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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卒闻声赶来,魏太医已经安静下来了,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却像个死人。
宁公主府。
有许多民间大夫在宁公主府门前排队,为葛郢看病诊治。
撄宁累了一天,再听得每一个大夫都说葛郢是得了痨病,只能将养,无法自愈,难免心力交瘁。
“外头还有多少大夫?”她问梁作司。
“还有三十七个。”梁作司答。
“让他们明日请早吧。”撄宁吩咐道。
“是。”
梁作司差遣了一个奴子下去传话,不多时这个奴子就快步跑了回来,在屋外告诉她道:“梁作司,外头正要轮上的那位大夫赖着不肯走,自称是从洛城来的,跟公主认得。”
梁作司想了想,道:“指不定是胡说八道的。就算认得,那也得明天,公主累了。”
“是,我这就去把他打发了。”
屋里的撄宁间或听到了外头的声音,忽而想起一个人来,忙道:“请他进来!”
梁作司忙走了进来,劝道:“殿下累了,不如歇着吧?是不是旧识的,明天再见也不迟。”
撄宁本就心情不好,听得梁作司自以为是的关心,不禁皱了皱眉,颇为不悦重复了自己的命令,“带他进来。”
梁作司一吓,忙听吩照办。
撄宁很快见到了这位大夫,仔细一瞧,终于将他认了出来,“姚大夫?”
姚赋兴忙向她跪下,行了叩拜大礼,难掩高兴道:“公主殿下万福金安。公主殿下还记得小人,实在是小人三生有幸。”
“果然是你!”撄宁也很高兴,忙上前虚扶一把,请他起身。
几年不见,他长得更为老成了。不过,浑身透着的那股子忠直劲儿,一点不变。
“既然来了,还跟那些人一般在外头排队做甚?怎也不早说与我认得?”撄宁嗔怪了一句,笑他憨。
姚赋兴挠了挠头,倒有些不好意思,“小人恐怕公主殿下早把小人给忘了……”
“那适才怎又提起与我乃是旧识了?”
“小人……”姚赋兴却是脸色一红,面露了窘态。
撄宁本随口一问,见他这副反应,倒想听听因由。她看着他,安静地等他回话。
姚赋兴终于告诉她,“小人没有盘缠住店了。”
撄宁豁然。看来,这些年下去,姚赋兴在洛城的药堂生意,做得并不好。
她没有说什么,只笑了笑,随即吩咐梁作司,“带姚大夫去给驸马看治,无论结果如何,看罢之后,给姚大夫安排个住处。”
“不……”姚赋兴忙道,“公主殿下,小人身份卑贱,岂敢在您的公主府留宿……”
撄宁笑着,亲和道:“姚大夫对我有恩,我还没来得及报答的。”
“卓二夫人在洛城对小人多有照拂,多大的恩,也报了。”
“你就莫要推迟了。”
撄宁执意留他,但对葛郢的看治,她也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姚赋兴却在葛郢屋里捣鼓了半天方才出来。出来之时,他紧皱眉宇,面露疑云,就连走路,也有些失神。
“可是痨病?”撄宁虽不抱有希望,再见到他时,还是含有不一样的期待。
“从症状上看,确是痨病无疑。”姚赋兴恭敬答。
撄宁立时泄了气,面露黯然之色。
“可从脉象来看,”姚赋兴接着道,“驸马脉来极快,有出无入,如锅中煮水,绝而无根,时出时灭,且脉来之时弦细又紧密,似釜沸脉,又似偃刀脉,很是不寻常。”
“若是中毒所致,会否出现此等脉象?”撄宁急急问。
“中毒?”姚赋兴诧异抬眸,快速地看了撄宁一眼,随即回道:“世间之毒,千奇百怪,若是中毒所致,也不无可能。但无论如何……”
言及此处,他有些迟疑,不知后边的话当不当讲。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撄宁道。
姚赋兴轻轻地吐了口气,随即跪到地上,话语沉重道:“驸马咳出的血,色呈暗红,咳痰隐见青灰,偶有盗汗,是痨之衰末之症,恐怕……恐怕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了。”
华佗再世,也无力回天吗?
撄宁顿时失了气力,扶着桌案坐了下来。看过这么多的大夫,虽没有人敢如此断言,但也都表明了无药可救之意。难道,葛郢真的要死了吗?
她的眼泪,突然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姚赋兴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也为她感到十分的悲伤。
第315章:指向()
大理寺袁彻很快来了,撄宁不得不收拾好情绪,让梁作司请他进来。
袁彻进屋,分明瞧见撄宁脸上有哭过的痕迹,不由得愣了愣。
撄宁润了润喉,问:“找我何事?”
“启禀殿下,”袁彻方才回神,颇有些忐忑道,“魏太医死了。”
“死了?”撄宁自是一惊,“如何死的?”
