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钱安礼心暗叹,难怪天子对这位四大王如此看重,贵为亲王能不骄不躁,肯于担当,做事妥帖,对天子又忠心耿耿,确实不负贤王之名。
早朝依旧是按部班,商议过抚州救灾事宜和幽州刺史的人选过后,天子下诏留宰辅入宫奏对,其他臣工散班退朝。魏王柴宗贵混在一帮臣武将里,施施然出了宫门。
一路跟他寒暄的大臣不少,他也一一带笑回应,一直到走回自家下人候着的暖轿里,他才一改颜色,满脸肃然的神情。若是有认识的官员见到这一幕,一定大为惊。
西南传来的消息很不利,这令他心十分惶恐。而今天自己的皇兄没有留自己奏对,更敲响了他心的警钟。生于帝王之家,从小耳濡目染的是勾心斗角,令他很早学会了掩饰自己,把最真实的面目隐藏在种种虚伪的面具之下。这种伪装的习性已经深入到他的骨髓,即使是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
伴君如伴虎,这几年来的经历再一次提醒他这句朝堂最大的真理。当初平定楚王之乱,功劳以他居首,天子论功行赏,不但加官进爵,身的差遣也是与日俱增,朝野之内对他更是交口称赞。而他也知道进退,主动辞去了执掌宫禁防卫的差事,更博得圣的信任。
只是他心知道,这位一向宽和的皇兄,其实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他们几个兄弟。一切都只是迫于大势,为了朝堂的稳定作出的权宜之计。当初楚王之乱初定,他一人独掌京畿兵权,禁军跟御马营更有许多宿将是他门生故旧,所以天子对他也是赞赏有加,加那位凤姑娘又是出自他府,所以顺水推舟,将平叛的功劳与奖赏尽数归于他身。
然而时过境迁,近两年来天子一再施展的权谋手段,种种明升暗降,他又岂会看不出来。他这位皇帝兄长自即位以来,从来没有真正掌握住天下大权,只因为他们的父亲武宗皇帝太过勇武,南征北讨灭国无数,留下众多战功赫赫的臣武将,而他们较年长的几个兄弟也在无数次征伐萌生了野心,更各自结交了一帮亲近的嫡系。
当初父皇一度想要立楚王为太子,但是遭到众多臣的反对,而楚王自己也竭力推辞,这才让今得继大统。柴宗贵至今也没搞清楚自家二哥的真实想法,当年他推辞不太子位,是真心实意,还是觉得时机不成熟,以退为进的权宜之计。
无论二哥当初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已经不再重要。世事无情人在变,当初的热血少年也染了重重暮气。不知道二哥后来究竟是为了什么改变了初衷,他也没有机会再去探知。而二哥谋反唯一的结果,是成了自己的踏脚石。
天子的宽厚仁慈,从来是表面。柴宗贵一想起近年来朝堂的变故,深深地心寒。自己当初如果顺水推舟,帮助二哥位,今天的情形会不会改变呢?不,绝不会,背叛者不会容忍另一个背叛者,他们内心对叛徒的戒惧更胜过他人。
自家的兄长有什么打算,自己又岂会看不出来。只不过算盘虽精,却未必打得响。那些地方的刺史节度自不必说,各有各的算计,谁也不愿放弃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而自己这个魏王更是门生故旧满朝,绝不甘心坐以待毙。
天子这些时日以来的动作不断,自己可是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当初二哥楚王作乱之前,一样是深受今看重,礼绝百僚,有如宰相之尊。而他的下场呢,楚王府那一系可是从宗室里除名了的。虽然说二哥谋反作乱,咎由自取,但天子对自家兄弟如此,哪还有一点平日里的兄友弟恭。而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自己这个活着的兄弟看在眼里,又怎能没有一点感触。
如今朝堂暗流涌动,天子的算计一环接着一环,无形似有一张看不见的,向自己当头罩来。当初二哥作乱之前,是不是面临着一样的困局呢?自己一手把兄长推向断头台,换来这五年的苟延残喘,又是否值得?
