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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你去下边吃饭,原是躲在这里泡脚。”屋内,赵孟昭笑得爽朗,还道:“你无须起来,继续泡!”
说着他推搡着撄宁坐下,好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
撄宁很有些难为情,自不敢在他面前毫无顾忌地继续泡脚。
“泡啊!怕什么?来,鞋脱了。”赵孟昭说着弯身,竟是要亲为撄宁脱鞋。
撄宁大吃一惊,忙缩了双脚至一旁,连连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赵孟昭过分的热情,让她无从抗拒,却莫名让她感到一种巨大的压力。
或许,是因为他还不适应作为一个男孩,该当如何与这样一位热心肠的、足可作他叔叔的青壮年如此近距离相处。
而当她无奈脱去鞋子将双脚放在水桶里时,赵孟昭看着她娟秀的双脚,竟是连连咋舌,“好灵巧的脚!简直跟女儿家的一样秀气可人。”
撄宁更是不自在,恨不得立马把鞋穿起来藏好。她红着脸道:“我……我只是人小,脚也小。”
“的确如此。”赵孟昭伸手抚在撄宁肩头,还轻轻地捏了两下,叹了口气道:“骨架也小……却偏偏抽中了长信,真是难为你了。”
“都说长信之徒个个厉害,我能抽中长信,也未必不是好事。”
“我就怕李司教会针对你。”赵孟昭说着挨着撄宁坐了下来,“你有所不知,那日为了你的去留,我与他可是争红了眼,最后才想了六月之约这个折中的法子。他本不想留你,这六个月定会可劲地折磨你,你的日子,不好过啊!”
撄宁听闻此事,不免心生不安,并笃定地认为,李为止就是赵孟昭说的这种人。
“不过你也别怕,”赵孟昭突然伸手在撄宁的手背上轻拍了拍,“我会时常关照你的。”
他的指腹,悄然滑过撄宁手背上的皮肤。撄宁惊觉抬眸,对上的竟是一双好色的眼目!
诧异而不可置信之时,赵孟昭更是牵住了她的手,一边摩挲一边喜欢道:“你的皮肤真细腻啊!跟婴孩的一样……”
“赵司教……”撄宁察觉到不对,忙要抽手,却发现对方抓得更紧了!他整个身子,也凑得更近了些!
她不禁惊叫出声,却被对方捂了口。
“你别怕!”赵孟昭喘着粗气道,“对你这样的孩子,我一向都很照顾的……你别把我想坏了……我只是第一眼见你,就很喜欢你……”
屋外,杨宽直起了身,下意识就想冲进屋去。但伸手的那一刻,他顿住了,忽而转身,往楼下疾步走了去。
他想,自己就这样冲进去,不合适。
将他一系列动作看在眼里,藏于暗处的李为止颇有些诧异。作为长信之徒的司教,他觉得很有必要进屋看看发生了何事,何至于杨宽会有如此鬼祟之举。
屋内,撄宁为躲避赵孟昭,踢翻了洗脚水,发出不小的声响。
李为止听到动静,一脚将门踹开了。
眼前一幕,震惊了他,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地愤怒——开宗司教赵孟昭,竟在轻薄他新收的司徒!此时正将他的司徒捂着嘴抵将在墙上!
而见有人来,赵孟昭立时弹开了身体。但他并没有多惊慌,整了整衣裳,反而理直气壮道:“闲来无事,我逗逗这个孩子。”
撄宁则是惊惶地跑到了李为止身后,又气又怕,浑身直发抖。
她哪里想到,对自己赞赏有加的大叔,竟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适才……适才差点吃了她啊!被人抓个正着,他却如此恬不知耻,说只是“逗逗这个孩子”!
“有这么逗孩子的吗?!”不见李为止为她说话,她忍不住咆哮出声。“你无耻!下流!分明想轻薄于我!”
“轻薄?”赵孟昭听到这个词,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我怎么会轻薄一个孩子?还是个男孩?唉,你太经不起玩笑了。罢了!往后不逗你就是了。”
说着,他一甩衣袖,就要离去。
李为止让道一边,当真不打算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撄宁只觉整个人都要气炸了!看着赵孟昭没事人似的渐行渐远,她氤氲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不过,她很快擦干了,不无愤怒看向李为止,大声问:“为什么?!为什么明明看到了却什么都不说?我不是你长信之徒吗?你不是为人刻薄从不通人情世故?为何碰到这种事,却又袖手旁观留他情面?”
这时,陈将经杨宽提醒,正上来欲喊撄宁下去吃饭,见此状况,不禁急忙上前,问撄宁,“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撄宁收敛了情绪,没有做声。
“太后不会为了一个无名之辈,去与一位在仪鸾司待了十年的司教计较这种小事。”李为止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看着撄宁,只这一句解释。他还道:“不想被欺负,就不要脱离队伍。”
说罢,他反身退出屋子,离开了。
他的话,撄宁听懂了。其间的道理,她也能明白,但她还是觉得气,觉得恨,觉得委屈。
“阿宁,”李为止走后,陈将忙上前,急急问,“适才发生何事了?”
