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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想起来确实是有那回事,那时候她们一心认为傅念君不规矩,对杜淮也有些心思,崔家那里又嫌弃她名声臭,她们祖孙三人就琢磨着赶紧让她嫁出去,免得害了傅梨华的亲事。
只是没几个月,情况却突然倒了个个儿。
姚氏的脸色不大好看,傅梨华眼眶里也含着一泡泪。
现在,她才是没人要的那个!
方老夫人不管她两个的情绪,自顾自地说,“没出李夫人那档子事的时候,我也动过崔家的脑筋,崔家的蒋夫人是个糊涂人,倒是府里有个极来事能干的张姨娘。”
“一个姨娘罢了,能顶什么用。”
姚氏有些不满意方老夫人的打算。
方老夫人瞪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姨娘没用?你看看你们家里那个宁氏,下等人出身罢了,就生了傅三老爷,现在老夫人过世了,你们府里上上下下还不称她一声宁老夫人!这姨娘顶用不顶用,还要看当家夫人怎么样。”
方老夫人说到这里就有些得意,“像咱们家,我自然不能容那些贱人上位,可你看崔家,蒋夫人本来就糊涂,张姨娘若是没几个心眼,在崔郎中面前不得脸,能生养两个郎君吗?”
姚氏渐渐听出了些门道,“阿娘的意思是……”
方老夫人望了她一眼:“傅家那位过世的老夫人不是定了崔家做傅念君的婆家么?崔家又不止一位郎君,她都不是傅家最好的小娘子,凭什么配崔家最好的郎君?”
理所当然的一句反问。
这无赖气势,若傅念君在场,必然要为方老夫人起身鼓一回掌。
这位强词夺理的本事才真正叫人叹为观止。
傅梨华却听得热血沸腾,激动地起身道:“不错,您说得对!她那样不堪的烂泥,凭什么值得太婆给她配一个好郎君,傅家又不是没有好女儿了!”
像她自己,像大姐傅允华,就是三房那个咋咋呼呼的傅秋华,哪个不比傅念君更优秀!
这么想着,傅梨华不由底气更足,“何况她害我一回,我必然要回她一次的,这是哪都越不过去的理!”
姚氏默了默,她是担忧傅琨那里,自从上回,傅琨待她就更有几分冷漠了……
方老夫人看出了她的犹豫,说道:
“你就四姐儿一个女儿,她下面还有六哥儿,即便不为四姐儿想,你也要为六哥儿想。崔五郎本就有出息,傅念君嫁了他,你那位好老爷再提携一番,他们往后的日子是四姐儿和六哥儿拍马也难及的。傅相公偏心傅念君是你我都知道的,咱们也强迫不得他,但是你要筹划什么你该想想清楚。”
“你得想着让傅念君嫁一位平庸些的郎君,这样傅相公提点起来也有限,日后还能轮得到四姐儿和六哥儿,否则的话,你当他看得见咱们这两个可怜的孩子?”
方老夫人这两句话一下就戳到了姚氏的心坎里。
傅梨华也在旁忿忿道:“不错,何况她和三哥还有大舅舅帮衬呢,大舅舅从来都不喜欢我!”
姚氏一阵心酸,心里也燃起了一簇火苗。
“不错,做娘的,还不是为子女争一争,人心是偏的,老爷更是如此,傅念君过得好,就没咱们四姐的事!我不去争,咱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姚氏心中对傅琨的不满突然也燃烧起来,她为傅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却从未得到过他对长姐一般对自己的爱怜。
心里的主意一定,姚氏更觉得傅念君的婚事必须给搅了。
她的女儿,必须得嫁一个比傅念君的丈夫出色百倍的夫君。
这样才公平。
从她母亲方老夫人和荣国夫人梅氏,到她自己和长姐大姚氏,还有姚随和她两个亲兄弟。
他们从来没有得到过公平的待遇。
他们处处矮人家一头。
现在她的孩子,就一定得不如傅渊和傅念君吗?
傅渊也就罢了,可傅念君是这样一个不知检点、放浪形骸的小婊|子,她不过是仗着傅琨和姚随的相护,就处处踩着她们母女,她如此不堪,也一定要比自己的女儿嫁得好吗?
这不公平!
