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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看到大河了?”苗一丁兴奋的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扯长了脖子眯着眼往前看,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式的问道:“河道在哪儿呢?我怎么连个影儿都没看到?这位小哥,你莫不是拿我们开玩笑的吧?”
黑牛白了苗一丁一眼,两个手拢成两个望眼镜镜筒的样子,放到眼睛上往前方的天空扫描,一边观察,一边怼苗一丁:“你这老家伙不中听啊,小哥何许人也!会和广大受苦受难的人民群众开这种及玩笑?”
黑牛一向眼贼,很快他就发现了天际的那丝薄云,如丝少一般轻盈缥缈的萦绕在一排沙丘后的天幕之中。
云乃水汽所聚,沙海浩瀚、干燥,按照常理推算,无论日光多么毒辣,顶多都会只是在砂层表面形成一股热浪,至于空中,无半点水
分聚集,定然会万里无云,一片澄清与空旷。而今,天际隆起一排连
绵起伏的沙丘,沙丘后面的天幕上竟然出现了一缕薄云,那层薄云多
半是沙漠中的水气升腾所致。在如此炎热的时候,水气没有完全散入
空气中,并且还能形成薄云,这说明,沙丘后面的水源应该十分丰富。
我和顾奕芯锁眉细看,也相继发现了那若隐若现的云带,兴奋不已,立即拔营起寨,往更远的地方走去。
这一走,又是一下午。
期间,又有四五人中暑,除了我们和维族向导以及顾奕芯的骆驼可以腾出来驼载伤员,其他骑在骆驼上的老幼妇孺们也都被沙漠折腾的只剩下半条命了。
无奈之下,维族向导只好拿出一块毡垫,把四个角用绳子串起来,然后栓在骆驼上,做成一个简易的沙滩行舟,让中暑深度昏迷的其他
两名黑衣人躺在上面。
水壶空了,黑牛走到驮水的骆驼旁灌水,才发现装水的皮囊已经空空如也,只好悻悻的走回来,兀自说道:“黑牛我对着万千沙子沙孙们发誓,干完这一票,老子再也不会踏进这鬼地方一步!就算在沙漠里藏座金楼,老子也不来了。”
我嘴唇已经干裂发白,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心中却把黑牛怼了一遍:就你丫这种见钱眼开,好了伤疤忘了的主儿,别说一座金楼,就是一张金床金桌子,估计你丫也会再次铤而走险。不过,就我而言,无论如何,我是再也不想踏进这干涸的沙漠半步了。
到了傍晚六七点钟,我们用仅存的一丝力气爬过最后的沙丘屏障,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条蜿蜒磅礴的长河,长河在沙海中缱绻前行,如同
一条静止蛰伏的长龙。
夕阳垂落,最后的余晖洒在沙漠和河面上,将看似平静的水波映的绯红一片,如一条赤链蛇,妖娆魅惑!
苗一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嗓子干的冒烟儿,连哭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黑牛倒回了好几口唾沫,把干裂的嘴唇舔了舔,兴奋道:“卧槽!终于到了,这他妈才是可以救命的母亲河!”
说罢,他对着队伍后面气息奄的众人吼了一嗓子:“兄弟们,前面真有一条大河啊!”
黑衣人和假雇佣兵们此时也顾不得区分彼此了,听闻黑牛之言,纷纷跟着他,迈开双腿,使出人类原始的动力,朝沙丘下的大河奔跑而去。
顾奕芯也不去阻拦,回头看了我一眼,莞尔一笑,这一笑,没有夹杂眉角上扬的表情,显得熟悉而温和。这是顾奕芯的影子。
我生怕自己是渴花了眼,或者太兴奋,看错了。回了回神,再度朝她看去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牵着骆驼,和六爷等人相继走下沙丘。
“到了。”高墨离淡淡的说道,他的表情了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深沉。
我把手里的骆驼绳顺手递给他,说道:“没想到这沙漠的腹地还真有条大河,大自然的造化真是神奇!并且,我发现羊皮地图的绘制者很高明,他留在羊皮地图上的所有标识,在几百年后,若不遭受人为破坏,都会一成不变!”
高墨离沉默片刻,看着我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绘制羊皮地图的人,可能和冥宫有着某种关联?”
我怔了一下,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高墨离淡淡的说道:“冥宫藏在沙漠深处,在明朝,交通远没有如今这么发达,若不是和冥宫有关联的人,怎么会知道它的存在呢?”
高墨离的话颇有几分道理,超高的精准度,使羊皮地图的来历显得愈加扑朔迷离。这张羊皮地图是六爷祖传之物,相传,六爷祖上世代都以盗墓为生,这张羊皮地图难道是盗墓贼所留?但是,这种解释似乎存在不合理的地方:在那个各项技术都落后的时代,盗墓贼怎么会发现深藏沙海中的地宫呢?并且,盗墓贼讲究墓不走空,若墓中有珍宝,定然会一并搬走,断然不会留下这么精准的路线地图。如此一来,也就剩下唯一一种合理的解释了:地图的绘制者和地宫有某种关联。
口渴难耐,大脑的运转速度受到严重影响,我一时也想不出更深层的解释来。
此时,黑牛和那帮壮汉已经跳进了水里,他把脑袋埋在水下灌了个饱,抬头对我和高墨离喊道:“你俩看风景呢!这河水太他娘的爽了!”