“像是中毒身亡。”袁彻答道,“具体什么情况还不大清楚仵作已经在验尸了。方大人让属下来请示殿下,此事,该如何向太后交代。”
撄宁沉默了片刻,若有所思。
半晌之后,她缓缓站起身来,不慌不忙道:“如实上报便是。”
说罢,她还吩咐下去,让人备轿,要亲往大理寺一趟。
来到外边,她却发现姚赋兴并没有离开。
而见她出来,姚赋兴便上前,看了撄宁身后的袁彻一眼,问:“适才小人听这位大人说,魏太医死了?”
“你竟敢偷听公主殿下与袁将军说话?”梁作司严厉道。
“小人并非有意的”
撄宁抬手,让梁作司退下,随即答了姚赋兴的话道:“没错,魏太医死了。”
她觉得奇怪,为何姚赋兴会有此一问。
“殿下有所不知,”姚赋兴交代道,“家父其实跟宫里的魏太医,少年时曾是同窗。家父与太医院无缘,其实还跟这魏太医有关陈年旧事,不提也罢!但求公主殿下,能带小人去看看他。小人倒想看看,他是如何死的!”
他似乎很是仇视魏太医。想必,父辈们年少时发生的事,对他或者说对他的家族,影响很大。
撄宁想了想,竟是答应了。她还道:“往后就在我府上住下,努力些,尽可能考进太医院,弥补令尊生前的遗憾。”
姚赋兴听言,自是又惊又喜,却也有些不自信,“小人恐怕”
“这是命令。”撄宁打断了他的客套话。
“是!小人定不辜负公主殿下对小人的厚望。”姚赋兴拱手,深深地拜了拜,一句简单的应承却含有巨大的决心,眼底因为感动,几乎氤氲出泪光。
袁彻在后边,忍不住多看他几眼。他不知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能得到宁公主这份赏识。他越瞧他,瞧着瞧着竟觉得在哪里见过,可偏就想不起来
一行很快来到了大理寺。
撄宁要去牢房,方暨白忙劝阻道:“殿下千金之躯,岂能去那等晦气之地?您要见什么人,微臣让人将他提来便是。”
“不必。”撄宁却道,“出了那牢狱,恐怕他再不肯进去了。提出来,万一让他跑了可不好。”
方暨白知她说的是刘九阴,想了想,倒也有这层顾虑。于是,他没再拦阻她,而是陪着她,一起来到了大理寺牢房。
仵作才刚检查好魏太医的尸体,说他中了砒霜之毒。
“死者晚饭就吃了一个馒头,其他小菜几乎没有动过,水也未喝。根据其死亡时间,足可断定,是这馒头里,被人下了砒霜。”方暨白告诉撄宁,“臣已派人查实过,本该送饭的狱卒在傍晚时候遭到了袭击,直到半个时辰之前方才醒转过来。”
“被袭击的狱卒,可看清对方的样子了?”撄宁问。
“是从背后被敲晕的,”方暨白答,“为此没看清楚长相”
“喂!”对面牢房的刘九阴突然高喊一声,瞪着撄宁道:“当我不存在吗?何时放我出去?”
撄宁回转身看了他,随即向他走近了些,严肃问:“今晚给你们送饭的狱卒,还记得吗?”
刘九阴笑了一下,傲慢道:“不仅记得,我还认得。想知道是谁?先把我放了。”
“告诉我是谁。”撄宁冷声。
“先把我放了。”刘九阴不依。
“不是砒霜之毒!”在魏太医身边察看的姚赋兴突然高声喊了一句。
撄宁听言,忙回转身走了过去。
姚赋兴将从地上拾起的馒头碎屑小心地放在掌心,走近撄宁,叫她仔细去看,一边道:“看到了吗?这里头有些黑色的小点,是西域特有的一种叫作尾冠花的种子。”
“尾冠花?”撄宁倒没听过。
“尾冠花的种子,含有剧毒。”姚赋兴接着道,“毒如砒霜,却胜过砒霜,只需少许,便可致命。”
方暨白听罢,将撄宁请到了一边,低声告诉她,“这尾冠花,是西域陀罗国几年前进贡给大周皇室的。当初太后嫌它太过妖冶,不喜欢,尔朱皇后倒是喜欢得紧,在凤藻宫种了不少。现在整个皇城,怕也只有凤藻宫有这种花了。”
“方大人的意思”撄宁话未说完,却是知道方暨白想说什么。
“这就对了嘛!”刘九阴忽然说话,“来送饭的,分明就是郭太宰收的那个义子,叫赵小四的。”
谁都知道,赵小四是天子和皇后的人。他在为何人做事,不用说大家心里也都有数了。可是,那两个人,有什么理由要杀魏太医?
没有人知道,撄宁是重活一世的,知道的,必然比在场任何人都知道得多。
尽管想不出天子和皇后派人杀害魏太医的动机,方暨白还是吩咐袁彻道:“你不是有个远房表亲在凤藻宫当差?速速递个话进宫,让她留意赵寺人的动向。”
“是。”袁彻应声,这便下去办事了。
撄宁则是一脸沉静,没有表露任何想法。方暨白要做什么,她也任他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