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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婉这才放了心,“那就好。”
朱秋荷见她有了精气神儿,心里总算好受了些,又急忙从兜里掏出个瓷瓶,献宝一般递了过去,“这个你拿着,是宫里送来的,听说是太医院的太医特意给你配置的,用了这膏药,以后就不会留疤痕了。”
何云婉只听到了特意配置几个字,心里突然剧烈跳动起来,眼里是不敢置信,又闪出夺目的光彩。
陛下果然是记得她的!
“皇后娘娘还说,小姑娘家家的留了疤不好,让太医院那边都用的上好的药材。”朱秋荷还在说着。
但何云婉脸上的狂喜却渐渐怔住。
“是皇后让太医院配的?”
“是啊,怎么了?”朱秋荷不疑有他,说道:“昨儿陛下和娘娘都在庄上,可惜出了这事儿,等大夫给你看了后,就回宫了。”
朱秋荷的话何云婉已经听不到了,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会儿是上辈子她倒在陛下怀里,他高不可攀,却离她很近很近,一会儿是侍女们的明朝暗讽,说她痴心妄想。
“云婉,你怎么了?”心大如朱秋荷也发现她脸色不对劲了。
何云婉已经没了应对她的心思,只道:“秋荷,我突然觉得头有些疼,心里有些难受,你先出去吧,我歇一会就没事了。”
“那我去请大夫。”朱秋荷顿时急道。
何云婉耐着性子说:“不用,就是个后遗症罢了,歇会等适应了就好了,你先出去吧。”
她说得头头是道的,朱秋荷再三确认她没事后,这才一步一步退出了房门,小声的把门给带了上。
人去室空,两行清泪从何云婉眼里流下。
她是去岁时重生回来的,回来那一日,正逢帝后大婚,普天同庆,何云婉自是气得很,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陛下大婚时回来了,而皇后之位依旧是上辈子的林家。
要是早一些,在建国之前就找到陛下,抢了林家那救了陛下的恩情,哪里还有林家的事儿。
这皇后之位落在谁身上还不定呢。
只是已成了事实,她在怨也无用,只得绞尽脑汁想法子。
上辈子也是在这时间前后,陛下突然到了庄子上,也上了山打猎,还在林子里发现了一只鹿,追逐到草林中时一箭射到了正顿在草丛中偷偷采药的她身上。
也是因为那一箭,陛下不止让大夫给她治了伤,还守了她好几个时辰,跟她说话更是耐心细致,温和有礼的。
几月之后,她被一顶轿子给送到了宫中。
她很清楚,上辈子的别庄上,只有陛下一人,并没有皇后。
到底为什么上辈子的轨迹变了?
何云婉从头到尾的思量,最终把怀疑放到了当今皇后身上。
这位皇后,姓林。
却不是上辈子那位林皇后。
她还想到了其他。
上辈子这时候,莲妃、仪妃已经相继入宫,除了这两位身份贵重的,从选秀里出来的三嫔、贵人,美人们也已安置妥当,可这辈子,不仅莲妃、仪妃待字闺中,宫中更是从未进行选秀过。
偌大的皇后,后宫中尽只有皇后一人。
难不成,除了她,还有其他人也经历过上辈子
可除了后宫的变数外,前朝里也同样如此。
他记得上辈子陛下跟朝臣们关系并非如今听闻的那般僵持、激烈,也没有成立都卫,下旨让身有残缺的学子能入朝堂科举,也不是这时候的事,而是数十年后的事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让何云婉怀疑后又忍不住疑惑起来。
如此的天差地别,上辈子的事到底是她臆想出来的还是真有其事?
科举后一月有余,在四月中旬之时,中举学子陆续从各地赶到了梁上,准备参加五月上旬举办的会试。
朱大舅几个还没见识过这般盛况,到了梁上后,一行人最爱出门在街上四处逗留,听着各处楼里学子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块儿弹琴作画,吟诗作对的,回去好一顿说,手舞足蹈的,比自个儿去参与还高兴。
朱二舅跟他哥说:“甭管现在看啥都新鲜得很,等过些日子也就腻了,左右不过那样。”
他翘着腿儿,磕着瓜子,手边还有一盏热茶,日子过得逍遥得很。
要是以前谁跟他说能过上这种大老爷的日子,打死他也不信的。
朱大舅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不就是比咱们先到么,神气啥。”
朱阳被拍的歪了歪身子,撇了撇嘴,浑然不在意的理起了衣摆,余光见着两个在屋里跑动的孩子,忍不住说道:“我说大哥,你这两外孙也不小了,就不打算送去学堂里认几个字?”
