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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咬着烟沉默了会,又道:“我也是得罪了人。”
“贵族?”
“不,小人罢了。”陈哥唇边露出一个讥诮的冷笑,“都是从泥坑里爬出来的,踩起人才更加不择手段。”
他似乎不愿意再多谈,路海澜也识趣地没再多问,两人坐在一起抽了颗烟,陈哥便拍拍屁股离开。路海澜注视着对方的背影,不禁想起昨天在酒吧里的那场谈话,正如他所意料的,这些犯人们正筹备着越狱。
三天后,这个月的例行补给船将抵达基地,犯人们的计划就是在那一天夺取基地的控制权,利用那艘船逃出去。几十万犯人,当然不可能全都走,大多数犯人都被蒙在鼓里,到时候乱起来,他们就是用来转移注意力的棋子。
路海澜背靠在金属箱壁上,将双手揣进裤兜,斜支起左腿,闭上眼养神。被染成银灰色的发丝垂落在张开的工作服领口,一只滑稽可笑的木偶被绳子拴着,垂落在他胸前。
如果他的人生,不曾遇见法兰,遇见白皇妃,遇见朱岩那么他不会走上如今这样的道路。他可能会在别宫里孤独而平静地长大,顺从于自身的命运,当一个傀儡般听话的太子,至于更后面的事情,路海澜想,左右不过是他当上皇帝,抱着那个同样冰冷而孤独的皇位,继续那无趣的故事。
但如果他不曾遇见林寰那早在五年前,皇帝就跟着大光明宫一起被他炸上了天。
他是个疯子。
朱岩说,这世上没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路海澜深以为然。他认为,他身上的一切悲剧根源都在于皇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对方从物质层面抹除,这是最终解,中间的步骤完全可以省略。
再打个比方,不久之前他与皇帝在水天宫的那一场对话,他只要催醒体内博族的种子,就至少有八成把握将皇帝格杀当场。接着,他会引爆整个帝都地下的能源网络,制造混乱,并以太子的身份继承帝位。
他随时都可以变成很坏很坏的人。变得自私又冷酷,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视人命如草芥,踩着累累白骨登上胜利者的位子,嘲弄那些失败者们的所谓正义和良知。
路海澜微微睁开眼,拿起脖颈上挂着的木偶,举到眼前。丑兮兮的木偶用红通通的眼睛望着他,他将它攥进掌心,仿佛又看见了林寰那双写满憧憬和依赖的眼睛。
他不要那双眼睛染上肮脏的色彩,陪着他坠入地狱,他要撑起一双巨大洁白的羽翼,带着他去往光明而美好的未来。
他想要,成为他的英雄。
下工后,路海澜照例又去了自由区的酒吧。
老板不在店里,吧台后也没有人看着,酒吧里一个客人都没有,门却打开着。路海澜绕到后厨去看了眼,后厨里有一扇关着的门,不像是库房,很可能是老板自己的房间。他在门边停了停,蹲下身,摸了摸地上那点尚未干涸的血迹。
路海澜站起身,按响门铃,等了片刻,见没人回应,便下门边的通报器,开口道:“老板,我是北辰,我打算借你的厨房做个晚饭,要给你也做一份吗?”
说完话,他当真就打算去做饭,先是打开了厨房里的辅助烹饪系统,然后在系统程序的指引下去保鲜柜里取了相应的食材,还没等他把洗好的米放进烹饪锅,就听身后那道门被人打开了。
“你到真把我这当成自己家了?”老板阴沉着脸站在门口,没好气道,“做的什么?”
“什锦炒饭。”
路海澜放好米,又将洗干净的胡萝卜和土豆丢进切割机,保鲜柜里的蔬菜就这几样,另外他还找到一块火腿,也毫不客气地拿出来用了。
“想不到你一个贵族少爷,还会做饭。”老板抱着手臂靠在门上瞧着,语气有点感慨,“你要是听我一声劝,就别跟那些自己找死的家伙混在一起你手腕上那个东西是取不下来的,就算把手切下来也会立刻爆炸,戴着那东西,你们谁也别想离开这个基地。”
话音未落,咔哒一声,路海澜将手腕上的工作手环解开,随手丢给了目瞪口呆的老板。
“你”
“帝国所有拘禁环都有针对特殊情况的紧急解除指令。”路海澜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是一套根据拘禁环编号的特殊算法,没有光脑辅助,靠人脑算是有点麻烦,但也不是不行。”
老板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准确来说整个帝国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治安局的最上层以及帝都禁卫军的部分机关,而掌握了这套算法的人,不会超过十指之数。
秘密本身就是一种武器,只要路海澜愿意,随时都能解除掉基地里这几十万犯人身上的拘禁环,还其自由。
“我没打算越狱。”路海澜道,“只是想趁着他们闹起乱子,借用一下基地的通讯系统之前我想是想请你帮这个忙,但看起来,你现在也遇上了麻烦。”
老板盯着手中被解开的拘禁环,面色有些古怪:“你想让我帮你给外面带话?”
