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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的这种看法是不能说给齐嘉言听的。
所以她保持着沉默。
齐嘉言走进来后，他身后的那扇门就重新关上了，黑暗的密室之中只有他手上的夜明珠散发着光芒，他向另一边的墙壁走了几步，将夜明珠安放在墙上的暗槽里，室内的光暗淡许多，但不是全然的黑暗。
“我在这个世界轮回太多次，每一次都是相同的开始经过和结束，我的灵魂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的，然而身体却如同傀儡，按部就班的生活着，一次又一次，直到你的出现。
在黑暗中出现的光，照亮了我的生命。
在你出现之前，我还有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一样蒙昧的活着，即使我的灵魂是清醒的。
在你出现之后，只有你是鲜活的，生命的活力从你开始蔓延到其他的地方去，然后整个世界都活了起来，再不是像以前那样宛如傀儡一般。”
齐嘉言是不喜欢这样剖白自己的内心的，可他又知道只有这种办法才能让辛芜心甘情愿的留下来，至少在他死之前是不会离开的。
他有预感，这一次死去，他就真的超脱轮回，再不会被这个机械运转的世界所困，而这个世界在辛芜离开后也会慢慢转变成真正的世界，所有人的灵魂都会得到重塑。
辛芜抱着毯子往后挪了挪，虽然齐嘉言说的很惨烈的样子，灵魂被困在轮回里不得解脱确实很惨，可她不是特别相信。
她出现在这个世上的时候，曾经直面这个世界的天道，虽然看上去有些奇怪，但确实存在的天道，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而且她在遇见齐嘉言之前的时候，在世间流转的时候，所遇见的人也是鲜活存在，并不是齐嘉言口中的傀儡。
但是另一方面，齐嘉言也没有理由骗她。
就算是想要骗她，以她对齐嘉言的了解，他根本编不出这种话，普通人或许会有轮回的概念，但不会像他说出口时的感悟那么深沉。
两厢印证之下的可能就是，或许出问题不是天道，而是齐嘉言。
这也就同行路最开始说的这个世界没有委托者的缘故，因为委托者就是任务对象，这和行路最初订下来的规则有所矛盾，所以她得到的消息才是没有委托者。
如果眼前的只是和她相处十年的齐嘉言，辛芜还能撒撒娇或是假装生气来混过去，可他自己都说自己有轮回的记忆，辛芜就不能以之前想好的态度来面对他了，至少要比她想象中的那些郑重一些。
“感同身受的想法我是没有，但我知道你要什么，从一开始我们相遇的时候，你就一直说的那句话，希望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和我说说看，你那些轮回的记忆吗？我保证在你说完之后，会给你一个肯定的回复。”
辛芜想了想，撒开挡在身前的毯子，等待着齐嘉言的回答，毕竟他的答复严重影响了她的去留。
“你想要的，我总会给你，只是或早或晚。”齐嘉言席地而坐，仍是少年模样的脸上出现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
“在没有你的轮回之中，不管我怎么做，都会娶了柳家的女人，在发现她们同别人的私情之后剃度出家，然后被毒死。
我尝试过在她们出现之前杀了她们，但是我说了是柳家的女人，即使我杀了一个也会出现另外的人代替她们。
我想要离开岁末城，可踏出城门的那一刻会自动出现在王府之中，不论我做什么，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直到你的出现。”
怪不得他能轻而易举的收服王府中的人，原来是在无数的轮回之中已经得到最佳攻略了。
辛芜想要开个玩笑，比如说齐嘉言也算是有了预知能力的神人，可是在昏暗的光中，她看见了齐嘉言的眼睛，满是疲惫的眼神，让她说不出来话。
“我曾经想过自杀，但是没有用，自杀之后就是另一次的重新来过。”
齐嘉言突然向辛芜伸出手，“阿芜，世界对我来说是虚幻的，只有你是真实存在的，我有感觉，你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也是为了我，对么？”
他不需要辛芜的回答，自顾自的认定答案。
“留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辛芜还在考虑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解决问题，她余光瞥见一道白光，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齐嘉言手上的匕首就直接戳上他那脆弱的脖颈，都戳出血来。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都需要我寿终正寝吧，如果我现在自杀的话，你之前的所有一切是不是都白费了呢？虽然用自己的生死来威胁别人听上去是很蠢的行为，可是阿芜你会重视这个威胁的不是么？”
