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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梦乡。
“阿宁……”葛郢突然开口唤她的名字时,她差点就睡着了。
“嗯?你唤我了?”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我死后,你会再嫁的吧?”葛郢一动也不动,唯有声音的呢喃。
撄宁欲渐清醒,不由得悲从中来。她沉默了片刻,随即便将葛郢抱紧了些,郑重地告诉他,“你若死了,我的心便随你去了,绝不再嫁。”
听她这么说,葛郢还是高兴地笑了,“你就会哄我。”
“我发誓……”
“不。”葛郢抓着她的手,翻身面对了她,借着暗夜的微光,看着她的眉眼道:“我死后,你不必为我守寡,我要你风光再嫁。就嫁给……武信侯如何?我看他是个痴情的,定会待你……”
“郢郎!”撄宁有些生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你这样说,是在折辱我。”
葛郢也觉得自己说得过了,又怕自己因为心底藏着的妒意没能掩饰完全被撄宁察觉到,他忙道歉,“是我不好,是我不会说话……”他觉得沮丧,话语也低了去。“我只是希望我死后,你也要过得好,有人疼你,爱你,护你。”
“除了你,我不需要,任何其他人我都不需要。”撄宁坚决地说着,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所以,要活得久一点啊!多陪陪我……”
葛郢隔着薄薄的亵衣,感到了胸膛前一片温热,正在一点一点地晕染开来,他突然就懊悔了。他懊悔今夜对她说了这些话,让她伤了心。
“我会的阿宁……”他尽力压制自己几欲涌出来的悲痛,俯首亲吻了她的头发,终用下颔抵在她的额侧,说着那个不可能的梦道:“我会陪着你,永远都陪着你。”
撄宁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她只知道,自己在梦里,也因葛郢的“终将离去”而恸哭了很久,很久。
翌日醒来,彷如昨夜之事未曾发生过。
天光未亮,撄宁如往常一般早起更衣梳洗。
临出门时,她笃定地告诉葛郢,“从明日始,我可不需早起。”
葛郢听着古怪,不禁问:“这却是为何?”
撄宁笑而不答,只道:“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葛郢有些担心,但看她神色自若,一笑轻松,自己也便轻松了。
入朝之时,文武百官皆在议论镇国大将军刘厥的头发。都说是宁公主盛怒之下削断的,宁公主好大的气焰。
而当他们到高庙之上见到连发髻也梳不起来,唯能束成一个小辫,也依然显得邋遢的刘厥,一个个都在暗自憋笑。却有人没憋住,终是笑出了声,只不过介于刘厥恨恶的眼色,很快压制了去。
天子李崇俭和太后依次落座。李崇俭做出了惊异万分的样子,太后刘姬则是探了身子,惊觉问:“大将军,你的头发去哪儿了?”
只这一问,刘厥便委屈得痛哭流涕,出列便是朝地上一跪,哭诉道:“太后为臣做主!臣昨夜撞见宁公主去武信侯府,无意问了句宁公主深夜独自一人到武信侯府做甚,宁公主便咬定臣侮辱她的清誉,是以大发雷霆,削了臣的发髻不说,还杀了臣府上的属官。太后,您要为臣做主啊!陛下,臣斗胆,请陛下圣裁!”
刘姬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撄宁,见她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不禁问:“宁公主,确有其事?”
“大将军的发髻由我削去是事实,他的属官由我杀害是事实,他出言羞辱于我,亦是事实。除此之外,大将军所言,皆有违事实。”撄宁一本正经解释:“昨夜我带人到武信侯府,意欲将早前就捕获的狎妓官员宣平侯钟兴带到大理寺审问,却遇到镇国大将军带府兵包围武信侯府要人。我遂让我的属下强行从后门入,先一步带走了钟兴,再到前院与之周旋。孰料大将军就此调笑我是深夜拜会武信侯。这难道不是侮辱我之名声?”
“一句普通的问候,再寻常不过的寒暄,怎到宁公主这里,就是侮辱了?”刘厥实在委屈,“宁公主殿下,臣绝无侮辱您的意思啊!若非您心中在意,何至于发那么大的火,杀臣的属官,断臣的发髻?臣的头发……”说着他抹了一把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啊!殿下这是要臣做那不孝之人啊!臣真是无颜面对我刘家的列祖列宗哦!”
“宁公主,你之所为,确是小题大做了!”太后话语里不无愠怒之意。
刘厥是她的亲弟弟,一母同胞,也就这么一个弟弟。弟弟受了这般折辱,她当然生气。
“臣女知错了。”
谁也没有想到,撄宁竟然这么快就认错了。
她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却是不卑不亢,毫无胆怯,更无惊慌。
刘厥微张的嘴,彷如还有许多罪行没有数落完。撄宁竟然这样就认罪了,他倒觉得不解气。昨夜里因为头发的事儿,他可是气得一宿没合眼。
他咬了咬牙,还是呈上了奏疏。他执意请求太后和天子,废除给撄宁一介女流入朝为官的特权。
依着他在朝多年的建树,一呼而百应,他一提出此事,足有大半的官员附和了他的提议。其中,不乏一些虽然忠直不以刘厥为首但思想却难免腐朽的老臣。
“那么,”撄宁轻笑一声,提高了音调,“在诸位眼里,内心深处,同是一介女流的我的皇祖母,当朝太后,是不是也不该出现在你们男人的朝堂,不该坐在那个位置?!”
