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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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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粮长说,一斤棉花折一斗?”张昭华道:“一两银子折一石?”

    见农户点头,张昭华不由得怒道:“这得是黑心到了什么地步啊!”

    周家口镇的粮长不仅起立名色,科扰粮户,而且加成收受,贪污钱粮,小民种着薄田,靠挑水灌溉,却被各种剥削压榨,要缴一斗到二斗的田赋,苦不堪言。

    “赵老汉,你快去看看吧,”远远一个声音吼过来:“里长又催着你家侄子要粮了!”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顿时扔下了铲子跑了,剩余几个老农也都摇了摇头,挑着担子往回走,边走边道:“赵老汉他侄子去年刚死了爹,他媳妇老娘都是病秧子,他家的地还是草塌地,粮食也收不上来,里长还跟他有仇,给他的地儿都报的是民田他交不上税,里长就不依不饶”

    “民田每亩交三升三合五勺,草塌地每亩三合一勺,”蒋廷珪道:“这里长岂止是跟他有仇,是要他死了才甘心罢。”

    张昭华就道:“走吧,去看看。”

    跟着这几个老农,走了一刻钟不到,就到了汴里村,村里人并不多,而且都聚集在一处,正是赵老汉的侄儿赵广胜家里。

    “你交不交粮——”这个大嗓门颐气指使的人正是里长,他身后还有几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人,也不知什么来历:“我告诉你赵广胜,二月的秋粮你差一半没交齐呢,从八月拖到二月,还要拖到什么时候,今年的夏税,你给我都补齐了!”

    “俺家一共就十五亩田,”赵广胜哀求道:“俺上有老下有小,只俺一个没有人帮衬,根本耕不过来,俺的田还都是草塌地!”

    里长却没有丝毫同情心,他揪住赵广胜的领口,狞笑道:“你要是交不上来,就用房屋、牲口、农具等折纳田赋,我看你这房子倒不错,赶紧卖了,把秋粮补上,要不然就送你吃官司!叫你尝一尝县衙里的,杀威棒!”

    赵广胜痛哭流涕地求饶,而人群都露出愤恨之色,当中有个人道:“今年河决,朝廷不会让俺们交夏税的!”

    “你从哪儿听说的,哪儿听说的?”里长威胁道:“县衙都下了命令了,今年夏税一样交,你还做梦,想着不用交粮?”

    里长在赵广胜家中作威作福了一番,几个打手将赵家的锅碗瓢盆砸烂了几个,恐吓了众人一番,才扬长而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横征() 
张昭华决意在汴里村再打听民情,等到村里人都散去之后,才向唉声叹气的赵老汉请求借宿一晚,赵老汉家就在赵广胜家旁边相隔不远,赵老汉见张昭华肯给一百文铜钱,自然十分高兴,把他们迎进屋里,一边叫儿媳妇烧水做饭,一边又叫铺床叠被,给客人洒扫屋子。

    “大爷,您先不忙,”张昭华就喝了口茶,道:“您跟我说说村里的情形吧,我来的时候看到村头有一片棉花地,但是好像没有人打理的样子。”

    张昭华的身份是从京城回来探亲的客商之妻,她虽然衣着普通,但是仪容整洁,用具精致,因为喝不惯乡里的苦茶,她自己泡了一壶香茗出来——赵老汉捧着白瓷盏受宠若惊地喝了一口,顿时称赞不已,觉得这茶叶一定是贵的了,然而他不知道他手里的茶盏应该更贵,那可是定窑的东西。

    村头的棉花地,应该是当年人口迁徙,官府主持分的田地,张昭华小时候,张家就分了五亩地种棉、麻,她经常摘棉花和王氏一起纺线织成棉布,记忆犹新,所以一看到棉花地就知道来历,然而这些棉花地几乎都荒了。

    “是官府给俺们的不错,”赵老汉叹气道:“但是被粮长给圈起来了,说俺们要是摘棉花,就要交钱。”

    “自己的棉花地,”张昭华不可置信道:“给粮长叫什么钱?”

    “地是俺们的,可是棉种是借贷来的,”赵老汉道:“俺们这一区的棉种都是粮长给的,第二年俺们还回去了棉花,但是人家不要,俺们以为他是积德行善,可是后来他就要收棉种税,那可不是几斤棉花就能打发的,只要进去侍弄棉花,那就要交钱呐,俺们哪里交得起?”

    “当真是横征暴敛,无法无天,”张昭华愤怒道:“难道你们就任由欺凌?”

