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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你怎么还穿着之前的衣裳？正四品的制服内务府还没送过来？”吴印指着赵禧的衣裳。
赵禧“嗯”了一声，高童的人最近对他苛刻的很，各方面都借口缩减开支来制约他，赵禧眼看都快过不下去了。
而且这种芝麻小事，他也不好找宁元修告状，要真告起状来，高童也能有合理的说辞。
赵禧越发被高童压榨的辛苦，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旧衣裳，就连浣衣局的下等宫人都换上了新的春装，高童手下的人着实过分了些。
虽然不是高童本人干的，但这种日子也看不到头，或许等高童从当前的谣言困境中回过神来，他会比现在更惨。
既然无法摆脱，何不迎风而上？
其实赵禧心里一直有个想法，只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再忍一忍高童这家伙，现在发现，好像忍不下去了。
“吴印，我听说，皇上要派戎王去修皇陵。”赵禧道，“负责清点戎王府以及到时候送戎王去皇陵的人就是高公公呢。”
皇上登基后，戎王作为之前和皇上争夺过储君地位的人，自然是不能继续留用的，宁元修派戎王去修皇陵已是莫大的仁慈。
但这改变不了一个事实：戎王是当今皇上最忌讳的人！
吴印点头，“是啊，戎王一生征战，带回来的战利品无数，据说有不少稀罕物，这回高童说是去清点，其实和查抄无异吧，白白给他开了眼界，这么风光的差事，皇上怎么不交给您”
吴印说完，想到了什么，看着赵禧眼睛越瞪越大。
“爷，您该不会想让高公公跟戎王扯上关系吧？”
那可就真的致命了！
皇上也许会原谅一个跟权贵接触的高童，但绝对不会原谅跟戎王关系甚密的高童！
第90章（）
入夜；一个人影悄悄的潜入赵禧的屋子。
此人穿着斗篷戴着大帽；不近身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进了门；他才把帽子一摘；对着赵禧行了个大礼；“奴才方宁给赵公公请安！”
“嗯。”赵禧点了点头；“你起来说话。”
是赵禧把方宁叫来的；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该发挥些作用了。
这几日方宁被高童鞭打的伤势大好了，康贵妃那边也快把这事给忘了；眼看着高童要秘密把方宁给处理了，赵禧借着势力又让康贵妃想起了方宁，这才又勉强暂时保住了他。
方宁知道自己这条命是赵禧救下来的；所以立马换了码头；现在对赵禧是格外尊敬。
好歹之前在高童手底下做过很多年了，这会儿也还没跟高童撕破脸；所以方宁手里还是有不少高童的内部消息的。
甚至；能做的事情也很惊人。
方宁知道赵禧把他叫来是干什么的；所以不等赵禧开口；自己便道：“皇上吩咐下来；清点戎王府；高公公就是督查。之前奴才参与过一次王公的抄家，这里头水深着呢！”
“哦？”赵禧倒是很愿意听听。
方宁继续道：“抄没的东西，原则上大大小小的都先送去甲字库；然后由甲字库盘点；有用的充入国库，没用的申请以后自行处理，水深就深在这里！”
“那么多东西钱财，皇上根本不会去看，但凡通过督查官也就是高童申请的，都能落入个人的腰包，都说甲字库当差是个肥差，说的就是这个原因！”
这点赵禧是知道的，当初他进宫来进的是御马监，御马监里的曹安徳后来正是谋了个甲字库的肥差被调走的，当时真是羡煞了御马监一帮人。
如今曹安徳在甲字库待了多年，已然混上了甲字库的首领太监，油水太足，长的是肥头大耳了，赵禧跟他交情还不错，毕竟当时在御马监的时候救了他一命，曹安徳一辈子都不会忘。
赵禧把心思拉回来，并不在方宁面前提及自己和曹安徳有私交，只是问他，“这么说，你有主意？”
方宁笑了，“这回当真是扳倒高公公的好时机！方公公因为差事需要频繁出入戎王府，到时候我们再造个谣言，说高童和戎王殿下有私交，皇上本意是要重重的查抄了戎王府，我们高公公若是只查抄了个皮毛，到时候就是坐实了这个谣言，皇上还能放过他？”
“想法不错。”赵禧赞成，“但是实施起来怕有困难，高童现在唯皇上之命是从，何以会放过戎王，只查抄皮毛？”
“这个简单啊！”方宁眼睛亮堂，“赵公公许是还不知道，高童的印章现在就在他心腹蔡通手里掌着呢，蔡通是奴才的表舅，嫡亲的！只要奴才稍微动一动手脚，就能坐实了高童与戎王的私交！到时候高童还不是随赵公公您处置吗？”
赵禧摸了摸下巴，“成，那就照你说的办。”
