她指着上面的字，一字一顿念了出来，“汤圆，这是所小学吧？”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陆子源牵着她往里走。
朱红色的墙砖在阳光下褪去了陈旧，反而显出几分熠熠生辉。所有教室都门窗紧闭，落了不少灰尘。看得出来，应该是尘封许久了。从中间的楼道穿过去，卿轻的眼角余光看到最近的一间教室里，摆放着一些高矮不齐的木头桌椅，也有些年岁了，看起来很久，似乎也很久没有使用过了。
穿过教学楼，后面又是一个花园，比之前面的却要大上不少。两个枝繁叶茂的黄角树立刻映入眼帘，霸占了整个眼球。葱葱郁郁的枝叶，遮挡了大半片天空，有的已经碰触到教学楼了。
“哇！这么粗的黄角树！得长了多少年了？”卿轻忍不住发出一句惊叹，走上去伸手环了一圈，根本抱不住。
“我奶奶说大概快有一千年了吧。”
一个稚嫩的童音突兀地响起。
卿轻心头颤了颤，但并没有被吓到，那么清脆甜美的声音，即便来得突兀，却也丝毫不令人害怕。
她侧身走过去几步，仔细一看，原来是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小女孩儿，穿着花花绿绿的大棉袄，坐在一张小木板凳上，双手托着下巴，似乎是在望天。
只是，卿轻顺着她的目光仰头看，映入眼帘的却是密密匝匝的枝叶，零星有几缕阳光投射下来，洒在她身上厚厚的大棉袄上。
“你怎么知道它有一千年了？”卿轻看着她那张清秀的面庞，忍不住凑过去和她聊天，询问了一句。
看她这么认真的样子，也不知道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头顶都被黄角树叶给遮住了，莫非不是在看天，而是在观察树？
“奶奶告诉我的，而且打我生下来的时候，它们就长这么大了。”小女孩继续补充道，信誓旦旦的样子，拖着下巴的手又拍了拍自己的小脸蛋，“我奶奶可是村子里最有知识的人！”
“这样啊。”卿轻笑盈盈看着她，越发好奇，“那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呢？”
“望天呀。”小女孩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坐姿，一动不动地回答道，满脸一本正经的严肃。
卿轻对她的这个答案不觉来了兴趣：“望天？”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正经严肃地说出这两个字，顿时生出一种奇特的感觉来。
“是呀，奶奶说白天天上有太阳，晚上天上有月亮。”小女孩满脸憧憬，“听说阳光很温暖，所以我想多看看。”
卿轻心头微微颤了颤，原本的温馨陡然化作一股寒气，袭击了她全身。她这才注意到，小姑娘的眼珠有些异样，黯然无光——不想竟然是个盲童。
“对了，你们是来找我奶奶的吧？”小女孩却并没有因为两人之间的这些谈话产生任何的异样或不悦，又似乎是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望够了天空的景色，想起了和自己说话的人是客人，方才回到正题。
“小七，是我们。”陆子源这才慢慢跟上来一步，柔声道。
听到他的声音，小姑娘笑着摆摆手道：“我早就知道是你们了，陆老师，我的鼻子可是很灵的！你身上的味道，我早就闻出来了。”
“呵，小机灵鬼。”陆子源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望够了我们就一起回去，不然奶奶又要说你出来太久了。”
“知道了知道了。”小七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伸手慢慢摸过去，却是拉住了卿轻的手，“这是我的新老师吗？”
卿轻一阵疑惑，却又不好意思拒绝，可又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尴尬地侧头望着陆子源。
第418章 可心却是清明的（1）（）
没有得到回应，小七侧了侧头，循着卿轻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张原本清秀的面庞上，氤氲着一层若有似无的愁绪。小小年纪，怎会在心中装着散不开的心事？卿轻不觉心中生出几分怜爱来。想到她是个盲童，卿轻的心又软了几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熟料，小七却冲着她嫣然一笑：“孔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看我们现在正好三人，我一定又能学到新东西。”
