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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徵羽说:“当然可以。”她将这人请进贵宾室,安排人取画。
那男人逐幅展开画,仔细地观摩鉴赏后,又让温徵羽再作了遍介绍。他听完温徵羽的介绍后,又对画作提出不少问题,问得还很刁钻。
温徵羽看得出来,这男人是有鉴赏画作的功底的。他问得刁钻,但并不刻意为难,不是言之无物。
不过,一般来说,买画的行内人不会这么问。
如果是交流切磋,又不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谋面。
踢馆踩盘子的?
她从这男人的着装就能看出他的身家不凡,她这小画室,恐怕不够人看在眼里的。
温徵羽敏锐地注意到这男人在观察她,但他看向她的眼神坦荡,不像心怀不轨。
冲她来的?还是想考察画室投资?可画室这么小,哪有值得他投资的地方——叶泠!
一个念头从她的脑海中飞快地划过。
叶泠长驻画室。
想跟叶泠攀关系的人不少。
当初画室开张,叶泠可是相当高调了一回,之后也没有刻意低调,把办公室都搬了进来。
她在这介绍得口干舌燥,脑袋都快琢磨穿了。这男人既没有买画的意思,也没有想走的意思。温徵羽暗想:“您老是冲叶泠来的吧?要不我打电话帮你问问?”可人家没表示,她只能装作不知道。来者是客,她只能奉陪。
高跟鞋踩在木纹地砖上的清脆声响传来。
那落地的节奏力度很是熟悉,温徵羽隔着玻璃门,头都不用抬,也知道是叶泠回来了。
她抬起头,便见叶泠正扭头向她看来,一抹笑意随之浮现在叶泠的脸上。然而,叶泠的笑容刚浮在脸上就僵住了,随即变成了愕然。
很显然,叶泠认识这人。
温徵羽暗叫一声:“果然是冲叶泠来的。”她淡笑着看向叶泠,很想说一句:叶总,有人找。
那男人的视线从画上挪开,抬眼朝叶泠看去。
叶泠的目光从男人的身上挪到温徵羽的身上,犹豫两秒,推门而入,喊了声:“哥。”问道:“你怎么来了?”
哥?
温徵羽微感诧异地看向那男人。这就是叶泠的哥哥叶湛?
难怪她刚才看到这人会想到叶泠。他和叶泠不仅气质、说话的语气像,五官也隐约有几分相似。
温徵羽忽然明白过来。他不仅是冲叶泠来的,很可能还是冲她来的。她怀疑叶湛是想来看看他妹妹喜欢什么样的人。
温徵羽很是无语。
她看叶湛不像是八卦的人,特意过来唱这么一出,是因为叶泠喜欢她的事影响到什么了?还是仅仅是出于关心自家妹妹?
温徵羽不确定。
叶湛起身说:“过来看看。”他对温徵羽说:“很抱歉打扰温小姐这么久,希望温小姐能赏个脸一起吃顿饭。”
温徵羽不想淌他们兄妹俩的浑水,可显而易见的,她现在已经被叶泠拽进了浑水里。
叶泠对温徵羽笑着说道:“刚好我也饿了。徵羽,一起吧,还得麻烦你这本地通。难得我哥过来,我想请他尝尝地道的杭帮菜。”
第四十六章()
此为防盗章
同门师兄妹;范锋多少会给她些照顾;但这样一来;难免有人情纠葛。这世上,金钱债好还,即使欠再多钱,总有个具体数目,大不了加上利息慢慢还;总有还清的一天。人情债却往往连衡量都很难。她画画,是出于兴趣爱好、精神寄托,以自己收藏、自我欣赏为主。她师兄画画;追求名利;走的是商业路数。不是说谁比谁高贵、谁比谁好,寻求的目标不同;走的路就不一样,凑到一起容易产生矛盾。她不想有天因为这些分歧坏了师兄妹间的这点情谊。
温徵羽又有些矛盾和彷徨。她以前不缺钱,不需要靠卖画过活;所以可以把她的那些画收起来自己欣赏。如今她自己的存款连辆代步车都买不起,连展程叔和孙姨的工资都付不起。二姑对她好;愿意帮她、养着她,但如果要让二姑一直养着她;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想养家就得先学会挣钱,她唯一擅长的就是画画;再就是奶奶教过她一些乐器。乐器中;她学得比较好的是古筝;但如果她靠教人弹古筝挣钱,估计挣来的钱还不够她给全职保镖兼司机的展程叔开工资。
她要靠画画挣钱,就得卖画,画要卖出高价,就免不了要进行商业运作、宣传等,作为画家本人,就得出去与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出去应酬。先不说人际往来时会不会遇到不好相处的人,她如果忙于应酬,还怎么画画?