他说的是大房的闺女朱秋莲的两个子女,秋莲丫头夫家姓张,这两孩子如今一个六岁,一个五岁,正是活泼好动,喜欢吼叫的年纪。
说来他们老朱家这回来了不少人,除了大房的女婿,个个都齐全了。
朱程扭头看了眼两个外孙,道:“还小呢,再大些送去也合适。”
送学堂可不是见小事,他们到梁上也就是出来见识见识,迟早是要回去的,万没有一直住在外甥家的道理,再说,闺女出嫁了就是张家的人,这孩子也是张家的孩子,上学这事,还得征询人张家的意思呢。
朱阳也就随口一说,见他心里有底也就不再多言。
大哥家不止外孙,就连亲孙子都有了,年前秋华那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可是让他羡慕得很,再看自家这一房,秋荷那丫头整日往外跑,没个定性,小儿子朱秋石更是连媳妇都没有,吊儿郎当的也不知道在想啥。
凸自想着,朱大舅还推了推他,“老二,我看外头那些举人老爷们整日不是这个诗会就是那个会的,咋的外甥女婿整日猫在家里算咋回事,这不出个门,万一读傻了可咋办?”
“这,不会吧,外甥女婿人聪明着呢,”朱阳憋了半晌才憋出个词:“这叫稳重,你看外头那些咋咋呼呼的,就知道附庸风雅,我看会试准没戏。”
谁先来谁有道理,朱大舅摸了摸下巴,点头:“你说得有理。”
“秉两位爷,宫里赏东西来了。”侍女在门口禀告。
“啥?”朱大舅兄弟两个顿时抬了头,“又赏啦。”
原本宫里头就不时赐下各种贡品珍宝,自打朱家老两口到梁上后,更是三五不时就有赏赐下来,吃得府上上上下下个个都圆了。
侍女抿唇笑了笑,房里孙氏、赵氏等女眷都出来了,还有两个小的满脸欢喜的边跑边喊,“哦,赏东西咯,赏东西咯。”
“快快快,让我老婆子瞧瞧,又赏了些啥,”赵氏被侍女抚了出来,跟兄弟两个说道:“人家管事们送东西也辛苦了,可得把人招待好了。”
“娘你放心吧。”宫里来的,精灵得很,人早就放了东西就跑了。
其实不止是林侯府得了赏赐,就是各家大臣家中也不时被赏赐些贡品,比如周家、钱家、赖家、姚家等等,隔三差五的也被赏些布料瓜果。
有细心的人把这些家给串在一起,发现竟然有着蛛丝马迹的联系。
全都是当日入选过且在宫中批阅了试卷的臣子。
且人宫中赏赐的管事还直截了当的说了,这是皇后娘娘下的旨,说是体恤诸位辛苦了,给各家补补身子。
是,人家出了力,所以现在赏赐跟流水一样涌入各家,这没啥好酸的,但不酸归不酸,瞧着还是眼红得很。
宫里头,雨晴姐妹也打趣着笑林秀手宽,是个足足的散财童子。
“不赏下去咋办?”她摊摊手:“宫中人少,隔上几日就有贡品从各处运来,吃穿不完堆着还怕发霉呢,倒不如赏下去做个人情也是好的。”
她赏的都是有功之臣,明摆摆的,也不怕有人不服,说她不均。
其实就是不均又如何,是人都有偏爱,十指都有长短,老百姓家里都有受宠的不受宠的,何况她?
“对了,杜府的赏下去没?”
杜家还挂着帝师的名头,杜帝师如今更卧病在床,他们于情于理都应该安抚一番,是以林秀每回赏大臣时,便也让宫人多备了一份送到杜家去。
如今人人都称赞说楚帝尊师重道,心胸宽广,就算帝师无礼,仍然厚礼以待。
“赏下去了,”雨晴还说道:“奴婢听闻帝师已然大好,只是精神头有些不济,有两回被宫人给撞见,说帝师和夫人起了争执,帝师想归隐休养,夫人不从。”
林秀听了,面色复杂,良久才唏嘘了一口。
“盼着经过这回能大彻大悟吧,本就是不通人情的人,何必沾上这满身的淤泥,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归隐了好,好啊。”
便再不过问杜家事了。
正说着,有宫人恭敬的递了折子进来。
折子是烫着金边儿的,纹着腊梅,向来是命妇们奏请皇后用的,宫人在一步之外停下,“秉娘娘,碌王府的折子。”
林秀看了一眼,雨晴会意的接了过来,再递给她。
宫人退了下去,林秀打开折子,随手看了一眼,便置之一旁了。
雨晴见她脸色有些变化,也不敢问了。
晚上安歇时,林秀才跟楚越说了起来:“钦怀,今儿碌王府递了折子到我这儿。”
把玩着她手的大掌顿了下,若无其事的说道:“说什么了?”
林秀在他身上翻了翻,话里很是不可置信,“楚蔓要定亲了。”问她要郡主的位分呢。
林秀不可思议的,连楚蔓都定亲了。
不对,有人要了。
这也是个人才啊,连凶名在外的碌王府大姑娘都敢沾。
真汉子无疑。
反而楚越听得轻笑了起来:“听你的意思,还觉得她嫁不出去了?”
林秀也没顾忌,很直白的点了头:“那可不,楚大姑娘多横啊。”
这还不是郡主呢,都已经声名远播了
“别管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