听到她这番话，卿轻心头一惊。小七这是在……替她化解尴尬？
“真是我可爱的学生！”
在陆子源开口之前，卿轻笑着伸过手去，握住小七的手，柔声道：“将来一定会是个优秀的孩子。”
“嘻嘻，谢谢老师夸奖！”小七听到她亲口肯定自己，心里美滋滋的，脸上写满了难以掩盖的笑容。
陆子源扬了扬眉毛，没想到，两个女孩之间就因为这样一句话达成约定了。本来他还想要解释一下的，如今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在他的记忆中，卿轻的大四过得并不愉快。除了学业，一直忙着考研。而考研的“错过”让她很自责。其实，有些东西，似乎就是讲求一种缘分，缘分未到，强求不到。
柳宁中学的实习生活，给了陆子源很深的印象。他找韩弈聊过，很彻底地聊过。小家伙说，大家都很喜欢卿轻，觉得他们的卿儿老师就是一个天生的老师，从内到外散发着一种迷人的吸引力，令学生们无法排斥。
当初若非发生那样的事情，若不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可能此时她已经和柳宁中学签合同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如今这样也许更好。在陆子源看来，小学生还是孩子，更单纯。卿轻和他们在一起，可能会更开心。
“那我们先回去吧，说不定奶奶也在等你了。”卿轻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陆子源的思绪。
两人一起上前，要搀扶小七。不过，小姑娘却摇摇头，礼貌地谢绝了。
“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学校里的一草一木我都十分熟悉，哪怕是春夏秋冬的四季变化，心里也一清二楚。虽然眼睛看不见，可心却是清明的。”
听得她的话，卿轻只是微微觉得有几分酸楚，心中更多的却是震撼与被鼓舞。
一个小姑娘尚且如此，那她呢？身为一个成年人，小丫头心目中的老师，又应该怎么做呢？
很多事情，我们不能用眼睛去看，因为世间有障眼法。用心去看，心中清明，看得才真切。
“那就麻烦小七带路了。”卿轻收回自己伸过去搀她的手，侧头望了一眼陆子源，已然明白他带自己来这里的意图了。
陆子源一脸无害的样子瞧了瞧她，耸耸肩：我可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啊。
卿轻冲着他调皮地扮了个鬼脸：你这叫此时无声胜有声。
三人沿着宽敞的道路又穿过一栋三层楼的教学楼，看上去比外面的那栋楼更有年代感，水泥涂层的外墙，有的地方还被各种笔画花了。地面倒是打扫得颇为赶紧，路边还有一棵石榴树，歪歪扭扭的身子矗立在寒风之中。
“听奶奶说，这是学校最初的教学楼。”小七熟稔地介绍道，“爸爸妈妈小时候曾经在这里读过书，不过那时候好像还是茅草屋。”
“这么说来，学校很多年了啊？”卿轻左右张望，听到她这番话，不觉有些惊讶。当真没看出来，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居然老早就建有一所小学。而今被周围的住户应该陆陆续续搬走了，所以才被荒废。
现在中国的人口城市化进程迅速，不少小村子已经荒废，留在那里的几乎都是上了年纪不舍得走的老人。但老人终究上了年纪，年轻人不放心的会接走，没人照看的可能也就老死入土了。时间一长，原先的热闹村庄也就荡然无存了。
至今都还住在这学校里的，想必是对学校有很深很深感情的人了。
卿轻的想法却只对了一半。
“我爸爸妈妈很早就去世了，奶奶以前是学校里煮饭的，村长看我们祖孙两可怜，就让我们住在学校后面的宿舍里。”小七解释道，“奶奶对学校也熟悉，一直守着也舍不得离开。”
说着，三人已经走到了教学楼后面的小凉亭里，对面不远处，就看到有两间平房，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遥遥望着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奶奶！陆老师和新老师来啦！”小七脆生生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凉亭，她快步朝着门口的老人跑去，丝毫不像一个看不见的人。
卿轻和陆子源交换了一个眼神，携手走了过去。
老人站起身，显得有些紧张局促，不安地看着他们两人，目光最后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