外面的人声渐渐喧腾起来,又是一个热闹的早晨。天边的阴云渐渐堆积,却遮不住满城百姓如火的热情。轿夫们齐声吆喝着,听起来似乎离魏王府已经不远了。
柴宗贵掀起轿帘,朝西南方向看了看,旋即又缩了回去。他的右手食指不断地在左手掌摩擦,头低低地埋下去,眼神满是惆怅的光。想到京城里的局势,他似乎看到了深宫内院里自家兄长的那双眼,深邃满是不可捉摸。此时此刻,想必他也在想着自己这个兄弟,算计着如何令自己乖乖入彀。
只不过,不到最后一刻,谁又甘心束手擒呢?柴宗贵微微抬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其实,当初我送二哥路的时候,等着会有这一天。”
:
410。第410章 朝局大变()
只不过,不到最后一刻,谁又甘心束手擒呢?柴宗贵微微抬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其实,当初我送二哥路的时候,等着会有这一天。 。”
宫城之,灯火通明,天子留几位宰辅入宫奏对,一直谈到很晚,众人才一一散去。这一场夜谈没有人旁听,负责记录天子起居注的侍从官也离的集体失语,从此成为平年间的一件宫廷秘闻。
枢密使褚丛德离开宫城以后,并没有急着回自己的府邸。官轿在汴河的石桥头打个横,直奔北城而去。在那里,还有另外一处会场。
这样的情形在以后的日子里不断地出现,整个帝都陷入一片纠葛的泥潭。每个人都披着几张虚伪的外衣,进出在不同的场合,跟不同的对象,说着同样的话语。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默认着彼此的首鼠两端。不到最后揭盅的时刻,没有人清楚对方的立场和底牌。武宗皇帝实在是太英明神武,以超绝的权谋平衡之术,将所有臣子玩弄于股掌,以至于到他驾崩的前一刻,臣子们仍旧猜不透天子的真实心意,更看不破朝堂的覆雨翻云。
信任、背叛、阴谋,从武宗时代开始弥漫在陵天国朝堂的厚重烟云,让所有人都不辨方向,每个人都在小心提防着他人的算计,同时在心底里默默地算计着他人。武宗活着的时候,用他过人的心机手腕掌控一切,把原本泾渭分明的朝堂打碎成一盘散沙,一池浑水,而他驾崩以后,再没有人能在这朝堂如鱼得水,即便是当今天子,在登基三十年以后,依旧对这泥潭一般的朝廷力不从心,稍一不慎,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兵法有云,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既然他人无法预料,那唯有强大自身。所以平三十一年的这个冬天,朝廷出乎意料的火热,与外面阴冷的天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每个人都在想尽办法捞取权势,为自己增加一些筹码,等待最终决战来临的那一天。
“即使身为皇帝,这天下仍旧有我不能掌握的角落。”又是一天朝会下堂,满身疲惫的平天子洛长流,意兴凤索地回到自己的寝宫,无力地发出这一生喟叹。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宋用贤不敢接口,只是静静地等待天子的下。
宋用贤是宫内大铛,提举皇城司的五都知,掌控内宫禁卫。他在元和四十年入宫,在宫内侍奉了整整三十六年,经历无数风雨,对这朝堂的险恶印象早已经是深入骨髓。陵天国的内监地位远不前唐,宦官虽然是天子近臣,却远远抵不朝武的地位权势。他能做到五都知,更提举皇城司手握实权,已经是一生荣宠的极致,不敢再有更多的幻想。所以宋用贤如今的行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知道这天下迟早要乱,但最好等他死后再乱。
“宋大伴,你说朕这些年来苦心孤诣,如履薄冰,为什么这些臣子始终不能跟朕推心置腹,还要私底下蝇营狗苟,做那些首鼠两端的勾当。这天下,不都是朕的吗,朕富有四海,却收不拢这些臣子的心。”
“陛下,慎言”宋用贤终于开口,满是凄惶的语气。天子在内宫可以胡言乱语,他身为近臣却不能不进谏阻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样的歪理邪说,早被士大夫们摒弃,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早已成为海内的共识。若他今天不能犯言直谏,所谓隔墙有耳,今晚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天子不过是给骂几天,他这个内监会被言官门的口水淹没,轻则贬斥皇陵看坟,重则下狱问罪,苦不堪言。
前唐距今不过四百年,李辅国、仇士良这些前辈们的丰功伟绩犹在耳畔,而内官们呼风唤雨的时代,却早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如今的太监们,虽然是天子亲信,内官近臣,却只能在官与武将的夹缝生存,起早已经被虚化的皇亲国戚,处境还要不堪。
真是不甘心啊宋用贤在心里面暗自感慨,脸却不敢表露出分毫,依旧是一副赤胆忠心的诤臣面孔,坦然无惧地面对着天子愤怒的眼神。当看到那一双眼里的怒火褪去,随即划过一丝欣慰的神色,他心没来由的一松,这一次又赌对了,总算是过了这一关。
天子不需要内宦的智谋武略,他只需要一群忠心耿耿的狗,能为了天子赴汤蹈火,犯言直谏,关键的时刻,甚至还可以赤膊阵去咬人。所以经历三十年的内宫风雨,以耿直憨厚出名的宋用贤才能在众多宦官脱颖而出,成为平天子最信任的亲随。
洛长流靠在御用的软椅,挥手让两名正在捏脚的小太监退下,眼看周围无人,他才对着宋用贤,一脸阴郁地说道:“这天下承平日久,蠹虫丛生,朝堂更是盘根错节,有如一团纠缠的乱麻。朕的父皇英明一世,却给儿孙们留下了一个难解的连环。宰辅公卿跟一众武将勋贵树大根深,各有算计,朕的几位好兄弟又阴结党羽,这些年来朕惨淡经营,却步履维艰。”
平天子在位年久,威权日重,如今在朝堂说话,轻易已经无人打岔。宋用贤静静地侍立在侧,没有接过话茬,他知道天子还有下。果然天子沉吟了半晌,伸出右手,竖起了五根手指。
“禁军、羽林郎、皇城司、内监、御马营,是天家的五根手指,为人君者,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