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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白眼狼吗?佟凛心中腾起一股怒火,却无处发泄,只能一拳锤在身边的树上。
以前总是听村里和镇上的人说边戍心机颇重,佟凛还不信,毕竟边戍在他面前总是言听计从,乖顺无比。
现在想来,都是演戏,只不过是为了留在他家白吃白住而已!
佟凛的脾气上来,迅速将留在房中的行礼收拾好,骑马连夜往家中驰去,决定去做他的逍遥疯子。路上却忍不住将捡到边戍,把他养大成人的这几年,幻灯片一样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越想心里越是难受。
难怪莫离说不能养动物,产生感情之后一旦分离,那种揪心的滋味实在煎熬。
动物尚且如此,更别说是一个与自己朝夕相处,同吃同睡的人了。
佟凛努力调整心态,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他毕竟不是边戍的什么人,收养边戍也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回报。
既然边戍去意已决,再想也没有意义。
回到家中,佟凛面对遍布各处的边戍留下的痕迹,路上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度焦躁起来。
纸片人将他团团围住,又向他身后看去,似乎在寻找边戍的身影。
佟凛没好气道:“边戍走了,去找他亲爹了。”言外之意,他这个后爹可以退幕了。
小纸片们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佟凛一边走一边道:“他现在身边有厉害的阴阳师,也看不上你们这些小纸片了。明天把他的东西收拾一下,统统丢出去。”
纸片人们向后一仰,仿佛受到了一百万点伤害。
佟凛没有胃口吃饭,整日都情绪恹恹,夜幕降临后坐在樱树下抚琴,试图以琴声令心情平静下来。
夏日山中,萤火点点,放佛从天空坠落人间的星子,细碎璀璨。蒙眼男站在几步开外,欣赏美景一般注视着被萤火环绕的俊雅男子,沉浸在他指尖下流淌而出的音律中。
蒙眼男听了一会儿,走到佟凛身旁的石凳上坐下:“今日的琴声,格外喧嚣。大人可是有什么心事?”
佟凛按住琴弦,叹了口气,将边戍之事说与他听:“他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连一句解释都没有留下。难道这些年来,我是哪里亏待了他吗?”
相处四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以在人生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迹。再看到边戍那些没有五官的人像画,佟凛百感交集。
蒙眼男劝慰道:“大人切勿焦虑,我们都看着边戍长大,他对大人绝对不会做出绝情之事,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说不定他有什么苦衷也未可知。”
院子里其他游魂和纸片人立刻重重点头,对蒙眼男的话表示同意。边戍恨不得把自己绑在佟凛身上的心情,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佟凛不是没想过这一层,但想到边戍走时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蒙眼男道:“不如这样,我前往京中一趟,去宫中找边戍问个清楚,好过你们两个落下心结,各自郁闷。”
“不可。”佟凛坚决道,“京中遍布能人,宫中更是有阴阳司的人守护,难保你不被发觉。”
皇宫之中,因种种原因而惨死的人比比皆是,尤其女子,怨灵阴气极重。为保护皇上和天潢贵胄,阴阳司必然在其中设下结界,将任何可能会危害到天子安危的情况扼杀于无形之中。
所以贸然进宫接近边戍绝非上策。佟凛言辞坚定的拒绝蒙眼男的好意,无心再与他聊下去,返回屋中睡觉。
之前还觉得床小,嫌边戍占地方,睡相又很差,现在佟凛终于一人独占整张床,反而觉得空荡荡的,转到哪边都不舒服。
人真是天生的贱骨头。佟凛对自己表示唾弃鄙视,在翻来覆去的辗转中,意识逐渐陷入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出现了:“你醒了。”
佟凛默默叹了口气,调侃般的答应道:“醒了醒了,赶紧开始吧。”
那个声音显然属于一个女人,听起来很性感,令人忍不住幻想她的容貌是否也与声音一样迷人。
但佟凛在梦里的迷宫走了这么多年,早就失去了兴趣,他只想知道每次梦境结束之前那个上锁的屋子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即使被重重烟雾笼罩,一遍又一遍的经历过后,佟凛对地形已经十分熟悉,这一次也是轻车熟路的走向终点。
细微的嗡嗡声再度响起,佟凛等了一会儿,那个让他弹出梦境的粗砺声音却没有出现,连女人的歌声也消失了。
他谨慎的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嗡嗡声果然是从门后穿出来的,听起来好像是电钻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那“滋滋”不绝的响声便如同从他耳后传来,格外清晰。他猛的转过头去,身后空无一物。
但转身并没有令他摆脱耳后的钻动声,反而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仿佛声源就紧贴在他耳根一般。
佟凛暗骂一声,开始向后退去,然而不管他离开多远,声音都未曾减弱。他心里越来越烦躁,下意识的摸向耳后,手指上传来粘腻温热的触感。
他收回手放在眼前,触目一片猩红,紧接着脑袋里便传来尖锐的疼痛,随着声音越来越大,疼痛也越演越烈,他忍不住抱住快要炸裂的脑袋张嘴大吼,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咚咚咚”
随着一阵敲门声,佟凛猛然从床上坐起,浑身大汗淋漓,张嘴急促喘息,梦里的感觉太过真切,致命的疼痛感令他心有余悸。
这无止境的噩梦,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在床上缓了几秒,这才起身去开门,此时已天光大亮,山中一派祥和,若是天气能够放晴,着实是一番美好风景。
但门外并没有人。
他以为自己做梦时幻听了,正要离开门口,就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自脚下传来:“少校!少校是我啊!”