她很清楚,要想像以前那样专心埋头作画、不理生活俗事是不可能的了,但在画画和生活之间,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度。
这个度,她还没有想好。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她陆陆续续收到许多邀请函和合同,除了她爷爷的老友、她的师傅、师兄、师姐们想帮忙的,还有些想招揽她过去炒作营销的,也有一些人觉得她家落魄了,她落难了,有机可趁,便有了些非份之想,打着邀她过去作画的幌子挂羊头卖狗肉。
落毛凤凰不如鸡。
此间种种,她在变卖家产、宅子的那段时间便已经见识过,并不感到意外。
让温徵羽感到意外的是她以为再没交集的叶泠居然让人来送拜帖。
温徵羽听到孙苑说叶泠让人送拜贴过来愣了好几秒。
现在登门拜访都是先电话联系,约好时间再上门来的,居然还有人送拜帖过来?
她怔愣地接过孙苑拿过来的拜帖,打开后,入眼便是漂亮、工整的手写钢笔字,硬笔书法、楷书。从笔迹上来,撇、捺拉得略长、微挑,显出几分信洒的飘逸,但笔在折角时菱角分明、且笔力透纸,筋骨十足,透着股刚劲感。
观字如见人。
温徵羽见到叶泠的笔迹,就想起那赖在她家不走、一杯接一杯喝着茶非得磨到她肯卖画的模样。这样的人,她打过一次交道就不想再打第二次交道。她的手机里存有叶泠的手机号码,她与叶泠的买卖已经钱货两讫,叶泠如果打她的电话,她绝对不会接。
可这会儿拜帖送上门来了,送拜帖的人也走了,她总不能看都不看一眼就扔了。
温徵羽看完拜帖就后悔没有直接给扔了。
拜帖上写:
徵羽
启上
有要事相商,望拨冗一见。明日申时登府拜会。
叶泠顿首。
温徵羽盯着拜帖看了好几秒,才忍住没把它扔进垃圾桶的冲动,给随手撂在了桌子上。她就没见过这样的人!约人见面谈事不先打电话,不约在外面,直接一张拜帖过来通知她在家等。
申时,一个时辰两个小时,三点到五点是申时。
翻译过来就是:“温徵羽,我叶泠有事找你,你明天下午三点到五点在家等着我过去。”
温徵羽觉得,如果自己涵养差、并且叶泠就在她的面前,她再壮壮胆子给自己打打气,说不定就能把这拜帖糊叶泠的脸上。
她想象了下把拜帖糊叶泠脸上的场面,又觉这样不太好,况且别人都递了拜帖,她明天也没有出门的打算——温徵羽暗叹口气,心说:“等就等吧。”她想看看叶泠想做什么。
五月的江南正是嫩枝舒展的宜人时节,院角的蔷薇开得正盛,花枝爬满墙头,花开满枝,姹紫嫣红的花衬着碧绿的叶,郁郁葱茏。明媚的阳光铺洒在院子里,穿透墙头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温徵羽沏上一壶清茶,摆上一张摇椅,躺在院子里望着头顶蔚蓝通透的天空,看着那悠悠白云随风变幻。有飞鸟不时从长空掠过,悠然的身影,恣情的翱翔,带着纵横天地的惬意。
随着飞鸟的掠过,随着云的浮动,她的思绪飘散开来。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徒于南冥”
温徵羽在想要不要以苍穹、南天、大海为背景画一幅鲲鹏图,大门上的铜环被扣响,那沉厚的扣门声将她的思绪拉回。
孙苑去开门。
宅院小,连影壁都没有,大门打开,院里的人能看到门外的情形,门外的人同样能见到院子里的人。
门打开,温徵羽便见到叶泠带着两个随从出现在门口。
叶泠的一名随从正在和孙苑交涉,说明来意。
她朝叶泠看去,叶泠也朝她看来,嘴角微微上挑,冲她颔首一笑。
温徵羽很想回屋去看一眼时间。约的是三到五点,这午饭刚过不久就来了?吃午饭了吗?
来者是客,且事先递过拜帖,她不好意思不见,于是起身,让孙苑把人请进来。
叶泠穿着件黑色西装、七分裤、鞋跟约有七八厘米高的高跟鞋,她的西装衣袖半撩,很是干练利落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刚从写字楼里出来。
温徵羽见叶泠这副有公事要办的整齐模样,也不好随性散漫、请人在院子里喝茶闲聊,将人请到客厅。
她进入客厅后,顺便扫了眼摆在屋子时的老式座钟,时间刚过三点整,不由得怀疑叶泠是掐着点来的,下意识地看了眼叶泠,见叶泠的目光正扫向她家客厅,她顺着叶泠的目光扫了眼自家客厅。
虽说这座院子小,但客厅还算宽敞。
通常来说,老宅都会有采光不足的情况,不过现在玻璃便宜,将房顶上的少部分青瓦换成玻璃制成的透明瓦,便有充足的阳光从屋顶洒落下来,再将八开的木门全部打开,整个客厅立显明朗。
客厅的布置很简单,一套待客的中式檀木家具,摆上几盆长势喜人的盆景,挂几幅温儒老先生亲手所作的画,再加点不太贵重的清朝摆件,便装点了出来,马马虎虎也能见得。
温徵羽的视线从客厅挪到叶泠身上,发现叶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