撄宁想了想,以为陈将是唯一一个会真正关心自己的人,遂不吐不快,将赵孟昭之恶劣行径讲与了他听。
“这个赵孟昭!我去揍他!”陈将听罢气不打一处来,就要出去抱打不平。
撄宁自然拉住他,“适才李司教的意思你也听了,还不明白么?我告诉你,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倾吐倾吐,并不是要你为我报仇雪恨的。”
“那就这么算了?”陈将想想还觉得气。
撄宁默了片刻,终下定决心道:“往后再算。”
第041章:皇城()
这一夜,撄宁与三个少年郎同睡一间房,虽然身体疲累不已,但却迟迟无法入睡。后来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赵孟昭轻薄自己的噩梦给惊醒了,重新入睡,又是一番挣扎。
翌日一早被陈将唤醒,她眼睛都睁不开。
“昨夜没睡好?你眼睛都肿了。”陈将关切道。
“嗯……”撄宁揉了揉眼睛,“可能择床。”
沈隙一边穿衣服,一边朝撄宁瞧了一眼,嗤声道:“娇气。”
撄宁抬眸,无意瞧见他还未穿好外裳,以至于下边亵裤撑起了一把小伞。她忙撇过头去,脸也止不住烧了起来。
虽是两世为人,上一世也是为人妇者,但因为夫君半身不遂的关系,从一开始就睡在了侧室,不让她近身。为此,她从不曾见过书中所云男儿“一柱擎天”。
而她这样的反应偏生被沈隙看到了。他得意地笑了,挺身走上前去,道:“没见过大的?你这么娇气,毛还没长齐吧?”
“去去去!”陈将听言忙将他推开了,怒道:“粗俗!有辱斯文!”
撄宁这才平复了些,感激地看了陈将一眼。
沈隙笑了笑,整理好衣裳,唤了另一人道:“王摄,走,吃饭去!别跟他们一样,磨磨叽叽像个娘们儿。”
王摄这一路来话不多,性子温吞,不愿得罪沈隙,也不愿得罪陈将。为此,听了这话他应声之后,回身又向陈将和撄宁赔礼式笑了笑,方才疾步跟了出去。
撄宁心烦意乱地揉了揉太阳穴。
陈将很为她着急,“这路还长着呢!你可不能把身体搞垮了。”
“没事,适应了就好。”撄宁笑了一下,强打起精神,伸了个懒腰。
收拾妥当之后出门,恰遇到了李为止。
二人行礼之时,李为止的目光免不了落在撄宁身上。见她眼圈两片乌青,是没有睡好的样子,他不禁猜想,她是昨夜被赵孟昭给吓着了。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很快迈步往前走了去。
撄宁却为昨夜之事尚且有些记恨他。不为别的,就因为发生那种事,他作为司教,竟一句维护的话都没有,根本无所作为!这岂不是助长赵孟昭的气焰么?
“人不招人喜欢,长得却是真好看……”陈将望着李为止离去的背影,突然兴叹。
撄宁不禁皱眉,猛踩了一下他的脚背。在听到他“啊”的一声嗷叫后,她的心情倒一下子亮了起来,甚至调侃他道:“你要学人家赵孟昭不成?”
“我岂能跟那等货色一样?”陈将一本正经。
“赵孟昭有这癖好,想必开宗之徒里,少不了受他欺凌的……”如是想着,撄宁往楼下看了看,瞧见赵孟昭与谁有说有笑,都觉得对方极有可能被其收服过。
“唉,呜呼哀哉啊!”陈将感慨一声,与撄宁想到了一块儿。
好在从此之后,赵孟昭再没有招惹撄宁。他也没有机会。便是洗澡方便之时,撄宁都会喊上陈将为其把门,其他时候,她更是与陈将形影相随。
五天过去,一行人走走停停,终于抵达了皇城。
繁华的皇城,是撄宁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她几乎熟悉每一条街道,能叫出每一处地段的名字,通往仪鸾司的道路,她更是熟悉不过。
那条康庄大道,连接着朝气蓬勃的仪鸾司和肃穆辉煌的皇庭,少有寻常百姓的踪影,有的尽是官宦人家、皇亲贵胄。
在仪鸾司集结的,还有很多撄宁陈将这样的新人。
他们来自全国各地,先撄宁陈将等人抵达的,就有百十来个,其中属于长信分司的,有十余人。
据说,冬至节前,还会有两百多号人抵达皇城,成为仪鸾司司徒。其中长信分司的新人会比较多。只因太后有口谕:长信人才辈出,当多培育新人。
仪鸾司住宿条件不错,二人自行结伴住一间屋子。这对撄宁而言,简直是老天爷垂怜。自然而然,她跟陈将一间,沈隙和王摄一间,屋子相邻,不失了同乡之宜,也少了许多不必要的冲突。
第一天到,凌奉迟便受李为止之命,向大家讲仪鸾司的规矩。
仪鸾司的规矩,自成立以来一成不变,撄宁自是熟悉的。为此,当凌奉迟将一本本写满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