这个称呼没别人,必须是给自己起名叫熙童的老系统。佟凛精神一振,往下看去,就见门槛上站着一个毛绒绒的小东西。
佟凛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又闭了闭眼睛,那东西依然站在门槛上,看起来还很兴奋,应该不是噩梦后遗症产生的幻觉。
“你”佟凛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是个什么东西?”
小东西踮脚跳了跳,举起小爪道:“你看不出来吗?”
佟凛蹲下身蹙眉道:“仓鼠?仓鼠为什么会说话?”他记得以前熙童在猫的识海里是无法说话的。
熙童拍了拍圆圆的肚子:“因为我不是仓鼠,是仓鼠精啊!”
佟凛:“”
他眯眼打量熙童的新形象,与普通仓鼠无异,就是身后还背着一个瓜子大小的行囊。
仔细一看,就是一粒瓜子。
“很好。”佟凛一把握住熙童站起身道,“你终于出现了,快他妈离开这个狗屁空间,我忍不了了。”
熙童瞪着一双圆溜溜黑漆漆的豆子眼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现在正是要开始任务的时候,你怎么撂挑子不干了,还要找艾利克斯呢。”
“这个人究竟在哪?”佟凛在这个平行宇宙中消磨了太多时间,还顺手养大了一个少年,对于种种诡异的状况和莫名其妙的梦境早已忍无可忍,他急于要把解开一切问题的关键人物找出来,赶紧离开这里继续寻找复活莫离的方法。
熙童两爪扒着佟凛的虎口道:“你先别急,听我从头说起。”
当初开启平行宇宙跳跃功能后,佟凛率先被传送出去,下一秒苍白星系便发出了剧烈的震动,空间变得极其不稳定,导致熙童在传输过程中出现了数据错误,进入了一只刚刚死掉的仓鼠精识海,并距离佟凛很远。
不过他还是探知到了与之前那些平行宇宙一样的能量,也就是形成咒怨的怨念。
佟凛的关注点一下转移开来:“那是不是说,莫离的意识也会出现在这个平行宇宙中?”
“应该是吧。”熙童也不能确定。虽然之前的平行宇宙里,莫离的意识和宙怨的怨念都是共存的,但两者之间有什么确切的联系还未可知。
巧合的是,佟凛的意识恰好进入了怨念本体在该平行宇宙的分体中。
他这个壳子本是孤儿,被人捡回家中并收为徒弟,将他养大成人。
他的师父据说是一位百年难得一见的伟大阴阳家,能力超神入化,无人能及。没有人知道他的姓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因为他深居幽野谷从不外出,是以被称作幽野谷主。
关于他的事迹有着数不清的传说逸话,但凡修习阴阳之道的人无不想要寻访拜师,成为他的弟子。
但幽野谷主此生只收过两个弟子,一个是安谨,另一个便是他的师兄丘荼。
丘荼作为世家子弟,出身不俗,且头脑灵活,聪敏过人,又得到幽野谷主的真传,所以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都认为他日后必定也能成为与他师父一样伟大之人。
不过丘荼很有野心,他并不想跟幽野谷主一样隐居山林,从一开始就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小目标——成为阴阳司司长,登上阴阳师界的巅峰。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但随着安谨的成长,丘荼内心的自负开始动摇了。
安谨生就阴阳之瞳,聪慧程度与丘荼不相上下,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天赋也日渐展露出来,深得幽野谷主的信任和欣赏。
嫉妒如一株有毒的蔓藤,在丘荼内心生根发芽,不断蔓延,他表面上与安谨亲如兄弟,实际上处处提防戒备,唯恐他取代自己,成为师父心目中的传人。
而安谨自幼便与丘荼朝夕相对,身边除了师父便只有师兄,自然而然的将他视作兄长,并对才华横溢、风流倜傥的师兄暗生情愫。
之后丘荼通过考试进入阴阳司,而安谨则盼着自己也可以早日去到师兄身边,与他一起为江山社稷贡献绵薄之力。
几年之后,安谨入京考试,丘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