我被黑牛这一喊,迫不及待的往下走去。偶然瞥见维族向导,跪
在沙丘上,对着长河不断的磕头,我随口招呼他一起下去,却意外发
现,这个干瘦的维族向导呆呆的望着波光粼粼的长河,一脸惊恐之色!210181
妖河的传说()
维族向导像一只蜷缩的苍鹰,匍匐在老旧的毡垫上,对着面前蜿蜒如赤蛇的长河行跪拜大礼,他的表情里充满敬畏之色,那种神情里,畏惧占据了主导地位。
这条河对我们来说可谓是救命之河。在它可以给濒临渴死的队伍补给充足的水源,还作为路标,给我们指明通往冥宫的方向。所有的人见了河水都欣喜若狂,恨不得一个猛子扎进河水里,让在烈日下暴晒了数日的皮肤喝个痛快。唯独维族向导,对这条沙漠中出现的大河心生畏惧,这其中,怕是有不为人知的缘由。
我停住脚步,客气的对维族向导说:“向导大叔,这一路上你和这些老骆驼都辛苦了,赶紧去河边喝些水去。”
维族向导没有立即回话儿,而是兀自对着河面跪拜,跪拜完了之后,他缓缓的站起身来,用深陷的瞳仁盯着我,声音沙哑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跟这群人来这里嘛,但是,你曾经救了我的骆驼嘛,你是好人,我有几句话要和你说嘛,在沙漠里,这种凭空出现的河流,被叫做妖河嘛,他们都是恶魔的诱饵,传说这种河流可以把靠近的人畜,神不知鬼不觉的吸入地狱,补完水,我们要赶紧上路的嘛,离这条妖河远点。”
我这才恍悟,原来维族向导的畏惧竟然来自于一个当地的传说。这是他自从踏进沙漠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显然,在这个队伍里,他比较信任我。
我笑了笑,用唾液湿了一下嘴唇,对他说道:“不瞒向导大叔,恶魔那套理论是神话里的东西,多半是虚构的。我们接下来还要沿着这条河走很长一段时间,你如果不不放心,咱们离河岸稍微远些便是。”
说罢,我拍了一下骆驼,那头高大的老骆驼像接到号令一样,卯着劲往河岸冲去,其他的骆驼也跟随着它一同奔向岸边。
维族向导吆喝着制止,但是这些渴了一路的骆驼哪里还听得进去主人的吆喝声,拼命往河边冲去。维族向导只好小跑着跟了下去。
靠近河边,黑牛用水壶往我身上泼了些水,一股清凉感瞬间让我精神焕发,一个跳跃冲进河里。
河水凌冽澄清,靠近岸边的地方,河底的细沙清晰可见,五米开外的地方,水下一片漆黑,看似很深的样子。
说是大河,其实水面的宽度也不过二三十米,一面是落差近百米高的沙坡,一面是辽阔,相对低矮的沙海,广袤的沙漠在此分成高矮两层,形成了奇特的沙漠景观,这条河流沿着高低分界线,从更远的地方流过来,在前方不远的地方缓缓变道儿,朝低洼的沙海流去,在低洼的沙海上逶迤游走,似一笔朱墨勾勒的线条,在黄灿灿的砂纸上铺展晕开。纵目望去,不见源头,亦不见末端。
顾奕芯、六爷等人在岸边用河水捧着洗了洗脸,又用水壶盛着水喝了个痛快。
高墨离把顶在头上的碎花头巾扯下来,用手捧着水猛喝了几口,而后一屁股坐在河边的沙地上,兀自望着红波淋漓的水面。
水质清凉彻骨,和沙漠里的炽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和黑牛等人把衣服湿了个透,贪婪的缩在水里,只把脑袋漏出水面,像冰镇西瓜一样,不大会儿,清爽传遍全身。
黑牛很是享受的缩在水底,用手拨着河水,问道:“老苏,你说古时候那些西域美女们,是不是也是这样缩在水底避暑的?我可听说这沙漠深处曾经有一个楼兰古国,里面全是大眼睛长脖子的美女。”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怼到,“亏你想得出,要是一个个西域美女像咱们这般缩在水下,只在水面上漏出长脖子大眼睛,你不觉着很可笑吗?”
周围的几个假雇佣兵和黑衣人和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操着唐山口音的假雇佣兵还讲起了他们驻扎部队里,一个新疆厨娘避暑的方法,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但是,刚讲了一半,板寸头像记起什么一样,赶紧收起笑声,干咳了两声制止,那个唐山兵便知趣的闭上了嘴。
黑牛对我递了个眼神,那意思是说:这帮人不打自招,果然是驻扎边疆的某正规军。
夕阳垂落,水面上的绯红退去,河水变得愈加凌冽寒冷,陆续有人从河里站起来,走往岸边。
“这河水太凉了,泡久了怕是生病,咱们还是悠着点儿得了。”说罢我站起身来,一道道水顺着身体两侧流下去,在涟漪潺潺的河面上激起一朵朵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