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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安呆呆地听着,脑中只想:不同,不同。周大说些什么,已听不到,解酒汤将残余酒力解了,心中渐渐清晰,似又回到了风雪之中,良记之前,有人撞过来,猛地撞在他身上,因酒力缘故,他站立不稳跌在地上,那人不知死活过来,被他一下甩开,那人大怒而骂,他心头只想,倘若他再近一步,就立刻杀了。不料,却是她出现
敬安将一幕幕想得极清晰,她是怎样将那人劝走,怎样回身来看他,怎样出声劝慰,怎样伸手拉他起身。怎样将他抱了,纵然是在跌倒之时,还不忘护住他,她当自己是什么他凭什么总需要她护着?!
敬安大怒。那个村妇她有些什么好,凭什么叫他时时刻刻想着,酒席歌舞都不能开怀,醉酒了都会自动跑到良记去。那日,当他在县衙之中听小郎同同僚说起姚娘子的婚事之事,他自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住,笑的天衣无缝,周围伺候的人却吓得一个个跪地请罪,周身发抖,他不解,问了周大,才知道自己当时面色狰狞至难看,为何他不过,是在一笑了之而已!不是该云淡风轻,略带轻蔑的么?他最擅长的便是做戏,怎会失利
周大见敬安放在桌上的拳紧握,便知这位主子又恼了,只不过因何而恼,谁又清楚,或许他自己也是懵懂无知的。
且说月娥家里,姚良便同月娥商量婚期,说道:“苏青哥哥请人来算,说是这个月十八十九皆是好日,我瞧,就定在这两天其中之一便好。”月娥说道:“今日已经是十三,这不是只几天功夫?”姚良笑道:“姐姐,你不晓得,苏青哥哥等了多少年,如今喜事可成,你就成全他的心意罢了。”月娥低头一笑,说道:“你何时跟他如此要好了?”姚良说道:“苏青哥哥是难得的好人,我巴不得姐姐早日嫁给他,也省得再想是现在这般操劳。”月娥便不言语。姚良说道:“姐姐,不如就十八日吧?我翻了历书,也说是宜婚娶的。如何?如何?”连连问她。
月娥抬头看他,一笑说道:“那就随你了,左右不过差一日”姚良欢喜,说道:“明儿我便去告知苏青哥哥,他定然高兴。”又说,“姐姐你要嫁,自然要准备些嫁妆,置办点新衣,我们卖烧梅的钱,细着点用,也还够用。”月娥说道:“不必那样节俭点是真,我们还欠着别人的钱银,需要还得。”姚良这才想起敬安之事,想了想,说道:“姐姐别忧心,将军大人是极好的人,他也不缺那百多两银子,也不追我们债,只日后细细还了就是了。”
月娥叹口气,说道:“我却想早些还了,就早些安心。”姚良不解,说道:“姐姐出嫁是大事,马虎不得,对了,我怎忘了?”说着一拍脑袋,起身跑去里面屋里,月娥问道:“去做什么了?”姚良回来,笑嘻嘻的,说道:“姐姐不须发愁,苏青哥哥都备好了,可见他细心。”说着将怀中的一只半大不小的皮匣放下,说道:“姐姐你看——”
月娥问道:“这皮匣不是你下午时候搬回来的?神神秘秘的”姚良笑着,便将皮匣打开,月娥低头一看,却是一惊,见里面,上头先放着一对龙凤金镯子,光灿灿地,压着下面之物,金镯子旁边,却是一个小点儿的匣子,姚良也叹了一声,显然也是才见,就将镯子取出来,却见底下,是大红色的婚衣,在面前抖开来,一团的锦绣灿烂,喜盈盈的,醉人双眼,看的月娥怔住,姚良将小皮匣拿出来,打开来看,却见里头一对金花耳环,两只长长凤头金钗,钗子上凤头咬着珠串,委实的珠光宝气,美不可言。
月娥说道:“这些哪里来的?”姚良说道:“是苏青哥哥交给我,叫我带回来给姐姐的,我回家后去打水,一时忘了”月娥说道:“这样贵重,怎可以受他的?若说聘礼,前日子都给了的。这又是做什么叫他破费。”姚良也迟疑了一会,才说道:“想必是苏青哥哥知道我们没有办这些,所以怕姐姐为难”想想又笑,说道,“姐姐心疼苏青哥哥了么?怕什么,日后姐姐进了苏家门,这些少不得要带回去的。”月娥红了脸,说道:“你越来越爱胡说了,快把东西先收起来,读点书。”姚良闻言,就将东西收好,细细藏了起来。才回来。
月娥正想心事,姚良看着她,叫了声:“姐姐。”月娥答应一声。姚良说道:“姐姐,你过几日嫁了,我我有些话想同你说。”月娥这才看他,问道:“何事?”姚良说道:“姐姐,我知道你想叫我考科举,将来出仕,有个一官半职,但”月娥问道:“怎么了?”姚良咬了咬唇,说道:“姐姐,这件事是父亲给我说的,你不知道父亲临去之前曾对我说过,叫我们此生不许回京城。我日后做什么都好,只不许为官。”月娥一惊,说道:“说的什么?”姚良说道:“我不敢骗姐姐,姐姐也是知道的。父亲临去,的确是这般嘱咐的。”月娥望着姚良,半晌才问道:“可有个缘故?”姚良说道:“我当时年小只记得我们是好不容易得了命逃出京城的,想必父亲是怕回了京城,有个不妥。”月娥心头一跳,想了想,说道:“不错我忘了这宗。”便皱了眉。
