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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韵也想着这事儿,条件再怎么好,也是有两个孩子。
不过想想,刘瑞华那边成分不好,成分不好和两个孩子,哪个分量更重?刘瑞华能愿意吗?
童韵琢磨了一回,就对陈秀云说:“这事儿其实想想,好像也可以,要不这样吧,我去试探下瑞华的意思,嫂你这里看看建党是啥意思。”
毕竟四哥之前那意思是一时半会不打算再娶了,折腾这么一会,多少有点伤了。
陈秀云痛快地说:“行!我回头拉着建党聊聊。”
陈秀云是本村的姑娘嫁过来的,从小也算是和顾建党一起长大的,顾建党小时候光屁股跟在她后头叫姐的,熟得很,由她来张嘴问,这也比较好张嘴。
再说了,嫂子和弟弟之间,有啥话都好说,童韵这个弟妹和大伯之间,却是诸多顾忌的。
当下陈秀云和童韵这边分头行头,各自打听撮合。
童韵找到了刘瑞华,先问她找的怎么样了,刘瑞华脸色萧条:“俗话说,大闺女沤粪,也不找那烂成分,我如今能咋样呢,一时半会真不好找。这乡下人结婚早,二十出头的,稍微可以的,都已经有对象了,甚至连娃都抱上了。再往下年纪小的,总归不合适,再往差里找吧,也得看人家是不是嫌弃我这个出身。找了半天,相了好几个,这不是,今天见了一个,是个麻子脸,家里穷,有三哥哥,都没对象呢,还有个老娘,瘫在炕上。我估摸了一番,觉得这个也可以。”
童韵一听就皱眉:“你可小心着点吧,虽说要找贫农,可也得贫农里挑人品好的,这事儿可不能匆忙,得好好考察!可不能再像柯月那样!”
她多少也看清楚了,自己能落到顾家,得婆婆这样开明的,再得自己男人那么体贴的,其实少见。
农村里老太太都是受着婆婆的气过来的,苦熬苦熬的,熬了半辈子,拉扯大了儿子总算当了婆婆,你让人家不耍婆婆威风那简直是要了她们的命。至于重男轻女,没办法,农村没儿子就是让人看不起,所以人家就是得重男轻女。而对于农村人来说,娶媳妇这个事儿,无论婆婆还是儿子,那都是默认娶个媳妇孝敬我妈,这是根深蒂固的,没法改,你也不能指望人家改。
随便闭着眼睛找一个,十有七八和柯月下场很像。
旁边莫暖暖也在:“这事儿我早就看得明白,反正我无论落到啥地步,就是打死也不嫁人,怎么也得回城里去。你说这村里的男人,都是啥男人啊,就你今天看得那个麻子脸,一家子四个光棍一个瘫子,饭都吃不到嘴里!。”
刘瑞华却想得很明白:“你们都说柯月命不好落到那人家不好,可是依我看,她就得知足。说白了,乡下老太太,乡下男人,大部分都是那个思维方式那个觉悟,你还能有啥指望?至于说到穷,嫁给贫农,你还指望享福?凡事总不能把好处都沾全了,既然要嫁贫农,那就得有思想准备。柯月没想明白,我却想得明白。这一家别看是个麻脸,可人家也说了,人家没啥大指望,就盼着娶个媳妇把家撑起来。我说我不一定给你能生儿子,人家说了,男女都好,只要有个血脉就行。我觉得,这也能凑合吧,各取所需!”
莫暖暖皱眉:“你说所谓的把家撑起来,这是啥意思,还不就是指望着个女人洗衣做饭伺候妈,再打理这里里外外的家事!”
要她为了个成分,去伺候四个农村汉子和一个瘫痪老婆子,她是宁死不干的。
说到这里,她想到了什么,连忙解释了下:“当然了童韵你家顾建国不算,你婆婆其实根子里和这里的农民不一样,是个知识分子,人家讲究,也懂理,你嫁过去,是你命好。”
童韵听了,倒是想起顾建党的事来。
其实之前说合顾建党和刘瑞华这个事儿,她不太好张嘴。毕竟她和刘瑞华父亲那边家世各种都相当,也都是一起下乡的,如今沦落到这地步,自己先嫁了,嫁给顾建国。顾建国再不好,那也是年纪轻轻的头茬婚,而顾建党,兄弟两个没差别,却已经是个二茬了。
她总不能自己割了个头茬,却让自己好友去割这二茬的,提了这个,怕刘瑞华比较,心里不好受。
可现在听这刘瑞华和莫暖暖这意思,觉得这事儿真可以提提的,于是就咳了声,笑着说:“那什么麻子脸,配咱瑞华实在是不像样,也忒委屈了。其实说起来,我倒是有个想法,也不知道瑞华愿意不愿意,我就随口一提,这好歹也是个选择,看你自己了。”
莫暖暖听了,催着说:“你有啥合适的赶紧介绍,你看这人急的,你再藏着掖着,只怕这里都要去嫁个麻子脸伺候那一大家子去了!”
