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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六根魔钉不但穿透了玄冥上神身体的十六处大穴，还将他的魂体也穿透了，让他无法动弹，逃脱不得。
魔钉乃魔龙的脊椎所制，原本就魔性十足，又被人刻意用魔能加持过，魔息更为强悍。
每过一柱香，这十六根魔钉就会在玄冥上神体内游走一番，从这十六处大穴换到另十六处大穴，硬生生的又一轮折磨。
可想而知，已经被钉了三日的玄冥上神该有多生不如死，但即便如此，他也还凭借残忍的意识，竭力抵御魔息的侵蚀，而非修复疼痛，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他也拼了命要阻止自己魔化。
夜凛的瞳色在这一刻染了深红，垂在长袖中的手掐了个法诀，悄然靠了过去。
谁知，夜凛刚一靠近玄冥上神，挥手想将他体内魔钉拔出，玄冥上神身前便闪过一道黑红色的光，将夜凛阻挡在外。
无数的魔兵当即涌了过来。他们像是被人提前嘱咐过，只在三丈外将夜凛团团围住，并不出手。
夜凛心底一沉。
随即，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响起，“你终于来了。”
这声音隐隐带着几分激动，透着几分欣喜。
夜凛眉头一蹙，来人这是有多好战？见到他竟如此兴奋。看来，这魔头疯得不轻。
心里想着，夜凛脸上并未表现出半分情绪。他不露痕迹向后退了半步，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玄冥上神做了个“安心”的手势。
“师父，你一点没变。。。。。。”声音再度响起，一个人影渐渐显现出来。
大魔头看上去二十多岁，一袭红衣，仪态张扬，举手投足之间自带风流，眉目流转间顾盼生辉，尽管浑身萦绕着魔气和魔息，夜凛也不得不承认其气度远胜若兰界神族任何人，甚至和他自己相去不远。
这个对手，很强大啊。
只是，他为何会唤自己“师父”？夜凛眉头再度拧起，狭眸一眯，再次打量三步开外的大魔头。
“师父真的忘了我？！”大魔头前一秒初见夜凛时高高扬起的唇角在这一秒塌了下来，脸上竟迅速染了丝难过，语气也颇为失落。
“休得胡说！本座何时见过你？！”夜凛无语。这几十万年来，他虽然是个不太靠谱的师父，却是坚守原则的人，他怎么可能与魔族沆瀣一气，他怎么可能收一个魔头做徒弟？
“师父果然忘记我了。”大魔头轻叹一声，“我是无尘啊。”
说着，他身形蓦地一变，成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一身破兮兮的旧衣，脚上布鞋破了几个洞，露出大脚趾。
他仰头看着夜凛，清脆的童声带了几分怯生生的情绪，“师父？我真的可以叫你师父吗？”
下一秒，无尘的身形又变化了，看上去大约十一二岁的样子，高了不少，五官愈发漂亮，穿着一身和夜凛相差无异的青衫，头发用木棍簪起，视线胶着在夜凛身上，眼神充满崇拜和期待，“师父，是不是只要修了仙，就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
再下一秒，无尘又变了。
这一次，他看上去大约十五六岁，还是一身青衫，不舍地看着夜凛，少年郎特有的音色带着说不出的落寞，“师父，你一定要回来，无尘等你。你放心，无尘会好好修炼的，等再见到师父，无尘一定可以陪在师父身边看尽世间繁华。。。。。。”
话音落，无尘恢复了身形，一袭红衣无风自舞，立在半空静静看着夜凛，眸子里蕴着万千情绪，穿越了岁月的无尽长河，非但没有变淡，反而经过时间的沉淀变得更为厚重。
“无尘？！”夜凛一愣，迅速将自己开创若兰界之前那几十万年在凡界收徒的情况回忆了一遍。
“你是当年在八里铺断魂桥下乞讨的那个娃娃？”终于，夜凛想起来了。
他在由仙君晋升为神之前，修炼曾一度进入瓶颈期，那时候他有些灰心，在某个时空的凡界待了数年，无意中救下一个染了瘟疫的孤儿。
孤儿得救后无处可去，执意要跟在他身边。当时夜凛觉得这娃娃骨骼清奇，适合修炼，便收下为徒，赐名“无尘”，带了几年。
等他顺利晋升为神后，便离开那片时空四处游历，等到若干年后他想起这个徒弟重返这片时空，无尘早已不知踪影。
夜凛并未多想，那些年他收的徒弟不多，修炼成仙的更少。那些没飞升的，自然逃不开凡人的生老病死。
谁知道，这无尘不但没有死，还入了魔。
夜凛此刻的心情简直不是一般的沉重。
“师父，你想起我了？”无尘红眸中闪过一道亮光，语气既开心又委屈，“师父，无尘还以为你把我忘了。这么多年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一走了之，不回来看我？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得好苦？！”