姚良见她不语,怕她不快,便说道:“姐姐,其实你不必在意,其实我也并不喜欢些文职。”月娥吓一跳,问他说道:“你想如何?”姚良说道:“其实,我心里特别敬佩谢将军,我有心想同他一样,做个守护一方、能冲锋陷阵的将军,就算不能亲自持刀杀敌,如他所说,能够指挥韬略,也是好的。”
月娥望着姚良略带激动的脸色,那冲到喉咙口的一句“不许”,无论如何说不出,想了半晌,默默起了身,说道:“夜深了,先睡罢。”姚良拉住她袖子,叫道:“姐姐”又说,“姐姐你若是不开心,我便熄了这念头便罢了。”月娥见他如此懂事,又好说什么?只说道:“并无,只是,要好好地想想。”说着,就推开他的手,转身出门去了。
十三到十八日这几天,月娥便没有再出门开铺,只在家中静养,每天喂喂鸡逗逗虎头,日子过得清闲。这几日里,渐渐地那胸口的伤也都全好,先前出侯府之时,敬安送了一瓶子京城里叫人快马加鞭送来的药膏,月娥有空闲便涂些,如今伤口痊愈了,疤痕也退却不少,只留下浅浅地一道痕迹。左手的拇指也将养的好了,又可以运动自若。
十八日这天,姚良叫了几个衙门的同僚帮忙,将买了的大红对联同各色的“囍”字到处贴了,不多时,喜娘跟个小丫头也上了门来,原来是苏青怕姚家只月娥一个,没个丫头帮忙,会不免忙乱,故而叫人帮手。月娥正坐在里屋,面对那些喜服跟首饰,有些不知所措,姚良将两个女人让了进来,喜娘张口便夸,说道:“姚娘子生的俊俏,这打扮起来,还不知多美呢。”小丫头是苏青家里派来的,便笑道:“给娘子恭喜,日后可要改口叫少奶奶了。”月娥不由腼腆。小丫头又说喜娘:“您老人家别光顾着看人,快些动手打扮呀。”
当下这两个人便先替月娥换了喜服,月娥从无穿过这样鲜艳的衣裳,一时几不自在,手足无措。这才见苏青的先见之明,事先找两个帮手来到,如今月娥只乖乖坐在梳妆台前,这喜娘就将匣子镜子,胭脂水粉之类一一陈列出来,替月娥描眉傅粉,梳拢那一头乌发,整理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才算理好了。月娥怔怔地望着镜子中那人,越发觉得陌生了,一颗心只是噗通,噗通不停在跳,想是太欢喜之故。
喜娘打扮完毕了,才又笑着说:“我也算是个有见识的人了,然而像是新娘子这般美貌的,却还是第一次见。”小丫头也说道:“别说是大娘你,我也都看呆了,怪不得我们少爷怎样也不肯,别个都不要,只等奶奶一个。”两个百般奉承。月娥那脸上本涂了胭脂,如今更是红的如火。镜子里的人双眸秋水也似的,脸颊通红,头上又满是珠翠,真如神仙妃子相似。
而后喜娘便又教导月娥些礼数,如何上轿,如何下轿,如何拜堂,一一说的不厌其烦。一直从中午头等到了下午,快要到了傍晚,外头才传来锣鼓喧天,吹吹打打之声。
第70章 破姻缘利箭穿心()
将是黄昏,只听得外头鼓乐喧天,不一刻爆竹声响,落地开花,迎亲轿子已到。月娥端端正正坐着,自妆点好了到现在,双腿也都有些麻了。那喜娘就说道:“来了来了,我出去看看。”不肯走了这个热闹,就跑了出去观望。那小丫头也跑到门首,向外探望。
门口处热热闹闹放了爆竹,姚良合着几个相好同僚将迎亲之人接了进去,按照风俗,早准备了一桌吃食,请大家伙儿入席以为犒赏。众人风卷残云,吃了一顿。那傧相才念诗做文,说了完毕,有请新人出门。这边月娥盖了方头巾,喜娘早跑进来,同小丫头两个,一左一右搀扶了她起身,将出门时候,小郎进来,叫道:“姐姐”终究这一次是嫁如意郎,不比上次被迫卖身般凄楚。然而心头虽欢喜,却到底是亲姐姐出嫁,小郎那眼中的泪也滚滚落下,又是替月娥高兴,又是一时凄惶。
月娥掀了帕子,握着小郎的手,两人两两相对,又落了泪,幸而那喜娘见惯了这样场景的,早有一番劝慰的话儿,三言两语劝了月娥重盖了方巾盖头,小郎跟随着,将个新人送了出门,上了轿子。
这边小郎送了人,擦了泪,才带着周围邻居,一干同僚入席,大家敞开怀吃吃喝喝,无比融洽。
且不说小郎那边照料相好众人,只说这迎亲的轿子起行,一路上吹吹打打,喜乐不停,引来无数看热闹的沿街观看,都知道姚娘子是下堂之人,如今二嫁,却嫁了个绝世好郎君,因此那些人有羡慕的,有眼红的,有因嫉妒而不屑的种种种种,有人就跟着轿子,一路去苏家凑趣热闹。
轿子到了苏家门首,苏青早一身簇新站着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