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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两个小朋友脆生生的念书声,她们的两只羊角辫在小脑袋后头一翘一翘的。
这对于七岁的蜜芽儿来说,就是她全部的生活了。
她以为生活会暂时这么平静地进行下去,可是没想到,接下来,一个大包裹的到来,把她带到了一个新鲜的世界。
那个包裹是一个邮局邮寄物品通知单和一封电报,是从北京来的。
那通知单和电报是被公社开会的陈胜利捎回来的,送到了老顾家。
东西是给童韵的。
童韵纳闷地拆开来看,一看之下,激动得眼泪顿时噼啪往下掉。
“爸,妈你们”
电报是童韵父母发过来的,上面写着“已回京复原职,安好勿念”。
童韵欢喜得简直是说不出话,当下赶紧拿过包裹通知单,叫上顾建国,一起去公社里把包裹取出来,顺便把之前照的那些相片也取回来了。
取回来后,只见里面是各样好吃的,都是北京当地的特产,有茯苓糕京八件大白兔奶糖,除了吃的,还有两件羊绒衫,一条羊绒裤。
包裹里还夹了一封信,里面写着他们老两口终于回去北京了,说现在日子和以前不同了,很多以前获罪的都没事了,四入帮被粉碎了,他们可以过好日子了。
还说起来想念童韵,想念外孙女蜜芽儿,说希望他们去北京一趟。
他们现在刚回北京,医院里需要他们,许多事都要做,根本抽不出时间来。
童韵对着那封信看了不知道有多少遍,最后终于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开始收拾这羊绒衫。羊绒衫是好东西,并不便宜,是纯山羊绒的,她看了看,都是女款,一件留着给自己穿,一件则是送给了婆婆顾老太。
妯娌几个听说了这事儿,也都围过来,对着那羊绒衫好生摩挲一番,都是新鲜得很。
“这羊绒衫真滑溜啊,又轻省,真稀罕,又暖和又轻省,咱都没见过!”
“是,城里的东西就是好。”
要不说这羊绒衫好呢,薄薄的一片儿,却暖和得很,童韵穿上后立马就显得不一样了,不像是乡下的,像是城里的。
给顾老太的那件羊绒衫是青黑色的,她套在身上试了试,顿时惹来两个媳妇的夸赞声。
“娘,瞧你,穿上这个,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对对对,这还是咱娘吗,这分明是个姐!”
顾老太听了,被逗得笑不拢嘴:“你们两个,别逗我了,再说我都要叫你们两个娘了!”
说着,她又脱下了那羊绒衫:“你们也试试,以后咱条件好了,让建军建民也给你们买个。”
陈秀云稀罕地拿过来对着自己比划了下,又对着冯菊花比划,最后摇头:“估计不行,我们穿上不好看。”
童韵看着这样子,也怂恿她们穿上试一试,陈秀云不好意思地脱下来自己的薄棉袄,换上这个。谁知道她胸口那里臃肿,穿上后显得鼓鼓囊囊的,确实不太好看。
“还是算了,算了,这羊绒衫确实是个好东西,也得挑人!”
冯菊花看了这样子,也有些失望,这衣服这么好看,万一有个啥红白喜事,她还说可以借过来穿一次两次的,没想到陈秀云穿上竟然这德行,而她自己比陈秀云还胖点,穿上肯定不好看。
如此,也就不抱啥心思了。
童韵又取来奶糖和茯苓糕分给大家伙吃,家里孩子都长大了,懂事了,人手只取了一点尝尝,吃个稀罕。
那奶糖也就算了,陈秀云一见了茯苓糕,吓了一跳:“这不是膏药吗,怎么北京的人流行吃这个?说”
这下子顾老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傻啊,这不是膏药,这是茯苓糕!”
解释了半天,陈秀云尝了一口,连连夸赞好吃:“真好吃!膏药也能这么好吃啊!”
这下子,就连冯菊花都乐了:“来来来,让我也尝一口膏药!”
这妯娌两个并几个孩子在吃那个膏药,那边顾老太太开始看那天照的相片,相片都是一张底片洗四张,每个照片单独一个白色纸袋子装着。
她一个个地取出来看,先看的是全家大合影。
蜜芽儿也凑过去看那大合影,是约莫两寸的照片,黑白照,背景是自家的正屋和大枣树,下面站着一溜儿的人。那照片虽然是黑白的,可是在洗照片的时候,不知怎么用笔涂画了下,就可以洗成带色彩的。
比如大枣树上面涂抹一点绿色,各自衣服上涂上点红啊黄的。
这种涂色技术当然和后世的彩色照片完全不是一回事,乍看上去像是黑白图纸上面被小孩子拿水彩笔画过一样,涂抹明艳,但是又别有趣味。
蜜芽儿先看向自己小舅舅,只见黑白照片上,小舅舅那笔挺的呢子大衣看着特惹眼,帅得一塌糊涂,搭配上他那阳光牌笑容,真是让人挪不开眼。
除了小舅舅,最显眼的当然是蜜芽儿了。
这倒不是说蜜芽儿的美貌打眼,而是她身上的裙子。
可能那位照相师傅对于蜜芽儿的出挑漂亮太印象深刻了,以至于他在涂抹这张照片的时候,特意给蜜芽儿好好“化妆”了一番,不但把蜜芽儿的裙子涂成了粉红色,小辫子上的头花给染成了鲜艳的黄色,还耐心细致地把蜜芽儿的珍珠套衫也给涂上了颜色,白珍珠统统成了小粉色。
面对这张浓墨重彩ps过的照片,蜜芽儿哭笑不得,她翻了翻,还好,自己的单独照中,虽然也经过了加工,可是好歹还给留了两张没加工过的纯黑白照。
顾老太拿着蜜芽儿这照片,看得津津有味:“瞧,这个好看,好看!我蜜芽儿长得模样好,照出照片来真是好看!哎,咱也是傻,怎么没想着早点给蜜芽儿多拍照呢,应该生下来就拍的!”