方宁：“不过奴才品级不够，到时候出入甲字库盖上高童的印章还需要赵公公的腰牌才行。”
赵禧想了想，“可以，到时候找我拿便是。”
赵禧拍了拍方宁的肩膀，在方宁离开的时候对他道：“你放心，到时候定是不会让你和你表舅吃亏的，做成了这桩事儿，你的小命不但永久保住了，往后在宫外开府包括五品甚至从四品都不在话下。”
方宁感动的泪眼汪汪，这才千恩万谢的走了！
赵禧等他走远，吸了吸鼻子。从方宁进来的那一刻，他便闻见了一股子山岩翠绿茶的味道，格外清冽，看样子方公公最近是得了好茶了。
次日，赵禧去给宁元修侍茶，宁元修对他道：“前几日江南上贡的山岩翠绿应是清点入库了，朕要喝那个。”
赵禧一愣，想起方宁身上清冽的茶香。
“是，奴才遵旨。”赵禧很快神色如常，遵命退了下去。
这种岁贡的新茶一般都归高童亲自管，十分贵重，所以赵禧要取茶还特意去支会了高童，拿了钥匙才入库取的茶。
所以方宁身上那茶香，真是值得人斟酌一二了。
戎王定于腊月去修皇陵，那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而且刚好赶在了年前，皇上这是连年都不想让他好好过了，可见已经对戎王十分不耐烦了。
这几日，高童忙于出入宫清点戎王的个人财产物品。
马上进入腊月，距离戎王出发的日子也近了。
方宁时不时的来汇报高童的动静，赵禧也听着等着，不时的鼓励他。
腊月初一，方宁正式过来问赵禧要腰牌。
“赵公公，我灌醉了我表舅，把高童的印章偷来了，万事俱备，只要我去甲字库把那张清点申请单盖上高童的印章，他便跟戎王脱不了干系了！”
“如此甚好。”赵禧点头，“可有难处？”
“嗯，奴才从这里到甲字库需出入几道宫门，奴才品级不够，还需借赵公公您的腰牌一用。”
赵禧想了想点头，把两块腰牌之一给了他。
一夜无事。
次日，方宁过来回禀，“戎王腊月初八动身去皇陵，赵禧只需要在腊月初八当天，在皇上和太后都在场的情况下曝光高童和戎王的私交，并且拿出甲字库的记录当证据，高童必败无疑！”
赵禧：“方公公，此事你当是头功，你不是一直想要在宫外有所宅子吗？高公公那座可是人人称羡的，到时候我让皇上收回赏人，想是可以的。”
方宁当即谢恩退下。
方宁一走，赵禧嘴角的笑意便没了。
因为他又一次闻见了山岩翠绿茶的清香，这茶皇上要用都要向高童支会才能入库去取用，方宁当真好福气呢！
若不是鼻子灵敏一些，怕是要粉身碎骨。赵禧深吸了一口气，心理风起云涌，表面上却如常一般。
经过一个月，皇上的选秀小选也基本尘埃落定，后宫新添了五位贵人，八位常在，都一一安顿下来了。
小主有了，接下来便是一年一度的宫女太监的选拔。
这个每年都有，虽然是入宫当下等的宫人，但想飞上枝头的人多如牛毛，所以即使选拔条件苛刻，竞争也很激烈。
这种事情往年是高童在督促，但今年他忙着戎王那档子事儿，所以督促新宫人选拔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了赵禧的肩上。
赵禧去选拔现场看过一次，全都是十岁到十八岁不等的丫头小子，在管事嬷嬷和管事太监的严厉管制下战战兢兢。
赵禧看着他们，便不由得想起自己初入宫的时候，也是各种不适应，有的时候梦里做梦都在背规矩，碰上挨打了，也只能在梦里出出气。
其实受欺负不可怕，很可怕的是，一不小心便要丢了性命。
每每想到这些，赵禧便提醒那些管事嬷嬷和管事太监宽容一些，因为指不定什么时候，这里头的人就要爬到你头上去。
许是赵禧的态度太过友善，他发现，连着几日，都有一个小丫头动不动就盯着他看。
赵禧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脸上长了什么东西。
有一次，甚至看的忘了形，手里干着绣活愣生生扎到她自己手上，弄的帕子上满是血污。
管事嬷嬷见状大喝：“大胆奴婢！干什么吃的！一点绣活都干不利索，还留着你做甚！凭白让赵总管看了失望！”
于是让人拖出去就准备仗刑伺候。
赵禧起身，并没有立马阻拦。
这个小丫头确实是奇怪了些，这几日盯着他的眼神太过明显，赵禧一度以为是不是她在为了博自己眼球而故意想出来的招。
盯着四品总管太监也着实是太无礼了些，让他挨两板子也是常理。
管事的宫人见赵禧站起来，却没说什么，把不准赵禧的意思，所以下手不敢太重。
但这丫头不经打，像是常年营养不良，才七八下，便打的快要咽了气，赵禧连忙叫停，让人把她拖过来。
小丫头一时说不出话，只是仍旧盯着赵禧，眼珠子倔强的一动不动。
“陈嬷嬷，这丫头什么来历？”赵禧问旁边的管事嬷嬷。
陈嬷嬷立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