傅念君应该去她应该去的地方,配一个和她一样粗鄙的夫君,这才是最正确最公平的结果。
方老夫人见女儿终于体会到自己良苦用心,不由叹了口气:
“我是没几天好活了,唯一的念头,就是看你们都过得好。阿妙,因此你爹爹再怨我,我也要为四姐再谋划一次。”
方老夫人握着傅梨华的手,眼中有光闪过。
姚氏突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阿娘,难道你觉得崔五郎他……”
方老夫人打断她,“这都不好说,说不定再有好的,咱们也可慢慢瞧。”
傅梨华突然有些羞红了脸,低下头点点头。
曾经她对她的杜郎那些自认为可以天长地久的绮思,竟在不知不觉间也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第67章 丑闻()
傅家这里,傅念君正凝神听着。
“娘子要打听的事倒是不难,三郎君近日来出门饮酒,来往关系不错的,确实有一位大理寺评事郑端,郑端年方二十,他的小舅子和三郎君是国子学的同窗,平日素有往来,那一干郎君出身都很不错,为人也正派,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芳竹向傅念君一一禀告,不明白傅念君为何开始对傅渊的交友状况感兴趣。
傅念君沉吟,“安排个人下去,盯着点郑端,一举一动,都要回报。”
这些日子以来,傅念君也培养了不少手底下的人手,这是傅琨默认的,经过上回那件事,姚氏是一点都管不到傅念君身边了。
加上陆氏的帮忙,这些人的来历底细也都确认过,十分清白。
“娘子怎么会在意这么一个人……”
芳竹很不解。
傅念君顿了顿,“不只是郑端,他的妻子魏氏,也要留意一下。”随即她又顿了顿,“罢了,女眷的事,我再另想办法打听。”
芳竹满心的不解。
郑端这么个人,实在是和她们娘子八竿子打不着,娘子怎么会突然留意这么个人?
难道娘子终于把目标转向了有妇之夫?
傅念君的神色太过严肃,芳竹不敢再问。
傅念君揉了揉眉心。
这件事她知道的太少了,毕竟只是三十年前的一桩丑闻,她从前没有仔细留意过。
郑端这人可以说是籍籍无名,可是他的妻子魏氏,却是个名噪一时的女人。
傅念君叹了口气。
她幼时只听人说过,这论到红颜祸水,就不得不提一提这个魏氏。
魏氏生得有多漂亮她是不得而知,但是想来应当是姿色过人的,不然也不会让登闻检院朝请大夫荀乐和其子荀仲甫同时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这魏氏同时与荀乐父子二人***被人告发后,朝廷和民间一时哗然。
当今圣上爱重荀乐,发下批示表示从轻发落,但是依然逃不过刚正不阿的监察御史。
“父子同恶,行如禽兽。”御史们接连上书,坚决不肯放过荀乐,何况刑统规定,官员与民女***罪加一等,荀乐就是哭倒在官家脚跟前也没有用。
后来这件案子通过大理寺审判,荀乐被摘掉了官帽,放归田里。
但是如果此事就这么完了,还不足以流传三十年。
荀乐在被审讯之时,竟供出了当朝宰相傅琨之子傅渊与魏氏也有染,当时审理此案的大理寺丞王勤不知出于何等原因,未敢深究,草草结了案。
可是这场风波却远远不止如此。
结案未久,知谏院就将此案翻了出来,正言张兴光上奏有人包庇案犯,知情不报,隐瞒真相。
圣上此次的反应是大为光火,下令严查,大理寺丞王勤当场认供,乃受傅相暗示,虽然证据未够指认傅琨滥用职权,但最后的结果,傅相长子与魏氏有染被坐实,魏氏随后在家中自缢,大理寺评事郑端不堪受辱,辞官回乡。而傅渊被夺功名,傅琨受官家御旨申斥,王勤也遭贬谪。
成泰二十九年,由一桩**案沸沸扬扬扯进了大小好几个官员,闹得朝野多日不歇,不可以不说是一桩影响极大的丑闻。
而在这件事过后,傅渊的前途,也彻底毁于一旦。
但是当时更被人所可惜和津津乐道的,是荀乐、王勤、傅琨等人,傅渊年轻且尚无官身,人们谈及他的时候,也不过是一句“傅相公的长子”,他本该有什么造化,有多大出息,终究无人过问了。
从前的傅念君不了解傅琨父子,无法判断这件事的真假,但是这段日子以来,她也多少能够了解傅渊为人。
虽然他对自己很冷冰冰,也无什么友爱手足之情,但是他的清贵冷傲确实是长在骨子里的。
他不像崔涵之,会被愚昧的偏见蒙蔽双眼。
他能够很理智地做到就事论事,立身正直。
他以这样的标准约束自己,也同样以这样的标准看待别人。
起码这一点,就难能可贵。
就算他同样厌恶自己,可是在李夫人撺掇长公主陷害自己一事中,傅渊很快就能判断出孰是孰非,不多不少地给自己一点帮助,事后也断然地与糊涂的崔涵之划清界限。
傅念君看人不算太准,可也不算太差,傅渊这样的品行,这样的行事作风,就算日后不如傅琨,却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去和友人之妻***还是这么个复杂的魏氏。
这件事显然是一个计划长远的局,针对的是傅渊父子,还是荀乐父子,她不能确定。
可这件事里面每一个人都很关键。
郑端夫妻二人,大理寺丞王勤,举报告发王勤和傅渊的知谏院正言张兴光……
这件案子牵扯的人太多太广。
傅念君不由心惊,如果真的是有人安排,此人该有多强的手腕,才能算计到每一个人身上,严丝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