路海澜拿起处理好的米饭和配料,一股脑丢进炒锅,然后拿起了盐罐千钧一发之际,老板及时抢救下了即将被整罐倒进去的盐粉,手忙脚乱关了炒锅的加热开关,将生的配料和熟的米饭重新分开路海澜在一旁默默看着,等一锅炒饭终于做好,便递上两只盘子。
老板瞪他一眼:“自己盛。”说完转身去了前面吧台,回来时手中多了一瓶红酒跟两只酒杯。
路海澜的餐桌礼仪向来是无可指摘,两人坐在厨房中的餐桌边,老板点了颗烟,靠在椅背上打量对面坐着的年轻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也说不好,对方身上的气质很违和,像一团模糊不清的迷雾,无法得见内中的真实面孔。
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直到吃完盘中的炒饭,路海澜才放下筷子重新开口道:“后天,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不待老板回答,他又接着道,“作为代价,我会帮安东尼那群人解除拘禁环,至于他们能不能顺利逃出去,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老板沉吟不语,面前的炒饭还一口未动,他端起酒杯,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秘密。”路海澜笑道,“总之不是让你去送死就对了。”
老板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路海澜的条件的确踩在了他的心坎上,他之所以会跑来这个鬼地方开酒吧,为的正是照拂安东尼等人,这在基地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他是不可能让安东尼等人在这里熬到刑期满释放的,但有拘禁环在,他即便能把人救出去,只要离开基地的范围,那只手环就会自动爆炸,一切还是徒劳。
“你先解除安东尼他们的拘禁环,我就会听从你的吩咐。”老板道,“哪怕要我去死也行。”
他已经不再年轻,不再是喝完酒抄起刀枪嬉笑中便暴起杀人的年纪,知道了天高与地厚,明白了自身的渺小与无力,学会了冷眼看待这世间不公。如果还有什么是能够让他抛却一切欣然赴死的,那无疑只有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们。
路海澜笑了笑,举起酒杯,向前伸出,两只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发出叮一声轻响。
“成交。”
帝国历八零六年七月二十八日,临海海九三七七开拓星。
早上六点整,基地的起床铃准时响起,犯人们骂骂咧咧地从各个宿舍区走出,来到广场上列队点名。被基地主控光脑操纵的警卫机器人来到每个人面前,通过生命特征检测器确认犯人们的身份,并进行记录。除此之外,也有专门的医疗机器人在请假等候区为站在那里的犯人做身体检查,平时与路海澜一起上工的高危犯人中,赫然有三个都站在那里,包括陈哥。
点完名后犯人们开始按照编号被分配今天的工作,路海澜也照旧是去温室搬土豆,一切都仍然显得有条不紊。太子殿下背着数吨重的金属箱往返于空荡荡的道路上,其它的高危犯人也是一样,看不出有任何异常直到刺耳无比的警报声响彻了基地的上空,头顶上明亮的光线骤然染上一层危险的深红。
路海澜放下沉重的箱子,扯开领口喘了口气,然后迈步往基地主厅的方向走去。几名高危犯人从后面越过他向前跑去,等落在最后的一名犯人经过他身边时,路海澜突然伸出手,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干脆利落地将其打昏。
他从对方身上翻出一只小巧的通讯器,拨弄了几下,发现无论什么频段都只有被干扰的沙沙声——那天在酒吧里他多少打听到了点消息,看来犯人们的确是弄到了能够覆盖到整个基地范围的高强度干扰器,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一举解除基地主控光脑和警卫机器人的威胁,并夺取到补给船的控制权。
失去了机器的力量,基地的人类守卫压根无法抗衡几十万的犯人,只能躲在管理区里坚守。不出所料,等路海澜赶到基地大厅时,看见的就是从四面八方涌回来的犯人乱糟糟地聚集在一起,一小部分人涌向了自由区,更多的则冲向管理区,只剩下当初在酒吧里见过的那些熟面孔,各自聚拢了部下,似乎在等待什么。
他跟着人流涌进自由区,顺便干掉了几个情绪过于激动跑来找茬的家伙,犯人们争抢着商店里的货物,老板的酒吧也是重灾区,一名光头的魁梧男人站在酒吧门口,抡着把合金折椅,舞得虎虎生风。旁边还有个小个子的家伙,左右手各抄着一只碎酒瓶,他动作灵敏之极,无比猥琐地专朝人裆下捅,一捅一个准看着都疼。
路海澜向他们走过去,冲那魁梧的大汉道:“安东尼?”
“不,安东尼是我。”猥琐的小个子在旁答道,顺手将插过无数蛋蛋的酒瓶丢掉,换了副彬彬有礼的语气,“你就是北辰?扳手叫我们在这等你。”
路海澜点点头,问:“他人呢?”
“去处理点小事情,应该快回来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