童韵见了,抿唇笑着说:“也没啥,以后多拍就是了。以前那时候,总不能打扮着经常去照相馆。”
顾老太想想那年月,说得也是,以前得凡事藏着掖着,你有钱也得藏起来不能让人知道,衣服也不敢穿好的。
“我瞧着,以后可就不一样了。听说其他公社里有个富农,现在都摘帽子了,县里也有一些挨。斗的,现在不斗了。”
童韵点头:“是,世道不一样了!”
这不,自己父亲都能给自己寄羊绒衫了,如果是以前,哪可能呢!
一家子就这么说着话,等到顾建国回来,就商量起她父亲寄过来的信。
“我看我爸这意思,是说想让我们去北京看看。我,我也挺想的,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
说着,她看了看旁边的蜜芽儿:“他们老人家还没见过蜜芽儿呢。”
顾老太想了想:“说得是,既然你父母那边现在好了,是该过去看看。这样吧,咱们这里准备准备,等下个月,挑个好日子,再给大队里请个假,让建国带着你,去北京一趟。”
童韵听了,喜得不行:“好,娘,那就这么定了。”
于是童韵赶紧给她爸爸写好了信,说了下个月打算过去北京,又放进去一张蜜芽儿的黑白照片,然后让顾建国赶紧去公社里寄出去。
蜜芽儿从旁看着,倒是有些意外,一时都不太敢相信。
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在这偏僻乡村的生活,总觉得这一辈子好像就这样。尽管她时常存着希望,想着将来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可是那个念想是很遥远的。
她没想到,转眼间,她竟然有机会跟着自己爹娘去北京了。
北京,那是曾经多么熟悉的地方啊!
蜜芽儿激动得攥紧了小拳头。
第63章()
第63章准备回城
这个腊月里;童韵和柯月都在准备着前往北京的事;所不同的是;童韵是去探亲;柯月是不想回来了;永远离开。
柯月那边没啥准备的;她一没钱;二不需要带人,她就捏着那接受函,收拾了一包袱衣服;背上她的宝贝疙瘩俊明,如今只等着打报告申请全国粮票,只要拿到全国粮票;她就能准备上路了。
而童韵呢;要准备的就多了。
这么多年没见父母了,总不能空手去吧?携家带口的去北京;总不能穿着补丁衣裳吧?童韵拿出来多年的积蓄;又从谭桂英那里借了点布票;扯了几块布;准备给自己给顾建国蜜芽儿都做新衣裳。
蜜芽儿本来说自己不要的;因为之前小舅舅经常给自己添置衣服,她的衣服比普通生产大队的小姑娘不知道好看多少。
可是童韵坚持。
和父母阔别十年;她嫁人了,嫁人后;父母都没见过她的丈夫和家人。
她要通过崭新的衣服告诉父母;她过得挺好,他们不需要担心不需要惦记。
顾老太也觉得童韵说得对:“你就做你和建国的吧,蜜芽儿的衣服我来准备,一定得把我蜜芽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等到了北京,让她姥爷姥姥一看,就夸赞蜜芽儿好看!”
童韵当然不好意思,毕竟虽然家里条件稍微好一些了,可是布票什么的也不容易得,还是得攒的,她不好因为自己回一趟北京让婆婆破费。
可是顾老太却也坚持:“这不光是你的面子,也是我顾家的面子啊。”
童韵想想也是,也就不说什么了。
于是顾老太特意托了谭桂英,扯了一块条绒布料,这条绒布料啊,后世用得也少了,当时可是个好东西。厚实的布料,上面是条纹凹凸的,这种布料最适合冬天里做袄片儿了。
啥是袄片儿呢,就是里面一层大棉袄,可是大棉袄不能露在外面穿,一个是花色不够好看,另一个则是怕脏。大棉袄脏了,你不能洗,那岂不是只能脏着穿?所以农村的人都会在棉袄外面套一层单薄的衣服,俗称的袄片儿。
顾老太让谭桂英扯一块条绒布,也没抱啥大希望,谁知道谭桂英办事真是靠谱,竟然扯来了枣红色条绒布,那颜色和那些绿啊灰啊黑啊的不一样,看着好看。
顾老太拿着那