夜凛凝着他，半响，沉声应到，“别叫本座师父！神魔不两立，从你遁入魔道开始，你与本座便再无瓜葛。”
第1005章 番外：夜凛篇（六）（）
“再无瓜葛？！”无尘重复着夜凛最后一句话，自嘲一笑，语音竟好似带了几分凄凉，“师父，当年你扔下我说走就走，从此不管我的死活，我一直在苦苦等你。可是，直到我修炼走火入魔、差点死去，你也没出现。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却说我与你再无瓜葛。你于心何忍？”
夜凛微怔。却原来，这无尘是修炼时走火入魔才踏入魔道的？那他作为师父，或多或少是有责任。
“如果你从未想过要管我的死活，关键时刻只想着要和我划清界限，那你当初为何要救我，又为何要收我为徒？”无尘看着夜凛，眼中有些许失望，但似乎又是意料之中，“你若这般不在意我，为何要赐名给我？临走时又叮嘱我好好修炼、等你回来？既然无所谓我的死活，还不如一开始就让我自生自灭。”
夜凛的心情此刻不可谓不复杂。
这无尘，其实是早些年他所收的弟子里最听话的，资质最好的，修炼也是最刻苦的。那几年跟在他身边，对他也非常恭顺。如果，那时的他能多一点责任心，对这些个弟子多点关注，是不是无尘就不会走到对立面，不会成为不折不扣的魔？
然，世上从没有后悔药。事到如今，自责也好，遗憾也好，都只能先抛到一边。
思虑至此，夜凛冷喝一声，“当初本座说过，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师徒也讲个缘分。你自己误入歧途，没能守住初心，走了魔道，与本座的缘分自然就到头了。从此以后，你不是本座的徒弟，本座也不是你的师父。你伤若兰界神族，残害无辜，本座今日来只是要为他们讨个公道。念及过往，本座劝你投降，交出玄冥，乖乖束手就擒，以免受皮肉之苦。”
“师父，你当真不认我？”无尘的脸一寸一寸冷了下来。
“本座说了，莫要再唤本座师父。”夜凛态度非常坚决，“本座劝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驱除心魔，回头是岸。”
“你当真无情。”无尘话里的温度迅速褪去，“可说你无情，这些劳什子神仙，那些所谓的徒弟，你为何又如此在意？难道，你只是对我无情？”
“少废话！”夜凛的耐心已经耗尽，他想早点结束这一切赶回去陪有痕，他还要在夜里准备的那场烟火中向有痕表白。
“你无情，可我不能无义。”无尘凝了凝夜凛，弹弹自己的衣袖，“既然你逐我出师门，那我便收了你，从此后，你跟着我，做我魔君的男人！”
“狂妄至极！”夜凛这下是真的怒了，他没想到无尘对自己竟有这等龌蹉的心思，衣袖一挥，一道白光对着无尘拂了过去，“既然你死不悔改，本座今日便替天行道！”
无尘冷笑一声，挥手拂出一个黑红色光球砸了过来，与夜凛拂出的白光撞到一处。
轰的一声，空中光波震动，夜凛暗暗心惊，这家伙现在的实力并不在他之下。
光芒散去，不少魔兵冲上来要对夜凛动手，却被无尘喝退，“都下去，他是我的人，你们谁要是伤了他，本座就要你们的命！”
夜凛一头黑线，他刚要说话，无尘又出手了。
这一次，无尘手一抬，笼罩在玄冥上神周围的那层暗红色的光猛地一收，玄冥上神当即发出一声闷哼。
只见他体内那十六根魔钉齐齐破体而出，他体内的真气、灵力和神力全部从那十六处大穴中泄了出来。
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这简直是要了玄冥上神的命。只一瞬，他就瘫倒在那黑红色的光雾中，奄奄一息。
“混账！”夜凛彻底怒了，飞身上前，想要解开那层结界。
可他刚一靠近，无尘就闪身过来阻拦，“当初我走火入魔快要死掉的时候你在哪里？凭什么一个与你毫无关系的人，你却要出手相救？你可想过，我为何会走火入魔？还不是你当初说过，只要我升了仙，就可以陪在你身边四处游历。我那么努力，不过是想追随你的步伐而已。”
“滚！”夜凛觉得这家伙已经疯了，完全不可理喻，他甚至不想和他说话，一出手就是杀招。
无尘毫不畏惧，见招拆招，与他缠斗在一起。
就在两人交手的这一会儿，玄冥上神已经彻底被那黑红色的光雾杀死，就连神魂也被彻底灭掉。
黑红色光雾越来越小，变成一个小小的圆球，挟裹着玄冥上神生前所有修为，倏的一下飞了过来。
夜凛出手去抓，那小圆球却躲得很快，径直飞到无尘身边，飞入无尘口中。
无尘修为瞬间大涨，发招的威力猛增。
眼睁睁看着他以这样的方式灭了自己在若兰界最好的朋友，夜凛怒目圆睁，恨不得剥他的皮，抽他的筋，将他的魂魄碾压成飞灰。
然，夜凛想不到的是，这一仗打了三天三夜，都分不出胜负。
到最后，两人足足打了十日，依然只是平手。
眼看双方都已经精疲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