童韵这才提道:“就是我家四哥,你也知道的,前一段这不是才离婚么。他人倒是不错,识字,初中文化,性格随和,长得模样也不差,各方面都挺好,唯一的不好就是前头媳妇留下两个孩子,这是个拖累。不过怎么说呢,这两个孩子在我婆婆屋里养着,家里人多,都会帮着看顾,如果真娶个新媳妇,万万不好太劳烦新媳妇的。”
莫暖暖一听:“这敢情行,说实话童韵的婆家,依我看,在这大北子庄生产大队也是数得着的好人家,嫁进他家,根本不用挑,怎么也比麻子脸一家四兄弟一个都娶不上媳妇的强!”
可是刘瑞华听了,却是微微诧了下,看了眼童韵,之后便低下头去,半天没吭声。
童韵见了,心里咯噔一声。
虽说是自小就认识的好姐妹,可以前年纪小,后来下乡就天天和土疙瘩为伍,琢磨的都是那庄稼活的事,彼此谁也没谈过想着找个什么样的人儿,就是偶尔谈起,刘瑞华也是和莫暖暖一样,张口就是不嫁。她们觉得早晚有一天会回城里去,不想嫁人栓死在农村。
如今这好姐妹对于男人到底是啥指望呢,嘴上说没有,但心里其实也有期望的吧,该不会人家任凭嫁谁,也不愿意找这二茬的吧?
莫暖暖看刘瑞华不吭声,也忍不住催:“到底咋啦?你倒是说话!”
莫暖暖原来也是个秀气小姑娘,现在说话动辄咋啦咋啦的,当地口音十足,这就是环境的力量。
刘瑞华咬唇,这才说:“你家四哥我知道的,人挺好的,就算如今离婚了带两孩子,人家要找,还不是分分秒找个好的,我这成分不好,说起来倒是不太配得上人家,还是算了,我再想想这个麻脸的事。”
莫暖暖跺脚:“咋就配不上呢,童韵,你说是不是,我觉得能配上。”
刘瑞华却固执地摇头:“罢了,这事儿就别提了,不合适。”
她执意说不合适,童韵也不好强求,毕竟是自己家的四伯,再推下去有点王婆卖瓜之嫌。
当晚回到家,童韵在做饭的时候顺便问了陈秀云。
陈秀云一边烙饼,一边遗憾地叹了声。
“别提了,我和他说了半晌,人家不吭声,最后你猜怎么着,人家说刘瑞华挺不错的,又是城里来的,是好姑娘,说他是个二茬,又带着两个孩子,不好拖累人家。还说一时半会不考虑再结婚这个事儿了!我好说歹说,人家愣是再没吭声。”
说着她心里还是来气:“我可真是气啊,恨不得一擀面杖打他,这可真没法子,这就是啥来着?对对对,这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童韵听着,也是无语了,心说这两个人可真是说到一处去了,竟然都是怕连累对方,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
当晚,躺在她家炕头上,童韵搂着自家蜜芽儿吃奶,旁边顾建国给拿着大蒲扇子扇风,她想起白天的事,忍不住和顾建国念叨。
“你说四哥到底怎么想的,真是觉得怕连累人家,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该不会嫌弃刘瑞华成分不好吧?”
顾建国挑挑眉,取来了一件短袖搭在了蜜芽儿圆滚滚的小肚子上免得她着凉,之后才慢条斯理地说:“你说刘瑞华到底怎么想的,真是觉得怕连累四哥,觉得她配不上四哥,该不会嫌弃四哥是个二婚头还带两孩子吧?”
童韵听着顾建国这话,不由得噗地笑出声来;“真有你的!”
她这一笑,身子动了下,下面正吃得如痴如醉的蜜芽儿忽然发现咪咪没有了。她本来吃到迷糊处都要睡去了,如今骤然嘴里没了,吃奶气上来,嘴里不高兴地哼哼着,小胖脚丫开始踢腾。
童韵赶紧重新喂上了。
蜜芽儿嘴上叼住后,又用两只奶肥小手贪婪地捧住护住,这才心满意足继续吃起来。
顾建国低头盯着女儿那鼓起的小腮帮子,看她吃得那么美滋滋模样,便凑过去说:“让爹吃口呗!”
童韵听了,直接抬腿,轻轻踢了他一脚:“赶紧扇风去,不许偷懒,可别让她起痱子!”
蜜芽儿是个贪吃的,自己奶又足,以至于蜜芽儿吃成个肉团团,肉团团就爱起痱子,怕热,一旦第一个夏天起了痱子,据说以后总是爱起痱子,这可得注意点。
顾建国被踢了,没奈何,只好正儿八经地坐在那里扇扇子。
一边扇着,一边说:“其实我四哥和刘瑞华,倒是有些缘分,以前他还夸说这姑娘性情好,也能干呢,只是可惜,后来他不知道咋地和苏巧红在一起了,这也是孽缘!”
童韵听着眼前一亮:“是吗?那敢情好,看来四哥这里其实是没问题的,就看刘瑞华那边了”
顾建国“嗯”了声:“这种事吧,你从中也就提一提,可别瞎搅和,万一人家嫁过来以后有啥不痛快的,还不是怨怪你这媒人!”
童韵点头,她知道顾建国说得是对的:“这我当然知道,不过瑞华不是别人,我打小就认识她,自然真心盼着她能嫁个好的,你说那一家子四个光棍的麻子脸,还外送一个瘫痪老娘,她嫁过去,那得过啥日子啊,我怎么也得为她想想。”
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