第332章:开罪()
朝臣们大概忘了,“后宫干政”、“女子入朝”等他们异常反感的字眼,放在太后刘姬身上也十分贴切。
为了将撄宁从这高庙撵出去,他们兴奋得几乎忘乎所以了。是撄宁掷地有声的一番话,才让他们惊觉自己适才说过的话究竟有多忤逆。而这些话,刘厥也说了。
太后刘姬的脸色变了,变得极是难堪。她几乎怀疑,这是一场针对她的讨伐。
朝臣渐渐沉默了,乌压压一片寂静无声。
可刘厥不放弃。他早已打定主意,今日他必须把撄宁撵到她的公主府,这辈子都不得重返朝堂不可。
“殿下岂能与太后相提并论?”他轻蔑道,“太后少时便随武皇帝征战沙场。大周的江山,是太后和武皇帝并肩打出来的!太上皇尚在襁褓之中,太后便临朝听政,至今已有……”
言及此处,他陡然瞧见了撄宁眼底的笑意。再想想自己要说的话,又看看珠帘后脸色铁青的太后,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是犯了天大的糊涂!
太后把持朝政几十年的事儿,他岂能说?只怕他说了,人人都要问:太上皇无能软弱也便罢了,现如今新帝即位,毫不昏聩,甚至算得明君,太后为何还要罢着朝政不予交付?
满朝寂静,却都在等他把话说完。
“……咳。”他清了清嗓子,想想便把话头抛给了撄宁,挑衅问道:“这些,是殿下您能比得了的吗?”
“大将军不就是想说,太后掌政三十几年,临朝听政,先后辅弼两位天子,世间女子,无一尔双?”撄宁不以为意地说着,浑然一副不怕事大的样子。
朝臣暗自唏嘘,皆不知今日,会有一个怎样的收场。他们更想看到的,是太后会作何处置。
“太后英明神武,确是世间独一!本公主我,便是倾尽一生,也不能及其一二。”撄宁突然抬高声音,接着道:“既然今日大将军携众臣要将我撵出朝堂,那本公主我,也不强留了。惟愿来日,诸位李氏的臣子,莫要像今日撵走我一般,再将我皇祖母也撵了出去!”
说罢,她行了三拜九叩之大礼,端正而恭谨地离开了。
没有人挽留她,包括葛郡侯,包括李为止,包括天子李崇俭,亦包括太后。
她走后,满朝文武都跪下了,伏首在地,谁也没有说话。有些人甚至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他们恐怕,这暴风骤雨,才刚刚开始……
良久过去,太后刘姬缓缓站起了身来。然而,她一个字也没说,只瞥了众人一眼,随即便离开了。
她也离开了,因为朝臣是何心思,她一清二楚!她倒想看看,他们能做到何种程度。
“太后……”天子李崇俭急急唤了一声,很快起身,用手指了指朝臣,恼怒道:“你们啊!都跪着吧!”
他迈开步子,想去追回太后。
“陛下,”这时,一位须发皆白的大臣唤住了他,竟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忠直问,“您就不想亲政吗?”
李崇俭愣住了。
刘厥面露狠厉之色剜了这位老臣一眼。葛郡侯与李为止相顾而看,一个轻摇了摇头,一个轻点了下颔,皆按捺了本心。
接着,却有更多的老臣,以及几个激进的年轻人附和了此事。他们表示,只要天子愿意亲政,他们就敢联名上书,劝谏太后交付朝政,退居后宫。
“都住口。”李崇俭骤然喝斥一声,“孤王登基还不满一月,有太后辅弼,实乃大周幸事。此事,不可再议。”
说罢他愤然拂袖,重新迈开了步子。
追到太后刘姬,他自要说一些场面话的。当然,夹杂在这场面话当中,他还动了点心眼儿。
他有意告诉刘姬,“适才还有十来个朝臣说要联名上书劝谏太后退居后宫,孤王一口就拒绝了,叫他们往后再莫提此事。”
刘姬一听这话,一只手便握紧了,指甲深陷于肉中。
她就知道,经此一闹,会有人想把她也撵出朝堂!撄宁说的一点没错……都怪她的弟弟刘厥!那个蠢货。
“都有些什么人,想撵走哀家?”她忍了忍气,问。
“都是些思想顽固的老臣,户部……”李崇俭一一数落了那些人的名字,最后道:“太后放心,孤王择日便找由头,将他们都罢免了或是贬谪到外地去。”
刘姬没有说话,便是默许了。她想了想,问:“葛郡侯和武信侯他们没有表态?”
“没有。他们曾与宁公主出生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