齐嘉言仍然在笑着，嘲讽的笑着，他对自己的举动感到讽刺，多么可悲，居然只能用死来威胁一个人的留下，多么可悲。
我就花点时间消化一下真相怎么了，有必要拔刀相向么？
辛芜黑着脸，怎么也没有想到齐嘉言会以死相逼，这招真的很没意思。
她又没有说不同意，就不许她稍微考虑下么！
“你把刀放下来，”辛芜瞪着他，语气不好的说着：“我答应你留下来，但绝不是因为你以死相逼，而是因为你是和我相处十年的阿言。以及给你一句忠告，不管你经历过什么，都不是你漠视自己生命的理由，因为这个世上只有你自己是完全属于你自己的。”
刀子丢在地上哐当一声。
齐嘉言扑上来抱住辛芜，眼里的光明明灭灭，不管过程如何，他终于抓住他的光了不是么？
是生也好，是死也罢，他最终会从噩梦般的轮回中逃脱开去，而在此之前他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
至于他对他的光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其实并不重要的，他是如此的喜欢她，又是如此的怨恨她。
喜欢她的出现，让他看见希望得到陪伴。
怨恨她的迟来，让他在轮回中辗转千载。
不过那些都不是问题了，他的光在他的有生之年里，只会出现他的身边，他的怀里。
第149章 王孙自可留（19）（）
并不是说辛芜应承齐嘉言以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就会变成从前模样。
事实上，那天他们谈过以后，齐嘉言确实将辛芜从小黑屋放出来了，但也仅是如此。
安静的庭院之中除却辛芜以外，可以说是空无一人，然而在院墙之外，每隔十步的地方就有一个人在那里守着，用以保证庭院之中的人不会轻易离开。
这样的布置已经是齐嘉言妥协后的成果了，按照他之前的打算是给辛芜加上铁链的。
辛芜以那样太没有美感而拒绝了。
京都的地理位置同岁末城不一样，这里是没有雨季的，现在的时节已经临近深秋，天空是深蓝色的。
辛芜在走廊中席地而坐，一点也不在乎地上干净与否。如果齐嘉言在这里，一定是皱着眉表示不赞同，最后却会从屋里拿出坐垫递给她，然后是一长串的要爱护自己。
嘁！
她嘲笑的看着不远处的院墙。
就算她答应了齐嘉言并且告诉他，他答应的理由仅是因为他是齐嘉言，可这也不代表她不会生气。
偏偏顾忌那家伙脆弱的心灵，她还有气没出发，真的快要气到内伤了。
接下来齐嘉言的行程，辛芜并没有参与其中，但他做了什么事，她都是有所耳闻的。
每天一封信，并不是说说而已。
并不是只有辛芜希望齐嘉言过的更好，他自己没有成王争霸的想法，想要的也只是个不被打扰的生活。
对于这一点在王权至上的时代实际很难达成，不论是多睿智的君王在年老之后，留恋权利不放的情况下，总会产生比暴君还要可怕的后果。他会为了权利肆意猜忌，无所不为，并且没有人能制止他，除了死亡。
当然现在皇位上的那位君主说不上是什么明君，但他并不像一般的皇帝那样留恋权利，从很久以前他就已经考虑将皇位传给他的太子，为此他也做了很多布置，他都已经准备在太子行冠礼以后就将皇位传给太子。
在没有辛芜的那些轮回之中，不管齐嘉言怎么做，太子总是活不到行冠礼的那一天，他活的最长的一次是死在行冠礼的前一天，而最后坐上皇位的人要么是五皇子要么是七皇子，只要他们一登上皇位，不管齐嘉言在什么地方，都会死于非命。
固执的命运在得不到解开锁链的钥匙之前，是绝不会发生改变，它以命中注定的方式固执的存在着。
然后辛芜来了，改变也就发生了。
辛芜从前得到的那些命数之说已经当不成参考，本来就模棱两可的说法在现实的变动之中显得更加无能为力。
为了安抚齐嘉言受伤的心灵，辛芜留在庭院之中哪里也不去，而在庭院之外的齐嘉言则是跟随太子的脚步，前往某个发生水灾的地方去赈灾了。
在这种医疗卫生不是那么合格的时代，大灾之后必有瘟疫，并不是说说而已。
等太子一行人将赈灾款和粮食分发下去之后，已经暂时安定下来的人群之中开始出现病患，不能说是开始出现，应该说是被人注意到那些同一般病患不一样的病患，高热不退，四肢无力只是最显著的特征，比这些更为引人注意的是患病的人具有传染性，生活在一起的人接二连三的出现相同的症状。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太子出发的时候带上了太医院的三分之二人员，以及大量的药材，为的就是预防疫症的出现。
普通百姓的病症确实得到很好的控制，问题是太子不知道为什么也染上了病症。
齐嘉言一直跟在太子的身后，已经很努力的隔绝太子与病患之间的接触，每天也都亲自熬煮预防瘟疫的汤药给太子服用，可在他的百般防范之下，太子仍然病重，这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