    不任由欺凌也没有办法,在粮长制度推行之前,田赋由州县官吏直接征收,而纳粮人家则必须“亲赴州县所在交纳”。由此便引发了诸多的问题,诸如官吏“侵渔”、田赋“揽纳”等弊端。所以高皇帝在洪武四年设立了粮长制度,让粮长征收和交纳粮食,而粮长就以一地“田土多者”为粮长,督其乡之赋税,皇帝觉得是“以此良民治良民,必无侵渔之患矣”,而相比于胥吏侵吞,乡民们也觉得粮长虽然也侵吞也贪污,但是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总不会把人逼死,然而事实上,粮长对乡里的侵吞,渐渐已经更甚于胥吏了。

    “我们怎么敢跟粮长对着干呢?”赵老汉的儿子一边锔着碗,一边道:“粮长家里的儿子举孝廉去了国子监,粮长自己就是俺们这地方的知州老爷。”

    粮长做知州,这一点张昭华一点都不惊奇。因为粮长对于赋税征收有重要意义,而高祖皇帝的政策,是防范和打压巨富大地主,而拉拢一般地主也就是粮长这样在一个地方田土比较多的,每年开征秋粮之前,粮长都要“赴京面听宣谕”。而“输以时至”也就是准时送达的,皇帝往往还亲自召见,赏赐道路费。甚至在召见中,若是觉得这个粮长有点才能,就会立刻命他做官,不乏由粮长擢为朝廷大员的事例。有特授通政司参议,有直接从白衣擢礼部尚书的,做知县知州知府的就更多了。

    粮长这个身份应该比知州这个身份,带来的好处更多,这就是为什么这位姓黄的粮长当了知州这样的官员,还要继续干他的收粮大业,只不过多加了几个副粮长和若干名官吏帮着他催收粮食。

    “粮长不为民利,反为民害,”张昭华道:“当年高皇帝设立粮长的初衷,也要尽数付之东流了。”

    像张耕望这样的粮长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开始积累财富鱼肉乡里的富户了,朝廷给予的种种优惠待遇,无疑成为粮长极好的政治资本,所谓的“官绅阶级”,已经出现了。

    “哇啊啊——”一声女娃娃的啼哭打断了张昭华和赵老汉的谈话,张昭华抬眼一看,只见屋角居然还蹲坐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娃娃,长得玉雪可爱,这赵老汉一家都有些面黄肌瘦,但是唯独这女娃娃似乎圆润滚胖,看样子是没饿着过。

    这就是赵广胜的女儿,被赵老汉抱了回来,她一哭起来,赵老汉的婆娘就抱上她哄了起来。而赵老汉见状又叹了口气,眉头更是皱的死紧。

    “俺就应该早点跟广胜说,”赵老汉道:“让他把孩子带到韩家去,或者狠一狠心,干脆舍给韩家算了,要不然里长便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不把他整得家破人亡了不甘休啊。”

    张昭华听得奇怪,里长跟这女娃娃有什么仇怨,难道如此逼迫不是为了赵广胜,而是在这女娃娃身上——这样问了,就听赵老汉道:“老汉就说个骇人的,粮长以前也不过是折卖金银、布帛,肥了他的腰包,如今更是要折卖儿女,做没有天理的事情了!”

    据他说,如今粮长竟然公然宣称,若是粮户交不起粮食,便可以将自己的儿女折色卖给他,买卖也有标价,据说是儿子值十石,还有大小年龄的划分,说是越小的越好。

    “临近的县里已经有人卖了,”赵老汉道:“黄河年年决堤,若是不幸淹了田,而官府这一年又没有蠲免,那没有办法,只能卖儿卖女的,签了身契就不许再反悔,也不许打听卖到了哪里。”

    他刚说完,就见一个人影急匆匆从外面进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跪在赵老汉的面前:“叔,劳您照顾家小了,俺实在没法子,只能出去避一避了!”

    赵老汉的手发抖起来:“你、你想好了,你就不要家口了吗,你还有老娘呢,还有孩子呢!”

    “俺会回来的!”赵广胜哽咽道:“会回来的,但是现在,再不走就没命了!里长已经把俺告到县衙里面去了,说俺拒绝交粮,说俺是顽民,要把俺抓到大牢里去呢!”

    黄河河决是天灾,粮长催征是人祸,百姓穷困已极,不堪忍受。为了生存,只能被迫背井离乡,逃往深山大泽,觅一栖生之地。赵广胜的选择就是要当一个流民。

    “你叫赵广胜?”赵广胜听到了一声悦耳的声音:“这名字是谁给起的?”

    “那还能谁给起的,”赵老汉道:“肯定是他爹啊,俺跟他爹是堂兄弟,如今俺们这老赵家,就剩这几个人丁了!”

    “你这个名字取得好啊,”张昭华就道:“里头可有两个人的名字呢,一个叫陈胜,一个叫吴广,这两人,当年也是被横征暴敛逼得不下去了,人家可比你有志气多了,可没有逃跑哦。”

第一百一十三章 按台() 
等到里长再一次来到赵广胜家里,看到一点粮食也不肯上交且并不顺服的赵广胜,顿时大怒,他叫嚣着要让赵广胜进监牢,果然不过五六日之后,赵广胜就收到了县衙的传票,两个差役过来,将他带去了县衙公堂之上。

    “大人,这案子一看就是刁民生事,不肯交粮,”县衙里的典吏就道:“您何必亲自审理呢,将刁民关进大牢之中,便可。”

    “要不是巡按御史这几日恰好就在州县附近,”县令王卿辅道:“本县何至于要连村户交粮的案子都要亲审呢?不要多说了,带人犯上来。”

    里长和赵广胜一并被押在堂下,里长一上来就给赵广胜定罪,道:“大人明鉴,粮户赵广胜,家有民田十五亩,却拖欠夏税秋粮不肯上交,小人屡次催缴,他不仅不肯交粮,反而言语不逊,无端侵侮,小人着实是未见过如此无理之人!”

    知县就道:“赵广胜,你因何不交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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